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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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阁。
周成海来的时候温煦正在灯盏下翻看医书，这是先前太医院送药材时一块送来的。晚间空闲，拿来翻翻权当是酝酿睡意了。
打发走人灯盏重新被点燃，阿桃陪在他身边，用小剪剪去灯芯烧黑的部分，让火光看上去更加亮堂些。
“殿下，陛下传召请您去逸云殿，您作甚不去呀。”
阿桃是真不理解，陛下主动邀约难道不是件好事？
得知明寒亭并未碰过温煦后，她对这位燕宁国君就稍有改观，至少不再认为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庸皇帝了。
在她看来明寒亭找温煦是除干活外的事儿，那应该是拿她家主子在当伙伴对待。
总好过承个侍君之名，净做些内侍的活计。
温煦未抬头，平静的面容在烛盏下白皙如玉，声线亦清泠动人：“陛下若真想赏月召温澄书就是，他住在偏殿，近水楼台，何须让我去多当个陪客。”
“谁说您是陪客啦，您没听周总管说么，陛下新得了副名家之作，请您去鉴赏鉴赏呢。”
温煦淡笑：“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赏析书画抢了温澄书的风头，他不得怄得在背后扎小人咒我？上笔账还没算，眼下不是跟陛下见面的好时机。”
阿桃不明他这话里的深意，刚想细问，就听温煦继续吩咐：“这几日陛下传召统统替我回绝罢，问起来就说旧疾未愈，需得卧床静养。”
“那...点心呢？继续托褚掌事悄悄送进去么？”
“嗯。”温煦点头：“记着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就别承认是我做的。”
阿桃摸摸后颈，面上的疑惑愈浓。
她鼓着脸颊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门道，索性就不纠结了。依温煦的话记在心里，反正听自家主子的总归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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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澄书要知道温煦只用了点欲拒还迎的手段就让明寒亭如此魂牵梦萦的话，他怕是要当场给气的爆炸了。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这话放在他和温煦之间简直再恰当不过。
天晓得燕宁国君是中了哪门子的邪，连续几日膳食一概不吃，就守着尚膳房送点心来。
今日是酥脆的糖心小饼，明日是软糯的马蹄糕，后日是果脯拔丝千层。
顿顿不带重样。
他好不容易求御厨教了几道明寒亭爱吃的菜，结果连逸云殿的门都没踏进，更遑论施展手艺俘获圣心了。
明寒亭今儿政务缠身，早朝休毕一直在长秋宫会见朝臣，因而点心做好没呈到逸云殿，而是先摆在了尚膳房的备餐台。
温澄书不死心，在准备参茶的空挡顺藤摸瓜打探了一下，果真从褚晨一路摸到阿桃，始作俑者便呼之欲出。
“下贱胚就是下贱胚，和怡妃那个老女人一样，就会靠些不入流的手段狐媚惑主！”
他着实是气狠了，也不会什么骂人的新鲜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下贱、不入流’。
阿琥听得胆战心惊，他刚张嘴想劝，蓦然瞥见温澄书脸上泛起阴毒冷笑。
“主子......”
温澄书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在掌心把玩，阿琥望之瞬间冷汗湿透后背。
“万万不可啊主子！这到底是呈给陛下的吃食，倘若龙体有恙，那咱们必然性命难保啊！”
温澄书倒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不能对明寒亭的膳食动手脚。即便是下毒不被发现，回头呈到陛下面前也过不了试毒那关。
他是奈何不了点心，但未必奈何不了做点心的人。
“主、主子。”阿琥毕竟贴身随侍多年，一瞧他面上露出的杀意就知他在算计什么了。“主子息怒，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让陛下青睐于您啊，有陛下疼宠，您还愁以后没机会收拾温煦么？”
“青睐于我？”温澄书嗤笑，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温煦在，纵使明寒亭有一万个心思也不会用半个在他身上。
若除掉温煦........
若除掉温煦就不一样了，没了三分相似的影子，他迟早能把握住机会，让这张七分相似的面庞发挥出最大作用。
届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说锦衣玉食、琼浆珍馐，便是天上星、水中月也由他采撷。
温澄书想着恨不得立刻将这瓶毒药给温煦灌下去，他浑然不觉，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唇畔嗪笑，眉眼勾魂夺魄的青年。
“这么巧？能在这里见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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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嗓音柔和平缓，落入温澄书耳中却莫名让他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股极大的压迫感——来自紧跟着温煦进门的明寒亭。
幸亏阿琥反应快，将药瓶抢走藏进衣兜，这才免了温澄书被当场赐死的灾祸。
“参见陛下！”
温澄书尚未从国君驾临尚膳房的震惊里缓过神来，陡然撞见明寒亭，行礼间失手将桌案边缘的点心碟子给拂落在地。
他听着一声脆响，心也跟着如坠深谷。本来就已经够不受明寒亭待见的了，再打翻人心心念念的糕点，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温澄书暗啐了口时运不济，伏地的姿势也变得愈加卑微。
“陛、陛下恕罪！”
明寒亭都懒得正眼看他，待发现埋在碎屑里的糕点无从抢救后，首先便向温煦投去目光：“孤活捉你的事晚点再说，这个如何处置？”
闻听此言，温澄书和温煦同时一顿。
前者是因惊惧即将面临的责罚。
后者则是为话里明显征求的语气。
明寒亭会以他的意见为主这是温煦没有料到的，他起初做点心托褚掌事偷摸送进，是想吊起那狗皇帝的胃口。
他不是不可以做好了直接送过去给人吃，只不过有时候暗着来会比明着来效果更佳。
正好温煦还有笔账没和温澄书清算，明寒亭如此一问就是有要给他仗势的意思了。
温煦尚未开口，倒是温澄书先发制人：“七弟总算肯露面了，前几日听闻你旧疾发作，我好几次带着药材去揽月阁探望，可你总闭门不见。着实是让我伤心了好久，就怕你有陛下恩宠就要与我这个做哥哥的生分了。你现下恢复的如何，身子痊愈了么？”
温澄书言辞一派关切，却是三五句话就将温煦‘不识好歹、凉薄无情、恃宠而骄’的状告得彻底。
明寒亭眉结一蹙，先于温煦冷声喝问：“你竟敢罔顾孤的警告再去揽月阁？”
一言出，话头被抢的那个神情微变。
他和温澄书在北丘也发生过此类争端，不论是北丘国君还是赵皇贵妃，无一例外都会偏向温澄书。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哪怕明知不是他主动招惹。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维护过他了。
温煦暗暗垂了下眸，原本准备好反将一军的话悉数咽回，脚步轻抬，往明寒亭身边站了站。
一个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但那代表着温煦接收到了对方为自己出头的好意。
明寒亭表示有亿点开心。
温澄书没想到明寒亭会完全偏向温煦，一时怨恼上头，半愤恨半哀戚道：“陛下恕罪......我是真心去与七弟叙旧的。他将我晾在毒日下连晒好几日就算了，只遗憾那几味药材，我特意从北丘千里迢迢带来，最禁不得炎热气候。澄愿哥哥以前常用这药材泡水沐浴，后来见我喜欢就送了一些。七弟这样做糟蹋的不止是稀罕药物，更是澄愿哥哥的一番好心啊！”
他说的义愤填膺，温煦差点没笑出声来。
要说稀罕药物，他院子里摘种的几株落尘草就是治病顶配。看着不起眼，随便择捡一根药效都比温澄书那莫须有的玩意儿强上百倍。
这般牵强栽赃也不嫌磕碜。
既然各有倚仗，那就看谁的靠山更有威慑力了。
他提到温澄愿，温煦便接口道：“这几日天气燥热，我担忧陛下胃口不佳，忙着准备点心给陛下换换口味呢。再者三哥是哪日来的？阿桃这丫头竟也没知会我一声。”
“我一连几日都在揽月阁门口，七弟该不会说不知道罢？”
温澄书凤眼一挑，满面凄怆的望向明寒亭。
“求陛下做主！”
明寒亭：“嗯，这几日点心做的尚可，手艺见涨，孤尝着甚是合脾胃。”
俨然一副眼里只有温煦的样子。
“谢陛下夸赞。”温煦谦逊垂首，道完谢又一声轻叹：“可惜小厨房的锅坏掉了，不然糖浆能熬煮得更加香浓。”
“锅坏掉了？”明寒亭微微蹙眉。下意识朝他露出来的手腕看了一眼，发现没有烫伤痕迹才收回目光。“孤再给你套新的。”
“谢陛下。那再请陛下拨两个人宫人给臣送物什罢，锅碗瓢盆重得很，臣一个人不方便拿。”
“揽月阁伺候你的宫人不够用？”
“这倒不是。”温煦摇摇头，旋即侧目睨向温澄书：“陛下有所不知，臣的贴身婢女阿桃前几日冲撞贵人挨了掌掴。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脸上有伤怎好在人前走动？对了......三哥不是说在揽月阁门外连站数日，想必知悉其中内情罢？”
他们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温澄书被撇在一旁宛如个局外人。
尴尬不说，以前单是明寒亭无视他，现在还要算上温煦一起无视。
终于有个话题是涉及到他的了，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这我怎知道，你自己的婢女不好好看管，来问我作甚！”温澄书辩驳的无力，先前还得意宫中传的沸沸扬扬，说温煦性冷孤傲给他吃闭门羹。
这下好了，但凡有点心眼的都能听明白，揽月阁大门紧闭无人进出，仗势欺人的不是整日守在门口的他还能是谁。
若是个寻常宫婢挨打受罚，顶多口头训诫违令者两句，但温澄书是对阿桃动手，性质就大不一样。
往小了说他掌掴温煦的贴身婢女是扫了温煦的颜面，往大了说，温煦是明寒亭的侍君，动辄对身边的人打骂无异于是不把国君放在眼里。
该如何惩处自然还得由明寒亭发话。
“庆芳斋，离揽月阁还是近了些。以防往后再出现这类的事，即日起，你迁去田舍住，顺便好生磨一磨你这性子。”
温澄书目瞪口呆，不成想明寒亭竟会给他分配这样一个去处。田舍，顾名思义，就是在小田边上修葺的砖瓦房屋。
宫中的素食食材不全然是从外头进奉来的，部分还是来自偏僻地带的小田，方便按节令给掌权者呈上最新鲜的蔬果。
搬迁到田舍等同于他这一生都要在犄角旮旯里蹉跎度过，毕竟明寒亭有生之年应该都不会有下地种田的机会了。
这种惩处相当重，摆明了就是完全偏袒在温煦这边。
“陛下——”
温澄书哀戚不已，还想再挣扎一番，温煦早已轻飘飘的岔过话头。
“臣刚学会一道冰皮酥酪，陛下可要尝尝？”
饿了整一顿的明寒亭哪能拒绝这个，立刻矜持颔首：“两份，孤想和你一起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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