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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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感》
礼也/2025.9.15
chapter1
京市，春末气温有所攀升。
但夜晚的北风还带着簌簌寒意，在胡同道刮得更猖狂。
一场饭局刚结束。
险些被上司当盘菜送上桌的付乌聆提前离场，正坐在路边揽胜的驾驶位上，目光放空地盯着路边的灯柱。
眼熟的那道身影，从四合院外形的私房菜会所出来，摇摇晃晃地上了后座。
人模狗样的上司Vincent解开西装扣子，从后视镜里看她表情：“你不愿意和外方团队打交道，我就让你先走了，怎么还不满意？”
付乌聆一言不发地落下手刹，将车启动。
Vincent今晚多喝了几杯，没停住嘴：“Lynn，你这几年就是做量化把脑子都做僵了，死板……不过不要紧，等我升任稳了，你有的是机会历练。”
他口中的升任，是指即将从量化策略部的ED（执行董事），升到股票交易部的MD（总经理）。
今后工作内容自然也会从只做数据模型，变成各式各样的应酬。
Vincent是付乌聆的上司，也是从她本科毕业后就一直带着她的师傅。他今年才35岁，却在领军外企里青云直上，又即将要被调到利润核心部门。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前途发亮。
不过付乌聆对这美好前景兴致缺缺：“抱歉，我恐怕无法胜任跨部门的岗位。”
“你可以，你从来都是我手底下最聪明的一员大将。”Vincent笑着给她描绘蓝图，“我要走的话，当然带你一起走。”
“……”
她没再做无谓争辩，转了话头：“模型合规的问题不是还在调查吗？人事找我要了访问权限，明天该出内部信了。”
说到这个话题，Vincent倒语焉不详：“这你不用管。”
付乌聆低低嗤了句：“让我背锅，还让我别管。兽面兽心的，想得挺美。”
这话倒没傻到字正腔圆地说出来。
Vincent到底喝得也有些多，没听清：“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毕竟我签过字的算法部分出错，得负责吧？”付乌聆淡声，“莫总，我需要假期。”
后座沉默不语，只直白地看着她。
当年大三刚实习那会儿，女孩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去的婴儿肥。现在倒瘦得都消褪了，一张冷艳小脸线条利落、下巴尖尖。
但不近人情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
金融行业的技术岗、数据工，最重要的就是用“多做”来积累经验。
付乌聆从T大本科毕业后，就拿到了量化岗位的全职offer。在这一行没读更高学位，也没留学经历，自然比常人付出得更多。
前面是立交桥。
导航显示五分钟前出了车祸事故。
他们的车驶入双车道，旁边那条逆行路已经全堵上了。
付乌聆打着方向盘转弯，迎面就看见有辆小车等不及，想借道超车。她今晚心情不佳，车速放缓了些。
却仍面不改色地往前开。
黑漆漆的大车本就气势迫人，又在毫不迟疑地往前逼近。
小车车主显然没想到她不让路。
眼看俩边车头就要撞上，急忙倒回了自己的原车道。
Vincent看她沉着脸把人逼退后，车速也立刻加快了。
他没忍住笑了下，这才出声：“那这次就当放个长假，你确实该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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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由北向南起航，从天际划过一道白雾般的波浪线。南方城市的暮春雨还在下，潮了两周的地面就没干过几次。
付乌聆回到江城是在假期批下来的当天晚上。
她落地才在酒店住了三天，没想到这么快能找到租房。
拎着行李箱去前台那办理退房时，付乌聆才发现因为阴雨天气，导致航班晚点，排队入住的客人不少。
四个前台都在电脑前马不停蹄，但几支队伍的移动速度依旧很慢，不免有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海宜酒店的内部要求高，待人接物礼数周到。
前厅部经理来巡场时，快速办理了两个外宾旅游团的入住——又立刻安排临时等候座椅和餐厅部送来的水果餐车，尽可能平息大家的不满。
因为是在线上app一次性订满一周的客房，所以付乌聆的退房手续也多了一步退费。
“实在抱歉，久等了。我给您加了30%的住房积分，可以抵算房费折扣。”前台笑着说，“欢迎再次入住海宜。”
付乌聆颔首：“谢谢。”
等全部处理完，付母正好打来电话。
付乌聆将行李箱拉到一边，走到远离人群的大厅角落，接通：“妈妈。”
“你这会儿在家吗？”出差回京的付母还在回程车上，声音高昂，听上去心情不错，“我买了当地盐水鸭，你之前不总说那好吃吗？你邓叔用保温袋子装着，还热的，现在给你送来？”
付乌聆摇头：“我回江城了。”
“真回去了？”付母问，“那工作就这么辞了？”
她怕听到数落，就没说话。
好在之前已经给母亲打过预防针，更何况付乌聆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付母也不好多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回去也好，你嘴巴和胃都挑，在京市这么些年，还是那边的吃食习惯……这几天家里还在下雨吧？多穿点，别着凉了。”
“嗯，知道。”
交代了几句旁的家长里短。
付母挂断电话前，说道：“你要是愿意和堂姐妹这些平辈联系，就私下见面。千万避着点大伯和伯母他们。”
其实这倒不用她多说，当初家里那种情况，亲戚之间的往来本就越来越少。患难不仅见真情，还是筛选亲疏的方式之一。
更何况付乌聆性格冷清，对笼络这些关系并不热络。
她也不是回来和亲戚叙旧的。
酒店大堂一侧离旁边的包厢通道很近，她刚接电话时，还没觉得吵闹。挂断后，才注意到大笑大闹的噪声。
就在她侧前方那一间。
听里头的闲谈应该是什么中学时的班级聚会，老同学见面，气氛热闹。
【当世界荒凉如岛，只有你能做停靠。
也难免我，拉着过去不放。
治不好想念你的嗜好，
再多时光都徒劳……】
慢悠悠的情歌从门缝里传出来。
缠绵悱恻，又有些伤感。
付乌聆听着那几句歌词，久违地走了下神。
又想起好友程茉上周提过，他们雪呈一中的八班也有个聚会。是之前和高中班主任一起定下的：八年之约。
二（8）班、三（8）班，所以是八年后的重聚。
但程茉当时也只是和她提了一嘴。
并没有特地邀请，大概是知道她不可能去。
回神时，听到一句——
“我说真巧，两次大学聚会你从来都不来，这怎么还来个高中同学的聚会。”那道女声喊住他，“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席决！”
听到这个名字。
付乌聆眼睫颤了下，抬起头。
几米以外的男人宽肩窄腰，在明亮灯光下的外形实在吸睛。他领口风流地敞开，露出大片冷白肌肤。
水墨色的印花衬衫外搭一套休闲西装，胸膛和臂膀处的肌肉鼓起，是常年锻炼的身型痕迹。
五官没变，但又显然成熟纨绔许多。
比起学生时代的锋锐痞气，现在仿佛能把自身特点展现得更游刃有余。
眼前的女人追上他后，杵着说了一大段话。从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扭捏的语气来看，是在表达好感。
“就和同事在外面吃饭，被醉鬼骚扰那次……没来得及跟你好好道声谢，你现在有空……”
接着，席决露出了那种神情来回应。
一如既往的敷衍，是付乌聆熟悉的套路流程——先是微微皱眉。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就是没空的意思。
女人在他疑似不悦的注视下，斟酌用词，想约他的话下意识变成感谢：“我、我想说还欠你一句谢谢。”
席决听到这，眉头松开。
本就有些像微笑唇的唇角弧度，都不用特意勾起。
女人放松了些，硬着头皮：“如果可以的话……”
他站定脚步，又开始没什么耐性地垂眸，转着食指上那枚花纹夸张的银戒，那双天生多情又渣苏的桃花眼不再看着对方。漫不经心耷眼，跟永远睡不够似的。
摆明了，不想听别的废话。
看着散漫，其实面对异性示好时，精着呢。谁让他长了张随时会被人爱上、又随时能让人伤心的脸。
不稀罕听表白，也懒得应对别人的喜欢。
人渣PUA女孩的时候，就常用这一招：皱眉、扬唇、眼神偏移的微表情训诫。
一声不用吭，却能让对面按他的节奏来结束交谈。
女人果然受到影响，一鼓作气后，又泄气，果断放弃其他心思：“算了，总之多谢你见义勇为。”
“哦。”席决这才懒洋洋开口，先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不用谢，我人好而已。”
“……”
女人被他这股吊儿郎当的劲儿弄得无语又无奈，笑了笑。
都是成年人，倒也不必说太直接。没开口说出示好和邀请，自然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她指指廊道里最里面的包厢，干脆告别：“行吧，好人，那我回去继续和朋友们吃饭了。”
她离开没几秒，席决抬腕看了眼时间。
似乎是察觉到了一直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侧过头，往付乌聆这个方向看过来。
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付乌聆立刻缩回转角处。大脑空白的下一刻，她望见了还暴露在外的行李箱，有些懊恼地咬唇。
“是……付乌聆吗？”
这时，迟疑的一道男声从另一边洗手间那传来，人也越来越近。
正是（8）班的班长，看清她正脸后，又很兴奋地大喊了句：“付乌聆，还真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