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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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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塘边一看，村里不少人在这，有的是和队长在商量事，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他看了一圈，没找到郭定一和郭狗金。
郭建峰凑到队长身边喊了声：“进步叔。”
郭进步看到他，吃了一惊，然后问他：“你在外头没事吧？”怎么看着像犯了事逃难回来的一样。
“没事，路上赶了些，有点邋遢。进步叔，看到我大伯他们了吗？建文讨的那老婆不检点，怀了肚，我和大伯他们商量下怎么送回去。”
郭进步听说过定大嫂这个硬赖上来的儿媳妇那德性，但当时那局面，他也没办法帮他们解决，现在一听这个，立刻就说：“走，我去喊你进步婶子一起去，免得她又耍赖。你大伯跟你爷爷到老屋放工具去了，一路喊上。”
他不仅是队长也是郭家宗族一份子，族里队里有个不检点不道德的婆娘，都不是什么好事，只要能确定她真怀了肚，立刻就送走。毕竟建文跑了的事人人都知道。
郭进步拐到自家喊了他老婆，进步婶子是这一块最好的接生婆，怀没怀，好不好生，一眼的事。
郭建峰到老屋碰上刚好要往回走的郭定一和郭狗金，两人见了他也很震惊，这两年都为郭建峰担心着，这人没有消息突然就回来了，虽然放了心，但也记挂着要问问这两年的事。
郭建峰一边走一边简单说了几句在外头跑运输的事，任务的事一字没提，又重点说那个秀妹子的事。秀妹子就是建文那个赖上来的老婆。
大伯只叹气没说话。郭狗金听了一串骂，平常他们做公公做爷爷的哪里好盯着人家瞧，这会气得立刻就要赶秀妹子走。
郭建峰安抚他：“我是想直接送到她们温泉坳去，当面把事说破了，免得以后还要闹上门来，她们家不是那讲道理的人家。”要不然也不会陪着女儿瞎闹赖到别人家来。
郭狗金立刻就说：“送，就送她们那上面去。找几个婶子嫂子帮你的忙，堂客们（女人们）骂架等下你应付不来。”
“嗯。我开了车回来，停在对面长塘，等下连人带东西给她送回去。咱们冲里去帮忙的，今天晚上都留家里吃个饭。我去送，大伯母身上有伤，大伯你留家里招呼她。爷爷你也留家里坐镇，三凤年纪小，这么多人的饭菜掌不住，还得你多操点心。”
“行。”郭狗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平常在家里帮着做些细碎活可以，大动静是撑不住，等下要出点什么岔子反而拉了后腿。
大伯一辈子缩在后头惯了，能不让他出面他高兴还来不及，反正侄子能干，肯定能搞定。
郭建峰让他们俩先回去，自己拐去郭一明家喊人去，他家人最多，一次就喊了六个，辈分有高有低，但都是战斗力不弱的女人。
郭建峰还想喊人，其中一个就说：“不用不用，不是进步婶子也要去嘛，我们几个够了。你放心。”郭建峰要喊这位六奶奶，刘奶奶辈分高年纪却不过五十出头，身板极好。她还喊上了自家三个儿子。
“定宝，定当，定赛，走，帮着抬家伙去，有大车子坐。”六奶奶一说有车坐，三小伙子立刻就弹起身跟上了，他们还没坐过大车呢，这年头能坐回拖拉机都稀罕。不止他们三个，在家里的郭一明和他几个叔也跟上了。
这队伍走在路上，又有人加入，农闲时有热闹看还有车坐，又是为本家的事出头，虽然郭建峰还没提请吃饭的事，他们也一个个乐得跟上。
到了大伯母院子里，满满当当一院子人，秀妹子脸色刷白捂着肚子被进步婶子揪在手里，刘永红坐在一边春凳上得意得不行。
奶奶婶婶嫂子们不闲着，到场以后就钻进秀妹子住的那屋，把她东西挑拣出来用个破箩筐装了。
“建峰，走！东西都在这了，破烂货也没什么嫁妆，就这么些。当初赖过来我可是看着了的，就这么些。”
进步婶子拖着秀妹子就往外走，她男人虽然是队长，但从不以权谋私，她下地干的都是重活，力气不比男人差。
秀妹子挣不脱丑事又曝了光，一路哭哭啼啼的。
郭建峰领着大伙到了长塘，对看过来的杨峥说：“我晚上请我们队里人吃饭，快点帮我去搞头猪，别的肉菜什么的有也帮我弄了送家里去。鸡鸭鱼什么都行，三凤在我伯母家，直接送那边去，钱我晚点跟你结。”刚才他只简单跟三凤说了下，晚上要请客，把自家的米桶子也提过来，多摘些蔬菜。
拜托了杨峥以后，他转身对着已经利索你拉我爬上了车斗的乡亲们说：“今天中午都到我大伯母屋里吃个饭，莫推辞，自家屋里人，你们帮我我也不说客气话，留下来吃餐饭，你们也莫客气。”
这话说的，大家想客气推辞都没话说了。
郭一明几个大小伙脸皮厚些，大声喊：“要得，到你屋里吃肉。”“要得，要得。”“有酒不？”
郭建峰也大声回：“有！”喊住杨峥，又拜托他帮忙寻酒，杨峥门路多，知道谁家有自酿酒的。想起那些杂货价格的事，今天家里有这个事，他一时半会也没空和他商量，还不如全交给杨峥。所以他又交代杨峥几句：“价格你看着定，一是不收票，乡里乡亲，谁家也没票。二是要比县里定价便宜几成，具体多少你看着办就成。”
杨峥看着他的眼睛，说：“嗯，你信我。”
“当然信你。”郭建峰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拉开车门窜上去，吆喝一声：“开车了。”发动车子去温泉坳了。
温泉坳之所以叫温泉坳是这里有温泉，早年间有个大官的庄子建在这，路修得特别好，即使几十年过去了，每年稍微养养就行，这也是为什么温泉坳虽然比响水冲还靠山，每个月还能有集的原因。
这路好，郭建峰开着就特别稳，大伙都是头一回坐大车，虽然有任务在身，也没忘了啧啧称赞。
到了温泉坳，才把车停下，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看车。原本还以为是谁家儿孙衣锦还乡，哪里知道，人家从车上揪下来的是秀妹子。
响水冲的婶婶嫂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和她们说起来，全程不带脏字，却说得她们温泉坳的人脸红耳臊的。秀妹子一向名声不好，当初说能嫁过去，她们这几个本家人确实是上人家那帮着闹去了。这明晃晃地偷人，丢尽了脸，弄得她们这坳里的人都抬不起头了。谁家都有儿婚女嫁的，一个地方名声不好了还怎么搞。
几个过意不去的，帮着去喊了队里干部来。秀妹子家爸妈和哥嫂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他们倒是想闹，可那么大的车，那么多的人，想闹的话都憋了回去。队里干部一听这送回来的原委，臊得不行，赶紧压着秀妹子家人赔礼道歉。这要是人家气不顺了，把这事十里八乡一宣传，他们温泉坳的后生仔都打单身算了，哪个还敢把女儿嫁过来，就是妹子也只能往远地方便宜嫁了。
事一解决，郭建峰看时间不早了，吆喝上大家上车回去。
温泉坳的人看事了了，这会有心思感叹了，人家那地方多好，都有这么大的车开了，多体面，可惜出了这事，只怕人家那看不上自家这块的姑娘了。有那想得多点，忍不住到秀妹子家人面前冷嘲两句，此是后话。
郭建峰把车还是开回长塘停着，才停了车就看到两个公社干部上前来找人。
郭建峰喊住郭一明他们：“一明，你们几个帮我招呼大家一起回去，谁也不许偷偷溜回家，都去我大伯母家里。这些东西你们几个力气大的帮我先拎回去。”杨峥这会已经和人弄好了几只鸡和几条鱼，酒也弄了一大坛子，正站在路边等着他，一头肥猪正在院子里杀。
郭一明爽快应了，几个人拎上东西招呼大家去了。
郭建峰等安排好了才问那两个干部：“是有什么事吗？”
郭建峰没在生产队多待，那两人并不认识他，只是看他招呼那堆人推测出他应该是响水冲的人。事有些急，所以顾不上熟不熟的，其中一个斟酌着开了口：“这位同志你是响水冲的人吧？”
“嗯。”
“这车是你开回来的吗？能不能给公社拉点东西？这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事。”
郭建峰没有一口答应，给公社拉点东西，是多大一点他们不说，要跑多远也没说，跑几趟也没说。为人民服务可以，但他不至于无私到被人随意忽悠的境界。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看他不回答，有些脸红，堆着笑解释：“我们公社秋天组织大家做了些家具，市里供销社答应给换物资。这些柜子桌子的，拖拉机一次也拉不了两个，那边又催得紧，就想问问你方不方便给送一下。”
郭建峰听他们从头到尾的意思都是让他学雷锋无私奉献，笑了笑说：“我这是公家的车，不能拉私活。不好意思了，我也想为公社奉献一点力量，但规定就是规定，不能挖社会主义墙脚啊！”公社安排各生产队的拖拉机拉货都会给油费补贴，到他这，就只字不提，明摆了这两人想完成任务，又想昧了这点好处。
“你刚才不就是给自己干私活了吗？”下来的全是他们响水冲的人，当他不知道呢。
郭建峰不急不躁地解释：“这事我给单位打过报告了，油费和票我已经补给单位，这是上头允许了的。”
听到他说油费和票，刚才说话客气些的那个脸更红了。另一位语气冲还想说什么，郭建峰已经拱手说：“对不住啊，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大步走到杨峥院子里，问刚才一直在给他使眼色的杨峥：“这两个什么来路？”
杨峥朝他哈哈笑：“我刚才还怕你一口答应了，这两个算不得什么东西，一点芝麻大的官还到处当太爷，马上就要完蛋的玩意。不过这家具只怕还是得你运，你这车太扎眼了，不过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晚上你在家等着。”
郭建峰知道杨峥能做这八面玲珑的生意，上面肯定是打点得通的，他人是信得过的，就朝他点点头说：“我拉回来那些你清好了？”
“嗯，我的想法是在咱们这卖，就按供销社的六成价格卖，不要票。到时候去县里卖，就按七成或八成价卖，东西虽然多少有些瑕疵，但又不影响使用。就是不知道你这些东西成本多少？这样亏不亏？”
“就按你的来，县里你看着定。我跟你交个底，现在我回来也不一定能找上什么糊口的活，所以打算多跑两趟挣几个钱。你想一想是只卖完这些呢，还是一直跟我搞。不管按什么价卖，我都分你一成。东西我负责进了运回来，你只要负责卖。咱们县卖完了就去隔壁县。还有，要有粮食山货之类的收得上，我就运城里卖去，门路我找。”
“行啊！”又不用他出本钱，他本来就十里八乡各种买进卖出，这些东西顺带就卖了的事。一成也能挣不少，之前没定价他就没正式卖，已经不少人来问了。到年底婚嫁的多，那毛巾、被罩、暖水瓶、搪瓷盆好多人惦记。就那塑料盆和桶好多人没见过，没有搪瓷盆体面，看着又薄薄的怕不结实会漏水，再者家里都有木桶木盆的，没必要再浪费这个钱买，所以没人问价。
郭建峰看猪要弄完还要一会，拉着杨峥进屋给你看自己随身背着的军用背包里一直带着的金表。
“先放一块到你那，要是有人问起想买，六百往上走就行。同样分你一成。”原本还想等一两年金价涨了再卖，但想着他担心万一遇上好货手头上没钱就得错过了。
“真有你的，这样的好货都有。你还别说，想买表的人还不少，但是不知道这么好的表，人家钱够不够？回头我就问问。”
郭建峰等着猪杀完被砍成几大块了，让杨峥去借了两担箩筐，喊上他也挑一担才把这猪给弄回去。
两人刚走到大伯母家门口，就听着里面热闹得不行。
一进去，还真是一场好戏。刚才一起去温泉坳的人在考虑比较周全的婶子提醒下，不仅回家拎了凳子过来，还带了碗筷，这动静就大了，龚西草和郭建达都知道了。这不，两人抬着大木盆来要东西了。
大伙都知道这娘俩什么德性了，围成个圈坐着看这娘俩闹。给不给东西，她们拿不准郭建峰预备对他妈持什么态度，自然不好说，不过听到他们哭诉郭建峰不孝不悌，大伙都听不下去了，正集体呸这娘俩。
郭建峰和杨峥挑担子进了院子，没有停顿，一路担到厨房那，郭建峰喊了一声：“婶子们过来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