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路沛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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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孤儿院已经是宋望一熟悉的布局，小李抱着小路沛往左边的办公小楼走。
“你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路沛问道。
宋望一本想含糊应付一下，但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就像他的潜意识在暗示自己不要隐瞒。
非常不对劲。
于是宋望一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将自己之前进入崔铭记忆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遍。
“但那时候我只是看到了他的几个人生节点。”宋望一解释道。
路沛点头应下，没再问什么。
小李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礼貌敲门。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门内微弱的一声“进来”。
大概是院长的某些规定，小李只是站在门边，没有侵入院长的私人领域。
办公室内没开灯，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借着走廊的光，宋望一才隐约瞧见赵尔硕的样貌。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他才从桌子上杂乱的纸张资料里抬起头，相貌平平，头发半白。
“院长，这是刚刚发现的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小李将怀里的孩子举了举，示意道。
赵尔硕看起来并不在意，“带去给高姨照顾。”
他又埋头进自己的研究中。
周围光线暗下来，看不清周围场景。
路沛垂眸，银白发丝顺着眉眼垂下，落寞中透着一丝自嘲，“这就是我进入京门孤儿院的开始。”
一切悲剧的源头。
宋望一的视线落在他的发梢，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没说话。
四周蒙着的雾气渐渐消散，场景转移到了室内，宋望一认出来是孤儿院里孩子们的小食堂。
高姨刚刚分完餐，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看着孩子们吃饭。
因为这里是路沛的记忆，所以这个高姨和卡达斯循环中的完全不一样吗？
宋望一这样想，视线从高姨温柔和蔼的脸上移开。
路沛则一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还是个软糯小豆丁，一边扒拉碗里的饭一边尝试和邻桌的姐姐玩闹。
看上去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呢。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路沛才注意到很多违和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他不过三四岁，当然不会注意到旁边的姐姐在拿起勺子时微颤的手，和她朝向自己时僵硬的笑。
当然，有着异样的几乎都是十岁左右大一点的孩子，像他这样年纪小的仍以为这里是幸福的乌托邦。
很快，孩子们吃完饭，被高姨带上楼。
年纪大的孩子自觉地缀在队伍最后，他们停在二楼走廊，如之前的每一次流程。
高姨在安抚完孩子们后，带着那一队十个左右的孩子前往位于孤儿院地下的实验室。
只是这次略有不同，因为有人不听话。
宋望一和路沛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小豆丁打开门，踉踉跄跄地追着队伍。
他对前路一无所知。
“这天是我第一次发现孤儿院的真相，”路沛只觉得嗓子干涸，说话都变得艰难。
“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这天我乖乖呆在房间，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事情。”
“不，”宋望一跟上了小路沛，只留给路沛一个背影，他说，“正是因为有这些，你才成为你。”
路沛微愣，浅蓝的瞳孔映出点点光斑，在宋望一的身影即将进入拐角时，他轻声道：“你说的对。”
接下来的事情路沛记忆犹新。
小路沛顺利进入地下实验室，然后亲眼目睹他的亲人，那些待他极好的哥哥姐姐被束缚在床上，抽血打针，手臂上是青紫的针孔，脸上满是痛苦。
小路沛透过门缝，看到那个向来温和的姐姐满脸扭曲，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叫他离开。
可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宋望一微微阖眼，睫毛颤了颤。
虽然他刚刚才说没有这些经历就构不成路沛，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心疼。
真是诡异。他心想。
“哟，原来这里还有一只小老鼠。”赵尔硕沙哑粗糙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段记忆，也无端让人心底生畏。
赵尔硕看着身前颤抖的、孱弱的孩子，面上露出古怪的笑。
他一只手捏住小路沛的后颈，将另一只手上的托盘放在地上。
“这是天意。”赵尔硕拿起一根针管，针筒里是浓郁的紫红色的液体，针尖抵在小路沛的颈侧。
此时的赵尔硕已经失去了理智，神态举止皆是疯狂。
“神啊！祈求您的降临！”
液体注射完，赵尔硕随意将小路沛扔在门边，那只针管也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飞溅。
他癫狂地扔下一切，消失在走廊尽头。
小路沛独自缩在角落，那一针并不好受，他颈侧的针孔渗出血液，全身皮肤泛红。
高姨倒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随意将小路沛安置在一个房间。
此后两天，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孩子。
他蜷缩在床上，身体里溢出点点星光，如月下萤火。
那管试剂带来的痛楚逐渐消融。
宋望一和路沛就站在床边，可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异能就是在这时候被激发的。”路沛抬手想要抓住那些微光，“我的异能是净化。”
但他现在拥有的不过是净化的一小部分。
宋望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路沛会成为卡达斯轮回中的零壹，身体千疮百孔，异能消耗殆尽，然后变成他面前的路沛，依然透支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异能。
最终还是高姨发现了这个被遗忘在地下实验室的孩子。
赵尔硕欣喜若狂，认定了这是神赐予的实验体，还为他专门布置了一个“囚牢”，一间有这各种实验器械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
宋望一和路沛仍在记忆里旁观。
于是他们亲眼目睹小路沛每天被赵尔硕注射不同的试剂，他清醒的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对的只有发白的天花板。
小路沛也不是没有动作，他尝试逃跑，甚至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也在帮他。
最远的一次，他已经要触及孤儿院的围墙。
但没有任何意义，小路沛被抓回来，然后注射的药剂愈发浓郁。
宋望一看得枯燥了，就转头看身边路沛。
他想，身边这人能不长歪也是个奇迹。
“怎么了？”路沛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
宋望一心底又多了些疑惑，照理说他和路沛不过是上下属到朋友之间的关系，会有人能毫无芥蒂地给别人看自己的过往吗？
至少宋望一做不到。
“我在想，他研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宋望一指着给小路沛注射的赵尔硕，没有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路沛蹙着眉，“这不是什么秘密，他见过灾变生物，并奉此为神。”
“灾变生物？”宋望一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在灾变正式爆发以前这些异变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身边。”路沛似是在回忆，手指摩梭着自己的发梢。
“那株锦屏藤是赵尔硕家花园里的景观，因为异变绞杀了他的父母。谁也没想到他偷偷留了锦屏藤的分株进行研究。”
“原来是这样。”宋望一应声道。
见他感兴趣，路沛继续道。
“南方基地之所以快速建成，就是因为早二十年前就有对灾变的研究，防患于未然。此外，国内不少实验室也在偷偷研究灾变，觊觎灾变的力量。”
宋望一没吭声。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的父亲也沉迷研究各种灾变生物，那时候他听到父亲称之为“进化”。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路沛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