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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生魂灯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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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灵章煌的灵骨是一只棕色大老鼠，摆动着三条犹如芭蕉叶的长尾巴，从石道中飞来，落地后化成一团人形黑雾，渐渐又显现出人身。
他身边还有一灵，虽也是人形，但全身白雾缭绕，看不清模样。
泡爷行礼道:“章煌大人，这是最近抓来的生魂，一共九十七个……”
章煌凝眉:“怎么还差三个？”
泡爷怔忪道:“大人，最近地界追地紧，实在是不容易抓生魂呀！”
章煌旁边的灵走到生魂前，望着雪至在的地方。此灵身上强大的戾气，雪至只有上次在灵界见到初归时，才有同样的感觉。
如此强悍的戾气，雪至不禁心有忌惮，不知此灵是否发觉他身上的阴力，不由地攥拳，手心冒汗。
须臾，那灵转身对章煌道:“无妨，足够了，把这些生魂再投入烛铃中，只要火焰足够盛，烛铃的铃音也足够让一众鬼众享受的。”
他的声音阴沉冰冷，却又莫明熟稔，雪至心中一阵心悸，这种悚然惊骨的感觉，他一直记得。每当他心有邪念，总会有一个声音，如冰锥般拔地而起，一步步把他逼近深渊。
单单对付章煌，雪至还是有把握取胜，但是再加上一个戾气可与初归相媲的灵，还要确保众生魂无恙，雪至尚且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况且还有一个致命原因，他不识路，不知如何逃离出去……
除非有人引开此灵，他再对付章煌，否则，他独自对付，必输无疑。
雪至心想，要是初归在就好了，不知道，初归他们怎么样……
倏忽，一道金色闪电劈在章煌面前，霎时石蹦地裂，旋即，初归立于生魂前，半张面具遮脸，对着雪至浅浅一笑。
雪至本心念初归，可此时他感受着初归身上的戾气，反而更加惊慌。
章煌急忙闪退，看清来人后，惶然道:“你是……灵主？！”
初归冷笑道:“章煌，许久不见，你鼠胆见长啊。”
章煌乜了一眼随他同来的另一个灵，那灵恝然站在一旁，颇有看热闹的感觉。
“灵……灵主，属下不敢！属下抓这些生魂，也……也只是为了修得灵宝，献给灵主……”
初归转身，讥嘲一笑:“哦？是吗？是献给我，还是献给这位，灵？”
初归神色冷峻地盯着那灵，那团白色缭雾下，不知是何面容，此刻只发出低沉的笑声:“既然都来了，开始吧。”
突然，脚下的地面幻化成透明的玉石，并迅速向周围延伸，而上方石顶骤然变换成一顶青铜巨盖。
雪至蓦地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急忙召唤百簇冰火，那九十七个生魂化作一缕缕青烟，附在冰火上。
他们所在的石洞刹那间变成一个烛铃，中间一簇火焰猝然腾起，如几簇火绳拧在一起，火红炽烈，整个烛铃犹如一个大的熔炉，发出振聋发聩地铃音。
雪至顿时感觉心燥头裂，双指合十凝神，尽量站稳身子。
初归速到雪至身边，抬手凝成半圆形金色灵珠隔界，将雪至和百簇冰火围在其中。
灵珠虽为戾气所化，但初归身有阳气，隔界并不会伤害生魂，而且还能减弱铃音。
章煌和泡爷化成雾体，欲冲出烛铃，却在接触玉石壁的瞬间，被击回。泡爷直接被击到火焰中，伴随一声扭曲地惨叫，化成一股红色气体，溶噬在火焰中。
章煌化成人形，一个翻滚跪俯在地，胸膛处黑雾撕扯，他咳嗽几声，咬牙道:“怎么回事？！你……你不是说，烛铃不会伤灵吗？！”
白灵没有回应，忽地瞬移至章煌面前，微附身子，蓦地伸手扼住章煌喉咙，把他提起来。
章煌无法挣扎，只恐惧地瞪大眼睛盯着他，身上黑雾愈发浓烈，向喉部汇聚，顺着那只白雾形手，涌入白灵体内。
雪至只知道灵会吞噬同灵源的灵体，却未见过，见到此景不免有些惊愕。灵体虽不是血肉之躯，但是那些黑雾撕扯的场景，也如凌迟般惨寰，血肉被一丝丝扯下，直至无骨无形。
白灵吞噬完章煌，看了眼雪至，紧接着，乍然化成一团白雾，狠厉冲向隔界。
初归出隔界，周身金色闪电环绕，掠身迎上。
那团白雾反而减势，似乎不想与初归相战，只死死纠缠，形若白绫，闪躲拦截初归。
倏忽，烛铃玉石壁上显现出石窟其他地方的景象。
恰予他们刚离开石洞，来到人界，就被铃音扰得心魂不宁。
恰予受铃音影响，已经无法用阴力控制八卦盘，陌清身上的八卦网消失，她捂着耳朵，嚎了一嗓子，与路明拳脚相向。
在羿国都城其他地界的鬼使或孤魂野鬼，皆燥乱不安，在人界现形，吓唬凡人，上元灯节霎时变成中元鬼节。
有些鬼只让脑袋现形，装成花灯，挂在摊位上，人们买花灯，喜欢一个一个欣赏，若赏着赏着，圆月花灯突然变成一个鬼脑袋，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一些鬼只显现出嘴巴，待凡人刚盛起一个汤圆，蓦地把嘴凑过来，假意吞了汤圆，还不忘冲人咧嘴哭笑，有的人见到此景拔腿就跑，有的人竟然比鬼还大胆，一个劲地往鬼嘴里喂汤圆，最后竟然硬生生把鬼撑跑了……总之，后果只可想象，不可言说……
而且，相见不如相念，有些凡人虽嘴上说着对自己亡亲甚是想念，但是真正见到自己死去的亲人朋友，竟然当场吓得生魂离体。
皓月清辉，其他国都，挂灯，打灯，观灯，一众欢悦，而羿国都城，见鬼，吓人，离魂，一夜惊魂。
“这铃音，足够传遍整个羿国都城，雪至，你的那些鬼朋友还在人界，你打算一直躲在里面，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或者扰乱人界吗？”
“阿至！别出来！”
初归一道闪电劈过，白灵飞出烛铃，站在外面，幽冷道:“雪至，只要你熄灭烛焰，就可以救他们，但是，烛铃焰火是以生魂制成，只可在内熄灭，若是你在外面毁了烛铃，里面的烛火接触人界阳气，怕是要把整个羿国都城烧成灰吧，不过，你身边的这位灵主，烛铃困不住他，或许他可以带你离开，离开羿国，不去管任何人魂，雪至，我想知道，你会选哪条路？”
雪至惊愕道:“你究竟是谁？！你……你认得我？！”
“是啊，我认得你，而且我还知道你所有的事，包括那些，你不记得的，不过，做人，总会忘记一些事情，就像这些生魂，即使做了恶事，只要回到躯身，便会一笔勾销，多好，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一次次地做恶，直到，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善恶，多好，哈哈哈……”
“你……”雪至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烛铃音本就可以激起众鬼嗔念，心越不宁，越容易被铃音控制，初归的隔界虽可减弱铃音，但却无法彻底隔绝，雪至听得白灵的一番话，心中一阵惊惑，杂念聚拢，燥虑不安。
初归扶稳雪至:“阿至，静心，别相信他，他不过就是想激你，让你嗔怒罢了。”
雪至沉吟道:“你想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帮你，帮你看清这个人世，帮你惩罚这个人世……”
雪至讥嘲一笑:“就凭你？你都没有人形，你都不知道做人的感觉，还想看清人世，做你的春灵大梦吧！”
白灵听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好，很好，雪至，我很期待，期待有一天，你记起所有，我想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旋即，白灵消失在烛铃外，但他的笑声如寒风瑟瑟，刺骨惊心。
雪至浑身冰冷，微微颤抖，双手在袖口下紧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怕，他忘记的记忆就如同被白雪覆盖，一片洁白无暇，可是如若白雪融化，下面露出的将是什么？是春回大地，还是白骨森森？他不敢想，却又忘不了，只能一个人无助地站在这片白雪上，找不到前路，更寻不到归途。
“阿至……”初归把他拥入怀里，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
雪至蓦然回神，紧紧搂着初归，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一簇明火，心中忽地有个归宿。
良久，雪至哑声道:“初归，我想救他们。”
“好，我们救他们。”
雪至一愣，他本以为初归会坚持带他离开，而不会任由他不顾后果地救人救魂，可即便初归不会阻他，他选择救他们，也定不会连累初归。
初归看出了雪至的顾虑，在他鬓边耳语道:“别想丢下我，我也不会把你丢下。”
“我不想连累你……”
“我不会离开你……”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但每一个字仿若清澈甘冽的泉水，汩汩流入心莆。
雪至微微抬头，凝望初归:“初归，我需要召唤冰火令，你的隔界可以保护这些生魂，我不能毁了它，所以我需要出去，我不知道，离开这个隔界，我会不会发疯，但是，我必须出去。”
初归凝视他双眸:“阿至，我陪你。”
雪至走出隔界，铃音犹如无数利爪狠狠地挠着铁器，刺穿耳膜。他竭力稳住心神，召唤冰火令，点亮一层。
冰火令是极耗费心神的冥器，冰火两相必须平衡，雪至此时受铃音妨碍，不敢同时点亮三层，若是控制不住冰火相，来个火上添火，恐怕能把整个烛铃毁了。
一条冰火链缠绕焰火，如一条蓝色冰龙盘绕一条炽红火龙。待烛铃火焰稍稍垂糜，铃声也减弱些许，雪至又点亮一层，另一条蓝色冰火链从另一侧盘旋向上，压制烛焰。
初归电笼的戾气虽也可以压制烛焰，却无法熄灭焰火，而且，戾气会影响冰火令的阴力，所以，初归只能站在雪至身边，若情形不妙，便带雪至离开。
倏忽，一缕缕黄烟从周围袭来，进入烛铃，融入烛焰。烛焰乍然腾起，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铃音。
雪至单膝跪地，蓦地呕出一口血。突然，冰火令像是感受到雪至此刻的惊燥，火相开始吞噬冰相，冰火的蓝色渐渐被火色遮盖，两条冰火链霎时变成两条火龙，不受控制地盘绕着烛焰狂戾腾转。
初归用电笼阻挡那些嗔念，俯身在雪至面前，忧忡道:“阿至！收了冰火令！”
铃音越来越响，雪至单手捂着胸口，额上冷汗沁出，他忽地觉得左手已托不住冰火令，也无法收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