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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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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琮偏了一下头,发丝扫过肩膀:“算是。”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宋玹安心不在焉,把药碗递给他:“喝药!”
萧琮眉眼带笑地慢吞吞伸手去接,却在碗凑到嘴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
他又把碗拿开了,盯着药碗出神,唇线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想什么。
“我可没下毒!”宋玹安迅速撇清自己。
“我是清-白的,都喂你吃三天了,要下毒你今天也醒不来。”
萧琮弯弯嘴角,随手把碗放到了桌上。
“川芎放二钱就好,七叶花虽然畏热,但不需要补太多血,会适得其反。”
“……”
淦!公开处-刑!
听到他的解释,宋玹安耳根有点发热。
她心虚地瞟了瞟木椅上翻开的医书,试图挽回尊严:“……我看上面这么写的啊。”
其实是她实在看不进医书,所以飞速一目十行,随便记了个大概。
郑大夫开的方子只能暂时稳定一下病情,她这不是为了他才勤工俭学自己翻医书来研究。
他怎么还拆穿她!
她把药抢走抛物线状直接丢出了窗外。
真是狗鼻子,本来以为他能闻出有什么东西就够可怕了,现在连什么东西多了少了都知道。
离谱!
萧琮似乎很开心,撑着桌子笑得睫毛都在颤动。
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中衣半倚在床头,衣服松松垮垮的,阳光洒落进来,照得他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肤色更如白瓷一般,散开的衣领露出明显的锁骨。
他身形虽然瘦削,但不是那种单薄无肉的瘦,甚至可以说身材很不错。
腹部的几块肌肉轮廓若隐若现,搭配着他这病态又妖艳俊美的脸,在阳光下真是极具冲击力。
这大概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吧?
宋玹安猝不及防的被他晃了一下眼睛,这画面,真是瞳孔地震的程度,她觉得欣赏美人真是。
人类的本质。
宋玹安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荒废沉迷美-色,将视线转移到桌上沾满了药渍的医书上。
“你先休息吧,我晚上再来!”
毫不犹豫地转身提剑飞出了院门。
回到红姝坊的时候,冷寒烟正在召集人商议事情。
她抬眼就看见宋玹安披着一身眼熟的紫色纱衣,怀中抱着翠珏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月牙吊坠被她带得直晃。
冷寒烟觉得眼睛疼,不仅额角血管突突直跳,眼皮都跟着抽了抽。
她本来想装看不见,偏偏宋玹安还一直在瞎转悠。
顶着那一身刺眼的外衣坐到木椅上牛喝水一样连着喝了两杯茶水,半天也不见要起身。
她忍不住了,扬着尖瘦的下巴喊她:“宋玹安!你穿我衣服干什么!”
此时正是早饭后的例会时间,众人吃了早饭都陆陆续续的聚集到了厅内。
一般情况这样的例会,宋玹安都是那个常年缺席的任务,毕竟她要么是任务路上,要么是任务进行时,要么就是任务后遗症:睡够二十四个时辰。
反正坊主也不会怪罪。
所以当大家听见冷寒烟高喊这一声,都带着好奇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座上的人。
只见座上女子依旧是用红色的皮筋扎起一个高马尾,只是身上套着一件浅紫色的纱织薄衫,
她五官也属于冷艳类型,但是气质不像冷寒烟那样柔和,偏凌冽英气,一身柔紫色的纱衣在她身上穿着怎么看怎么诡异又别扭的。
一些人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
被点名的人捧着茶杯嘿嘿一笑:“我外袍借给了别人,路过后院的时候刚好看到你的衣服晾干了,就随手拿来穿。”
她说的理所当然。
冷寒烟无语凝噎,找不到理由反驳,但那一身又实在看得她眼睛疼。
她狐疑地看她:“还有人能借到你的衣服?谁啊?”
宋玹安眼神有一瞬间不自在,掩盖性地喝了一口手里只剩茶渣的茶:“一个病人而已。”
冷寒烟和宋玹安虽然都是上位的高阶段杀手,但在红姝坊里,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混熟了甚至会和手下人嬉闹在一起。
人群中立刻有一个圆脸女生壮着胆子,笑眯眯地接了话:“一定是玹安姑娘的心上人吧?”
“……”
被茶呛得直咳嗽的宋玹安立刻摆手:“不不不,真不是,只是看他身体不好,所以暂时借给他保暖而已。”
红姝坊谁不知道宋玹安,她杀人手法狠戾,虽然平时嘻嘻笑笑,本质就是冷血自私的人。
她还会有这样心软的时候?
众人当然是不信的,但顾着她的面子,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看她的眼神充斥着了然。
宋玹安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并表示很无力,她觉得她这是洗不白了。
冷寒烟伸手叩了叩桌子,退了一步坐上她常坐的贵妃椅边缘。
众人赶紧收敛表情,聚精会神的等着她开口。
她凝神扫几眼坐下的众人们,良久方道:“近来查到南疆闹事,南疆人阴狠擅用蛊-毒,你们做任务如需入南疆要万分小心,勿要中计。”
底下人统统颔首称“是”
冷寒烟说完掏出几封红色的信封,放在桌前陈列好。
“这是最近的精品任务,一共五个,赏金都不低,其中最高的一个任务是入境南疆寻七叶花……”
听到熟悉的词,宋玹安已经没法聚精会神听后面的话了,她盯着桌上红彤彤的信件。
心中思绪汹涌翻滚,如果去南疆,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七叶花的解药?
等等她为什么要去找七叶花的解药!
冷寒烟声音带着一丝轻柔在耳边响起:“……所以有没有人接这一个任务?赏金有十万。”
她手中的五个红信封被领去了四个,只剩下那唯一一封关于南疆的任务,迟迟没有人接手。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搭话。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都知道任务金额越高,任务的难度就越大。
如果在大朝国内,任务失败了还可以喊盟友全身而退,最多受点伤,因此红姝坊很少有因为任务失败而丢失性命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南疆就不同了,南疆人心机深沉,擅用毒,如果失败了不仅葬身他乡,甚至会被南疆人拿去做蛊。
虽然杀手贪生怕死是大忌,但是红姝坊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要养活家中的亲眷,不然也不会天天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拼死干这样的活了。
可有一个人不一样,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亲眷,可以说在世上了无牵挂,而且,大家都知道她留在红姝坊是为了赚钱。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抱着长剑发呆的宋玹安。
南疆人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大部分都知道她这个人,宋玹安在南疆人心中甚至还有个称号:大朝国战神。
战神此时此刻思绪不知道飘到哪个维度,总之是没在正确的地方。
冷寒烟知道大家的意思,宋玹安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她内心很犹豫。
一来是宋玹安连着做了好几个精品任务,在外辗转都快三个月了,冷寒烟和宋玹安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挺好,她待人也一向平和。
宋玹安是人又不是木偶。
二是南疆人擅长用毒和蛊,宋玹安战力强,但是更擅长近战攻击,并不擅长用毒啊。
她望着宋玹安犹豫:“玹安……”
宋玹安却主动起身上前,潇洒的把冷寒烟手中最后一个红信封拿走,还扬了扬。
她笑着打趣道:“十万赏银,专门为我准备的?”
“……”
冷寒烟突然觉得担心她挺多余的,她这个样子是没人能玩的过她。
“放心,你信不过我吗。”宋玹安长腿一跨坐到她的贵妃椅上。
她带着开玩笑的语调:“再说,他们哪里比得过我啊。”
这话说出来没人反对,甚至都纷纷点头赞同,这个无需置疑了,他们心服口服。
冷寒烟看着她半晌,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把脚从我椅子上放下!”
……
月色皎洁明亮,院中有夏虫发出鸣叫,伴随风吹草动的声音唏嘘不停。
萧琮喝了药,坐在院中看着天空。
夏季几乎每晚都有星星,天空像被群青的彩墨染刷过一样,色彩浓烈却清澈不参杂任何杂质,只唯有群星挂着点缀。
他坐了好一会,才看见从院门拐角的阴暗处悠悠晃出来的红衣女子。
冷寒烟把她的紫色纱衣要了回去,她又套了一件深红色的外袍,没有系带,大剌剌敞开着,红色使她看起来更加冷艳凌厉。
萧琮就这么坐着看她走近,眼眸盯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好半响笑意加深道。
“你现在来我这都不带翠珏了?不怕我乘机杀了你吗?”
宋玹安扬了一下眉,带着玩味的表情看过去。
“怎么?你不想看我心甘情愿被你折腾得满身血的模样了?”她是坚信萧琮会选择走歪路。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垂眸笑得肆意张狂,桃花眼眸中的欲望像魑魅笼罩。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你真聪明。”
“……”
宋玹安突然有点后悔那一天没拿匕首扎-死他,徒留祸害在人间啊!
宋玹安并不想聊这骇人的话题,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转移他注意力:“你好点没?”
如果萧琮突然上头发疯,什么盟约盟友的都不作数。
所幸萧大夫本人此时此刻挺淡定的,轻柔的笑了一下:“都过了十几年,还怕这几天吗。”
七叶花毒发的时候他就没能睡着过,即使睡着,中途也会被那无尽的冷意侵蚀而醒来,特别是冬天,刺骨的冰凉像几千根银针扎入毛孔,从骨髓渗透的寒冷。
“你身体太冷了,多盖几层多生炭火吧。”宋玹安偏过头,抿了抿嘴。
“好歹活到一百个任务之后吧!”
萧琮却在她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眼中流光转瞬而逝。
他笑意都减淡了好几份,转过头蹙眉看她:“你要去哪里?”
“……”
这话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