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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朕躺平听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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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一晚上,等祁景澄葱奏折中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孟曼初正在那边画画。
祁景澄好奇孟曼初在画什么,就走了过去,结果就看见孟曼初那纸上画着一个个圆圈,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便问道:“这是画的什么?”
孟曼初也没抬头,继续画着圆圈道:“荔枝啊,我想画个荔枝的绣样。”
祁景澄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荔枝的样子来,咳了一声,道:“咳,怪不得你绣不好了。”
孟曼初这才抬头看向祁景澄,辩驳道:“这是颜色的关系,黑墨自然画不出红色的荔枝。”
祁景澄无奈,接过了孟曼初手中的笔,在纸上空白的地方挂了一串荔枝,只是寥寥几笔,就栩栩如生。
孟曼初看祁景澄露了这手,拍了一下祁景澄的肩,笑着道:“你就说你手巧,适合学习刺绣嘛。”
祁景澄被孟曼初这拍的,差点一个趔趄,然后听清孟曼初的话,更是生气,直接甩了笔,转身就走。
孟曼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追上去,道:“开玩笑呢,你画艺精湛,令我佩服,可以教教我吗?”
祁景澄觉得孟曼初这才说了句人话,但是他依然恼着呢,便道:“不教。”
说完,就想开门走出去,后来又想起不好在皇帝陛下前走出去,就停住了。
孟曼初此时倒是聪明,忙跑过来,开了门,率先走了出去。
祁景澄这才跟上。
……
孟曼初和祁景澄两人各自去沐浴,因为不好一直一起洗,所以总要慢慢的习惯的。
因为旁边都有宫人伺候着,孟曼初也不好像当初跟祁景澄一起那样,明目张胆的闭上眼,只能微微侧目,不往自己的身子瞄一眼。她这两日上厕所,都是无比尴尬,都不敢往底下看一眼呢。
而另一边,祁景澄倒是很坦然的舒适的伸长手臂,倒在浴桶内,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孟曼初的身子,他又不是没看过,所以他还真挺无所谓的,并不觉得害羞。
等祁景澄洗完出来的时候,孟曼初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因为孟曼初真的觉得很尴尬,所以很快的冲洗好出来了,而祁景澄却是慢悠悠的,故此造成了这个局面。
祁景澄走到床边,看孟曼初这眼睛撑都撑不开的模样,就笑着道:“真有这么困?”
孟曼初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去睡觉了。
祁景澄却是上前拉住了孟曼初,道:“你睡外面。”
孟曼初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嘟嘟囔囔的爬了起来,让祁景澄先上去,自己再躺在外侧。
结果孟曼初这回倒是睡不着了,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然后转身对祁景澄道:“你为什么喜欢睡在外侧?”
祁景澄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听到这问话,倒是迅速醒神过来,想了想,道:“那你为何喜欢荔枝?”
孟曼初理解祁景澄这话,就是说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就像是她不回答自己为什么喜欢吃荔枝一样。
孟曼初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哥孟檀初吗?”
祁景澄原来确实没听说过孟檀初,孟家能被众人注意到就是因为孟尧这个横空出世的作战天才,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奇战而闻名,后来又打了许多有名的胜战,彻底让孟家水涨船高。祁景澄是在注意到孟家后才去调查的。
孟家一直是武将世家,驻守在南疆,因本朝不尚武,故此也不是什么显赫的世家,也没什么家主不家主的,在孟父这一辈,孟父是最有出息的了,但也只是守成而已。孟父在南疆最有名的却不是这个,最有名的是他为了娶孟母,与家里决裂,如今的位置也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上来的。孟父也信守诺言,此生就娶了孟母一人,孟母体弱,听闻生长子的时候,就一度难产而死,不过到底是挣扎过来了,只是之后休养了很久,孟父心疼孟母,也不想她再生子了。而孟母这个时候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也并不想生子,因为她费尽精力生下的长子,继承了母亲的体弱,甚至因为出生时的难产导致的比自己母亲更为体弱,差点养不活,孟母和孟父都为了这个长子差点熬白了头发,找了无数的大夫都没有用,最后是还是一个游方的和尚到了孟家,说这个孩子与佛有缘,需在佛门代发修行十年,才可平安长大。孟父孟母虽然舍不得,但看孩子眼见就要活不成了,也只能狠心送了出去,那和尚给这个孩子取名孟檀初,然后带到了南疆内的一座寺庙修行,也同意孟父孟母每月来见孩子一面,这让孟父孟母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当然最让他们开心的还是,孟檀初在庙中真的顺利长大了,虽然体质还是比一般人弱,但到底没在濒死了。
长子被送去了庙里,平安长大,孟母的身子也在四年后养好,但孟父依然不想动生子的心思,不过孟母却有这个想法,一个是因为长子不在身边,第二个是因为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她觉得女儿才更加贴心,以孟家在南疆的家世,也可以召婿,将女儿留在身边。所以她便打起了这个主意,但孟父实在过于清心寡欲了,所以孟母就在一个婢女撺掇之下给孟父下了药,结果孟父发现自己被下了药后,依然不敢碰孟母,就跑出去冲凉水澡了,这个婢女竟然跟了上去,然后乘着孟父神志不清的时候,与孟父发生了首尾。不过此时众人都还不知道此事。孟父那晚一夜未归,第二日回来,想到孟母这般求子心切,便也同意,但是一定要孟母再三保证一定以自身安危为重,决不能再次孤注一掷的生孩子。孟母也答应了。这般以后,孟曼初才出生了。孟母这次将自己身子倒是养得好,所以孟曼初出生的很顺利,而且孟曼初也没遗传母亲的体弱,是个健康的孩子。孟父孟母都感到很是开心。
在孟曼初出生五年后,也就是孟檀初十岁的时候,孟檀初回了孟家。孟檀初本身在寺庙长大,为人就比较清心寡欲,孟父孟母从未与儿子相处过,处处也是束手束脚的。孟父孟母也理所当然的与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幼女更是亲近一些。
而且在这个时候,当年那个婢女竟然也上门了,说了当时的事情,并且还带上了一个私生子——孟尧,孟家本来是觉得这肯定是个上门打秋风的,都不相信,却在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众人不相信都得相信了,因为那个孩子长得与孟家人非常相似。那个婢女还能精准的说出孟父身上隐藏的比较深的一些小痕迹,非发现亲密关系的人不知道的一些秘密。虽然孟父知道自己当年确实做过了荒唐事,但他却又不想再对不起妻子,纳妾,所以他想狠下心来,将那对母子赶出去,最后还是孟母主动提出,小孩子是无辜,让孟尧留下,给那婢女一笔钱,让那婢女去买房子安家。那婢女本来还不愿意,孟父直接称不愿意就全滚,那婢女才无可奈何的接下钱,把孩子留下了。
这大概就是祁景澄调查到的关于孟家这几个孩子的一些过往了,所以当孟曼初这般问的时候,祁景澄点了点头。
但是孟曼初根本没往祁景澄这边看一眼,很显然,她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想听到祁景澄的答案,只是单纯的问了这么一句,想着该怎么切入这个话题罢了。
孟曼初看着床顶,声音陷入回忆般悠悠的道:“孟檀初少时被送去佛寺,直到十岁那年才回来,之前我爹娘倒是有去看过他的,我却是从来不曾见过他,我与他本来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但却也是最陌生的人。他在佛寺长大,性子淡,我却是自少娇养大的,性子跳脱的厉害,我与他合不来,那是我见他第一面时候的感觉。我听父母的叫他哥哥,却并不怎么把他真当亲人,平日里也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直到一次,他又生病了。他身子弱,生病太正常了,这一次我也没当回事。可是我父母却满脸忧心,听说是又病得很重,在那夏日里受了凉,都咳出血来了。我父母没了办法,当夜就启程要去寺庙找孟檀初的师傅,也就是当年的那个和尚,因此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孟檀初。少时的人嘛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要担负起点责任,我当时也是这么感觉的,我觉得家里就剩下我是个能担事的人了,我就去了孟檀初那边,陪在他身边,照顾着他点。我一个那般跳脱的人,也不知道那日为何一个话题都找不出来,只能沉默,最后还是孟檀初先开了口,问我要不要吃荔枝。南疆在南方,荔枝还是很常见的,不像是在京城,所以对于荔枝,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因为难得有个事情可以干,不需要大眼瞪小眼的,我也就答应了。但我没想到,端上来的荔枝居然是冻过的,孟檀初跟我说荔枝这般才好吃,还给我细细讲解该怎么吃。我照着他说的步骤吃了一个荔枝,真的觉得甜甜的冰冰非常适合夏日,孟檀初便跟我说,他是怎么意外发现这个吃法的,他那佛寺里就有一颗荔枝树,到了夏日,师兄弟总是会去摘了来吃,有一次,他也是这般发烧的厉害,最后他那个师傅没了办法,就拿了冰块帮他擦身,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有一个荔枝被冻到了一个冰上,他那时候烧的迷迷糊糊的,他师傅也是心大,竟然把冰荔枝剥了,直接放进他嘴里,也做退烧之用了,他说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感觉嘴里满满都是甜丝丝的,再也没有那些苦苦的药味了,所以他就爱上了这个吃法,不过他身子不好,实在是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所以也就偶尔一吃,倒是存下来了许多,说我若是喜欢的话,尽管去他那边取。那时候我并没有觉得特别好吃,只是那是第一次我觉得我跟他亲近了起来,后来就经常借着取荔枝的由头跑到他那边,与他闲谈几句,慢慢的倒是爱上了荔枝了,他每次也会给我备着很多荔枝,等我去他那边吃。”
说到这里,孟曼初转身看着祁景澄道:“你知道吗?我入宫的时候,他给我的嫁妆是一箱子荔枝。我说他抠门,净弄些不要钱的东西来打发妹妹。他却说,等我到了京城,这就是有钱也弄不到的东西了。我说我不信,哪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呢。他说,那也是。结果这两年每到了夏日,我就收到了南疆寄来的荔枝,确实是有钱总能买到呢。”
祁景澄有些羡慕孟曼初与孟檀初的感情,兄妹之间这样的感情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像皇家的这些似的,总是充满着争斗与伤害,所以他笑着道:“你哥对你很好。”
孟曼初却猛地摇头,道:“才不是呢,要不是他体弱,我们能每日掐得家宅不宁,他这人嘴贱的厉害,我都说他,这么老了娶不到媳妇,定是嘴的问题。”
祁景澄笑着,道:“孟小姐,容我提醒你一下,若不是我娶你,你怕是也要嫁不出去了。”
孟曼初入宫的时候,虽然才十八岁,但是她彪悍的名声可是传得整个南疆都知道,明明是当嫁的年纪,却没有任何媒人上门,听说是因为在孟曼初十六岁的时候,很多媒人上门为各家公子求亲,那些公子却都被孟曼初各种嫌弃,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的,甚至有那一心追求她的人,还被她打了,当时祁景澄要娶孟曼初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孟曼初却“哼”了一声,道:“我娘说了,我是要召婿的,怎么能嫁呢,他们一个个都不同意进我家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景澄倒是没想到原来孟家是打算召婿的,那想来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应当是晴天霹雳了,所以祁景澄便道:“那想来你们家应当是恨我的,把个本来想留在家中的宝贝女儿给抢走了。”
孟曼初却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我爹娘还有孟檀初都很高兴我能嫁掉,他们已经完全放弃召婿了,他们只求我能成婚就好,我娘甚至都放下豪言壮语,说只求我找个男的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我爹说,女儿留来留去就是留成了仇。孟檀初说,有个人愿意娶我,他就要去庙里还愿。”
祁景澄在边上听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