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以牙还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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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简单的问题。
沈照点头称是。
这个愿望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过于肤浅，可结合唐元清那命途多舛的八年生活来讲。
就显得十分恰当了。
他到了学校，下了车，和唐元清挥手道别。
然后——他转身从校门口旁边拐了过去。
唐元清要是看到自己冒着迟到风险送他一程，结果对方阳奉阴违的话，一定能发火。
沈照他作为逃课专业户，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
这学偶尔上上还算新鲜，天天去就太累了。
人类小孩都不容易啊！
沈照先去附近的丧葬用品店买了沓黄纸和香，然后立即打车回家。
一路都很顺利。
沈照用钥匙开了自己的门，把书包扔了进去，然后捏着刚买的那袋东西东张西望。
……楼道没有监控录像，不错。
他又站在楼梯口往上扫了一眼。
没有人要经过，符合作案条件。
虽然没了法力，但沈照还有手艺。
他从兜里摸出家门钥匙，但把钥匙串的铁丝掰直，接着靠近唐元清的家门，鼓捣了几下，锁芯就弹开了。
沈照拍手称好，轻手轻脚地进去了……然后和唐元清那只蠢狗面面相觑。
狗子龇了龇牙，欲汪又止。
它往后退了退，目光上下打量，内心似乎在博弈：这好像是主人的朋友。
但他好像也是擅闯者？
该不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沈照浑身一激灵，做贼心虚般摔门就走。
第二回，他带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鸡腿。
这笨狗相当满意，拖着鸡腿就到窝里啃，一眼都不肯多看沈照。
沈照如释重负，他掏出四根香点燃，随手插在了茶几上的橘子上。
他又把橘子摆到了客厅正中央，对着桥盛画像的位置。
还摆了一个铁盆。
沈照熟练地在黄纸上画着图案，然后全都丢进铁盆里，划了根火柴丢了进去。
火焰一下子从盆里燎了起来。
沈照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若是略通玄学知识的人可能听得懂，沈照念的是请神咒。
念了三遍，铁盆里的火焰也熄灭了。
对面的画像竟像时空扭曲一样，抽动晃悠了起来。
很快，一个半透明的虚体从神像脱离了出来。
果然有神像加持，效率就是高！
桥盛看见是他，表情似乎变得更冷了一些。
“什么事？”
沈照这人很事儿，如果知道又是他请神，桥盛不一定真会显灵。
桥盛那头鬼影幢幢，似乎还在忙碌。
沈照问：“老大，我见唐元清的面相黑气缭绕，乃是短命之征啊，你说咱轮回办欠他的，到底怎么回事？”
桥盛顿了顿。
这件事说来也十分可笑。
轮回办鲜少出这样的差错，多得是恶鬼流连人间酿成大祸的麻烦。
而唐元清则不然。
幽冥每十年就会将所有灵体登记造册投入轮回。
清掉已经魂飞魄散的，划掉犯下重罪的，补上刑期已过的。
这可是项大工程。
在这几百年里，幽冥都有个专人负责此事。
姓康名珏。
以前和沈诏算是桥盛的左膀右臂。
康珏他行事严密，而且不像沈诏话多，他平日里总是一言不发，是个得力助手。
就连桥盛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百年前，康珏重入轮回。
也就是神仙改制后，康珏第一回投胎成人。
他回来性情大变，不知是被凡间何事所扰。
原本只是沉默，回来后的他堪称一句“阴郁”。
后来桥盛察看了一次。
那一世康珏的命格还算顺风顺水，但碍于神使身份，他不能与普通人产生纠缠。
虽然有过一个爱人，但最终对方离他而去。
自那以后，一向本分的康珏总找由头去人间办事。
当时，桥盛只当他是为了寻找那轮回的爱人，遥遥看一眼也好。
这并不违反阴间神使律法。
听到这里，沈照满头雾水。
怎么还扯上康珏了。
康珏犯下重罪，连鬼使也没得做了呀，唐元清的事怎么会和他产生关联。
桥盛继续慢慢讲述。
只是，康珏并不是什么大情种。
在幽冥见过形形色色悲欢离合，怎么可能真为人间那短暂的露水情缘而牵肠挂肚。
他只是记仇。
那一世他是被一个歹徒杀死。
那歹徒之后一直逍遥法外，而神使的因果落不到他身上，他即使进入幽冥，落到了康珏手里，也不会有任何加罪。
于是康珏使了点手段，那个歹徒以同样的死法饱受痛苦而离去。
康珏尝到了甜头，便将人间得罪他的人一一报复回去。
沈照嗔目结舌。
康珏胆子这么大啊！
他这不是擅自改变凡人命格嘛！
沈照现在才知道康珏被罚的详细原因。
“那唐元清，怎么得罪康珏了？”
桥盛摇摇头。
康珏处事滴水不漏，除了杀死当初那个杀人凶手留下了痕迹，其他手段都很隐蔽。
比如在轮回簿上悄悄删改一笔，就会导致对方命格受损，灾祸不断。
沈照沉默下来。
当年康珏被剥去神使之位后，亲口坦白了几个名字。
桥盛还耗费大量鬼力彻查了那大量的卷宗。
也算是及时弥补了过错。
没想到竟有漏网之鱼。
“……那唐元清这辈子灾祸连连还真是康珏的手笔啊。”沈照不敢置信。
桥盛神情严肃：“不止一世。”
沈照倒吸一口凉气。
这在轮回办都找不到先例。
一个大活人被神使的一己私欲害得百年不得其好。
就算曾经结下多大的仇，那这报复的手段也太过阴毒。
这的确是怎么补偿也不为过的。
“唐元清自己知道吗？”
桥盛摇头：“他这个人……很坚定，大约是不信我说的半个字。”
沈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唐元清是个半点不信邪的人。
他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康珏为何要如此报复于唐元清。
康珏向来以牙还牙。
会不会是……唐元清当年面对康珏时，也这般油盐不进，甚至还对所谓神鬼嗤之以鼻。
于是康珏便心高气傲地，用了这种办法报复，好让这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唐元清悔不当初？
……越说越像真的了。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究竟如何补救。
桥盛道：“虽然并无先例，但许他百年无忧，也值当。”
沈照点头。
唐元清他平日里就爱做好事，若没有康珏横插一杠子。
唐元清这几世也应该是顺风顺水的。
“不过大人，我最多也只能护他八载……”
桥盛听都不听完就直接打断。
“别想了，我不可能延你的命。”
沈照面露遗憾。
他们这个岗位的神使最容易出心理问题了，康珏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都是神仙，但其他人位于九天之上，供人朝拜信奉，偶尔还能约着玩乐闲谈，怎么也不至于苦闷。
而沈照他们天天对着丑陋无比的鬼魂，在这无边黑暗里忙碌，总是要直面人性的极恶，几乎要失去时间的概念。
久而久之，还真会迷失自我。
沈照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那既然如此，我们也得速战速决了，唐元清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冤屈的魂灵，咱们幽冥还有这么多事儿，以后也就不能经常照料到他。”
如果唐元清有半点信仰，事情也好办一些。
那么桥盛送的这神像，他按时供奉着，也可以消灾解难了。
即使真遇到什么事儿，也可以用请神咒找他们。
只可惜唐元清什么也不信。
沈照把自己探查的事说予了桥大人听。
“其实我们可能都想复杂了。唐元清或许并不在意他以前几世多么悲苦。我们如果用活人的思考方式来想，其实……我们直接给钱也能了事。”
桥盛：……
桥盛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对于他们来说，最朴素的观念就是，魂灵高于一切。
钱财这种外物是最无用的。
你死了，这些带不走。
连同这一世的所有羁绊一消尽消。
但是……拿钱堵嘴的确是活人最通行的准则。
桥盛问：“你有多少钱？”
沈照嘴巴张大，仿佛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那都是他一分一分自己赚的，怎么就立即充公了？！
但他只敢内心腹诽。
“搬家花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五万。”
桥盛停顿的几秒里，默默评估了这五万在阳间的购买力。
幽冥通货膨胀太厉害了，动不动就是几千万几百亿的冥币。
但是这个五万软妹币，放在阳间恐怕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甚至于连唐元清父母欠债的利息钱都不够。
沈照也为了难。
他们只有轮回入世时才用得着钱，那时也可以随赚随用，因此也没有存钱的习惯。
沈照自不必说。
桥盛这么一个千年神尊，连自己的银行账户也是没有的。
他当然可以凭空变出来。
但那些钱终究会随着法力散尽而跟着消失，到时候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沈照忽而灵机一动。
“不如这样吧！咱们买个彩票吧！”
桥盛思索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的确是现在唯一能合法搞钱的路径。
“老大，不然我去联系一下……”
桥盛一挥手，身影随之化作点点磷光消散。
“不必，我自己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以牙还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