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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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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雨停了,太阳冉冉升起,大地正在慢慢回温,空气中仍带着一丝雨后的凉意。
裴攻止一直处于浅眠,没敢真的睡着,早在五点多时便从方旗扬身边悄然起开,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对方醒来觉得尴尬。
天大亮,裴攻止见他舒服地翻了个身才起身走进卫生间去。
再出来时,果不其然那小子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懒洋洋揉着睡眼。
裴攻止靠了过去站在电视机柜前,表面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内心却有些不同以往的波澜。
他总想起昨夜拥着这家伙入睡的感觉,仿佛弥补了曾经对小芽犯下的错误,那种温馨的平静一直萦绕在身边。
方旗扬动身挪向床边,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随着裴攻止顿足,轻轻收回视线。
他茫然地呆坐一会儿,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很明显的淤青。
该不会这混蛋又对自己干了什么吧?
想到这儿,方旗扬倏地瞪向裴攻止去,这一瞪,仿若有心理感应,使得裴攻止拿起杯子的手都抖了一瞬,只觉身后凉飕飕的……回头时正撞上方旗扬不善的眼神。
“怎么了?”裴攻止心头咯噔一瞬,下意识问。
方旗扬张嘴莫名想要冲他发飙,可转念觉得不大合适。
毕竟自己对昨夜没什么记忆,万一误会了对方就不好了……
想罢只好忍了回去,起身理也不理他,与之交错走进了卫生间。
“嗤。”裴攻止咧咧嘴冷哼一声,心想,这家伙的脾气就跟夏天的气候一样,说变就变,阴晴不定!
—— —— ——
方旗扬在里面洗洗涮涮整整呆了半个钟头,出来的时候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裴攻止从门外走来,手里拎着热水壶。
这里的生活方式仍像几十年前那样,建筑和摆设虽然很欧式,但其他内在的摆件和设备像从前老院那般,透着一股七八十年代筒子楼的气息。
两人照面,裴攻止看他一眼,方旗扬竟自觉让了让身,很是礼貌:“我去做饭。”
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也算得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至于这个做到是个什么程度,还是忽略不计吧。
方旗扬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裴攻止扯了他一把,阻止道:“不用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才只是拉了一下,方旗扬简直就像被什么脏东西沾了身,态度和昨夜判若两人,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带着满满的提防和厌恶,甩开裴攻止的手,这表情……其实完全在裴攻止意料之中。
他撇撇嘴,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在衣摆间擦了一下,手是有些湿,但也不至于那样嫌弃吧?裴攻止不爽,整理好心情,也换了副冷冰冰的姿态:“我做好了,煎鸡蛋和速食粥。要吃就吃,不吃就自己做。”
方旗扬顿足,转头看见电视机下的桌子上摆着一份早餐,裴攻止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做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那是你的。”
他走过方旗扬身边,放下暖水瓶,倒了杯水,然后将昨天的药默默放在盘子旁,叮嘱他:“这个应该是饭前吃。”
看着蓝色的药瓶,方旗扬突然一个激灵,总觉得裴攻止话中带着讥讽的意思……他知道是自己有些敏感,可凉飕飕的风就跟吹到心里似的上下乱晃,没有底儿。
意识到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方旗扬收回视线,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你怕什么?”裴攻止挑眉一问,唇角浅笑。
方旗扬绷着脸,故作淡定的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已经可怕成那个样子了,还没什么可怕的?”裴攻止话中意思不明,面儿上一副害怕的模样,跟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含笑逗他:“是没说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方旗扬拳头一紧,紧张地竖起耳朵,裴攻止怡然自得,撇了撇嘴:“你倒是做了些很过分的事。”
“做了什么?”
裴攻止不语,视线却慢慢向下,引得方旗扬徐徐看去,跟随裴攻止地视线停留在自己发红淤青的双腕间……
“这是你干的?”方旗扬陡然生出一股怒意,霍得上前,一把抓住裴攻止的衣领。
裴攻止微微昂头,轻蔑地瞥他一眼:“我要不制止你,恐怕就要酿成大错了。”
“把话说清楚!”方旗扬不喜欢他模棱两的回答及轻佻无赖的模样。
可他越是讨厌,裴攻止就越有成就感,不由勾勾唇,添油加醋道:“你一个劲儿地喊着哥哥、哥哥,还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我控制你,后果不堪设想。”
“你胡说!”方旗扬不信,裴攻止挑眉:“我怕你害羞本不想说,是你非要问,问了又不信,你想我怎样?还是……你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无耻!”方旗扬扬手的刹那,被裴攻止半空截下,他瞥了眼男孩的掌心,昨夜还抓着自己的手今天就要拍到脸上去,裴攻止的确有些不爽。
他神情严肃,甩下方旗扬的手,理一理衬衫,眉头紧皱:“早知道你记性这么差就不对你那么好了。从窗户上把你拉下来,自己也差点掉下去,喂了药想让你安静点你却想让我断子绝孙。拉着我的手睡了一夜,胳膊到现在还是僵的,睁开眼就翻脸不认人。本不想说这么多让你尴尬,我现在后悔怎么没等你醒了亲眼看看自己是怎么抓着别人的手不放呢?”
裴攻止张张五指,方旗扬瞥开眼,理直气壮道:“反正我没看到,没看到就是没发生,谁知道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呢!”
“对!就是胡编乱造!看你一副吃瘪的样子我就爽的要死!”
裴攻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方旗扬后悔自己干什么要问他?一个无赖怎么会给自己正确答案呢……
他不爽地转身走向床头的矮柜,柜门被搞出“砰砰咚咚”的巨响,像极了他内心的呐喊。
裴攻止扭头,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饼干。心想,虽然自己的话是有夸张成分,但这家伙的脾气真的很古怪,有时候斯斯文文、逆来顺受,有时候又变身爱动手的急性子。
这样的转变只需要一夜?一瞬?一句话?或者……一片药?
果然他娘的脑子不正常!
裴攻止撇撇嘴,转瞬就原谅了他,那点险被扇脸的不快一扫而空。
他拿起电话准备出门,不想将气氛搞得太糟,显然方旗扬对自己不会有好脸。索性自觉地打算避开,到外面回个电话去。
昨夜一晚,青荣武至少给他打了三四十通,是得回个信儿了。
人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方旗扬不留情面地抬声道:“把你的饭拿走!”
裴攻止顿足,蹙眉转头盯着他,虽一言不发,但眼神就像在问‘为什么’。
方旗扬端起盘子逼近,硬塞在裴攻止手中,绷着一张脸,不屑道:“不是经自己双手做出的东西,就算眼睛无时无刻盯着对方也不能轻易尝试,还有,别妄想我洗盘子!”
裴攻止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盘子,一脸似笑非笑的无奈,须臾后,略带挑衅道:“你是受过多少伤害,才会对人如此提防?不过……别人会不会害你我不知道,但我——没兴趣!”
裴攻止说完,转身要走,临走前又折回房中间,当着方旗扬的面儿,将早饭连同盘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一举动就像在骂方旗扬是个“垃圾”。
裴攻止心底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痛快。
方旗扬黑着脸,侧身让道,生怕沾染上一丁点儿对方的气息。
—— —— ——
走廊尽头,裴攻止终于拨回了青荣武的电话,想必对方是有急事,否则不会一连回了几十通电话。
而昨夜……就当是自己最后一次放纵吧。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就像回到十多年前,还在那样的小窝里与喜欢的人幸福的生活着。
不过,他忽然意识到一点,按道理青荣武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才对,何以一个电话过去,对方会一整晚不停地打来。
很快电话就通了,他正想做个自我介绍,还没说话,便听青荣武在那头急躁地开了口:“裴攻止是吗?”
“恩。”裴攻止挑了挑眉,看着窗外的远山,沉声应他,心底因青荣武的语气而生出一丝紧张,并没有表面那般惬意。
电话那头很快迫不及待又问:“小方在你身边吗?”
裴攻止蹙眉,声音淡漠:“不在。”
“这几天见过他吗?”
“见过。”
“他在别墅里?”
“恩。”
“小亢过去了吗?”
“亢锡荫?”
“去了吗?”青荣武一个喘息都没,一句接一句地问,裴攻止也被他的情绪搞得紧张警惕起来:“没有,怎么了?”
“小方现在在哪儿?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跟他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给他?”
“他电话在小亢那里,我联系不上。”裴攻止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儿,方旗扬的新号码没人知道,不住担心一问:“发生什么事了?”他觉得那家伙似乎总有麻烦不断。
“一两句说不清,时间不多了,我必要问他几个问题,交代几句话。”
“那个……我也有事和你说。”裴攻止觉得自己的事情也挺重要,更何况方旗扬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也就几句话的问题。可没开口,青荣武先关心道:“是关于小方的吗?”
“恩……”裴攻止本意是想问些别的,可方旗扬的事情似乎令青荣武更加抓狂紧张。
想着,裴攻止索性折身回去,一边问他:“他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我觉得他情绪很不稳定,记性也很差。”
“只是这个吗?”
“是的。”
“这些日后有机会再说。”
裴攻止点着头,心里却想:估计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方才为了避开方旗扬,他走到了较远的那头,就在路过楼梯口时,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声音参差不齐,但统一向着楼上奔来,不像是一个人的……
裴攻止心头莫名一紧,防备的小声冲电话那头的青荣武道:“你还在吗?”
“在的。”
“我好像……看见了警察。”站在楼梯转道向下望,裴攻止看见了几个人影,而青荣武在那头只说了两个字:“完了!”
—— —— ——
气氛瞬间紧张不已,青荣武话落又起:“想办法!别让他们碰面!”
与此同时,裴攻止已经挂断电话冲回了房间……
而那个男孩,没有任何危机感地站在衣柜前换衣服。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和底裤,此时此刻正在扣纽扣。
一颗扣子还没扣上,裴攻止一阵风暴似得来,又卷着他便往门外冲!
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裴攻止出门迎头便看见转角处迈来一只脚,方旗扬挣扎两下,淤青的手腕被他拧得难受。
“你——!”他正要发飙,话未出口,就被裴攻止一把捂上了嘴,硬生生拖回房中……
裴攻止将人连拉带拽直窗口向外望去,这里能看见停在园子里的车,一共三辆,可见来人不少,不过不是警车,其中有一辆还是亢锡荫的。
在确定那些车上没有人后,他一把抱过方旗扬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向着窗台推去,同时压低声音提醒着他:“千万别出声!”
话音落下,方旗扬已被他暴力地推向了窗台外……
“你……”他吓了一跳,话还不曾说完,裴攻止随即也跳上了窗台。
这台子窄得令人害怕。
裴攻止一手抓上他的腰,死死揽着,生怕他掉下去般,一手扒着窗框,命令着他:“抓好我别向下看!不许发声!”
“不行!”方旗扬吓得浑身发软,他想回到房中……
他全然还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裴攻止的举止让他感到愤怒,愤怒的同时也非常害怕。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恐高症!
方旗扬不安地挣扎两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眼前晕眩,只想回到房间里去。可腰间男人的手臂扣得更紧,拘得他无法发声,只余下紧张的情绪相互感染。
裴攻止跳上了空调外机,那窄小的半平米不到的地方挤着两个大男人,而裴攻止紧跟着做了个更加大胆的举动!
“你干吗!”方旗扬是真的害怕,眼看裴攻止一脚腾空迈出了空调机,下一刻踩在墙体突出的浮雕间。
待他站稳后,竟还一把拉过了方旗扬。
男人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死死焊在方旗扬的腰间,不给他任何挣扎与思考的余地,瞬间将人整个拉离了机柜。
“哈!”方旗扬浑身惊惧,双腿彻底软了……控制不住条件反射般发出一声惊叹,声音不大,大概是真的吓坏了。
裴攻止将他拥入怀中,方旗扬被稳稳夹在墙体与那副铜浇铁铸的躯体间,但他仍害怕的整个贴向裴攻止的身体,依赖着他,不敢妄动。
一双手更无意识地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杆!
脚下凸出的浮雕只有二十厘米宽,宽度也刚刚只够两双脚落下。
两个人,四条腿,相互交叠着脚并脚,方能勉强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