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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我的师父是废柴(1) ...

  •   凌冽的冷风从山谷中游荡而来,孑然一身的旅客在山顶缓步行走。

      漆黑的眼眸里包容世间万物却不曾留恋,单薄的身躯似飘扬的旗帜难以带离九重天。

      倦鸟返巢,落叶归根。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之前,天边的云层重重叠叠斑驳陆离,炽热的夕阳充分发挥余光的绚烂染红了大片。

      本该平静的等待圆月的到来,没想到这时忽然一阵陌生的地动从脚下传来。

      心有所感的旅人停下步伐回头望去,就见着一只巨大无比绛紫色的蛇头从山谷中探出来。

      此蛇无神无灵无气无魂,偏偏又灵动非常温顺悲悯。

      全身材质仿佛唐门特制的玄铁机关兽,偏偏那双金色的瞳孔里还带了一丝捉摸不透的‘人性’。

      这样妙不可言的「器物」吸引住了他的视线,不由得在它张嘴时更凑近了两步查看。

      承应天命对他望眼欲穿的大蛇也像是迫不及待,在男子蹒跚着靠近后缓缓地低下了头——显露出在它额上还躺着个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

      二十八年后。

      碧裁山上的后园里,此时鸡飞狗跳可是闹翻了天。

      “是谁!又纵兽行凶?

      把我老头子地里的灵草全祸祸了的!?”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眼见着遍地狼藉无法收拾的场面,迟迟赶到的当事人面子挂不住便叉着腰矢口否认起来:

      “香长老,畜牲不懂礼数也就罢了。

      您堂堂一介尊者神通广大怎么还如此泼辣无赖,凭什么就咬定是我等座下的金角雪花牛吃了的!

      霞光峰的猴子,月魄谭的果蝠可更馋嘴……

      何况我等悉心照料好生饲养,牛儿平时吃的灵果仙露可更加上品,又怎么可能食下这些低等劣质的杂草。”

      几个心知肚明的师兄弟此时也觉得过了火,明明是自知理亏到他竟也这里没理也有理了,纷纷拉住此人的衣袖低着头摆摆手:

      “哎呀,二师兄不要说了!”

      “让他说,有什么不服气的当面一起说清楚了。

      现在给你们机会彻彻底底说明白个一二三四,省得到时候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后编排才更受不住。”

      白胡子黑胖矮小的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卧倒的白牛背上。

      斜眼四十五度的眼神,睥睨着这些脸红脖子粗的小屁孩。

      “你——不过是个筑基期只会旁门左道的散仙!有何颜面在我煊鹤派如此蹬鼻子上脸?!”

      在尊师重道被列为本派第一律规的教条下,年幼的师弟师妹们几乎都被他这句话吓得愣在原地,不明白好端端的师兄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小老头不紧不慢的抽了地上一根枝条,随手打得座下的小牛哞哞叫:

      “呵呵,我等只是早年痴情山水云游至此,见贵派创立不易四周虎狼盘踞。一面不分昼夜杀敌清妖还百姓安居乐业,一面承蒙邢飞掌门盛情才在此宣讲教义。

      此荒地也是尔师父特批于我,耗尽数十年光阴开垦播种结印做法。

      看尽月落日出哺尽春风化雨,才培育出此等最饱含灵力的草药以做丹丸。

      如今在瓜熟蒂落之前却全然被毁,我无法对令尊令师及上下弟子交代竟连句话不能说了?

      尔等短见薄识,真乃贻笑大方。”

      “你!”

      三师妹方佳柔看见师兄被这话一激都要拔剑,立刻在事情闹的更大之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

      “请师傅见谅……大不了,所有损失一并赔你百块玄级灵石便是。”

      “百块,玄级?!”

      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一生气就扔了手里的枝条:

      “井底之蛙。

      就是万块天级灵石怕也补此债。”

      如此巨额的数目令众人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照水师父,我等敬你年事已高好言相商……可你怎能倚老卖老强卖此价!?”

      “没钱?那就把牛儿抵给我——饱餐一顿以慰劳苦。”

      “不行!!!”

      眼见爱宠灵兽真要被牵走丢了性命,几个年轻气盛的子弟再也无法按耐脾气,也头脑发昏的撸起袖子冲了上来。

      却差点撞上了守护结界,只能气喘吁吁的站在外面叫骂。

      就在两方人马唇枪舌战的不可开交之时,另一处小道上竟急急奔来一个低年级刚开光的弟子。

      还没看清局面他就赶紧扶起挡住了眼睛的帽子,对着人群的方向低头弯腰做了揖:

      “启禀各位师兄师姐……和香长老,大师兄大师姐和夜,夜行川回来了。”

      因着祖上遵循「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的规矩,在派中的山上都是不能御剑飞行的缘故。

      在外面抗灾救民八年的师兄弟等人,心潮澎湃的再次回山也是先去拜见了掌门长老等人,几息后才在报信弟子的稍后时间赶到了此处。

      “小云!”

      看见一众神采飞扬的少年郎面前,别具一格手持着半丈长雕龙画凤烧火棍,唯独一席平平无奇鱼尾灰色长衣的孩儿。

      驼背羊髯的老头立刻松开了白牛灵兽的鼻环,把刚刚满脑子做孜然牛肉串的想法抛出了九霄云外。

      “好徒弟,你终于回来了!”

      形似矮冬瓜的老人似炮弹一样热情的冲进他怀中,眼睛发亮而早有准备的夜行川展臂一搂便轻巧抱住了。

      又怕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体统威仪,只能借力使力一转身又蹲下把他老人家放在了千年墨石上:

      “师父,许久未见您还好吗?”

      “哎呦,可不好了……”

      刚才还笑呵呵模样精神抖擞的老头,听见他的问询这时就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人一样,像是找到了顶梁柱当即就抱着徒弟的胳膊叹起了气抹起了眼泪:

      “本来还想着拿几株铜钱苦参根,女菀莲蓬草给你们补补身体的。

      可没料到就是不小心打了个盹,一醒来蛮横的牛儿就破了阵法冲进来。蹄子一顿踏大嘴呼呼炫,把师父辛苦种的花花草草全糟蹋了……

      这可怎么跟掌门交代啊,说好了做出极品丹丸他要给我坛庆功酒的,现在也打了水漂喽。”

      咬牙切齿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张牙舞爪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把他喷的满脸口水的老头此刻变脸比翻书还快。

      装的一副势单力薄的样子,就赖在他那个今非昔比令人刮目相看,已经金丹期大圆满的徒弟身上哭天喊地。

      全然没有师长的威严。

      等见到他们身旁对他满脸诧异最终变得恨铁不成钢的大师兄师姐,因为亲近的人此刻也不赞同他的做法更让他感到了众叛亲离。

      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大师姐,大师兄,您听我们解释啊!”

      几个年纪小的师弟师妹叽叽喳喳的凑上前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的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煊鹤派大师兄聂尚昀为人正派,平生最见不得欺凌弱小的事情,何况这事儿还可能是掌门最宠爱的小儿子干的。

      于情于理,难辞其咎。

      众目睽睽之下更是容不得徇私枉法,当即眉头一皱走到他面前询问:

      “后山常年都有阵法,灵牛稚弱如何撞开?”

      一针见血的逼问,让面前的少年瞬间僵硬。

      “小白许是这两天进阶食杂血气暴乱,才会不管不顾的冲进这园子里来。

      也不是故意的。

      何况也不止它一个,还有北山的猴子西山的蝙蝠都……”

      “好了。

      我就问一句,这阵法是不是你们私自故意破的?!”

      紫衣大师姐性子更为急躁一些,看不得他们吞吞吐吐敢做不敢当的模样。

      直接就甩出了环眼赤练蛇骨的长鞭怒喝道:“雪牛不过一未有灵性的牲畜,再贪吃又怎么会跨越百里到雾隐山中来。

      便是有这出走的功夫,平时对它最宝贝的你们,居然还发现不了吗?!”

      蓄意毁坏灵草的大错他们谁也不敢认不敢当,只能咬着牙梗起脖子撑的强词夺理:

      “师姐,今日是派中自新元创立以来的五百年贺辰,我等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个日子兴风作浪啊!”

      “但愿如此。”

      “……”

      “我记得师父一直都在地里埋了份留影石,既然现在大家都争论不休,不如把此石拿出来一观即可真相大白。”

      刚刚回家理清思路的夜行川,把假哭比真哭还吓人师父护到身后,又拿出一包早早准备好的蜜饯安抚着放到他手里:

      “师父,这样可好?”

      没想到一边用他刚洗干净的衣服擦鼻涕的师父吐出枣核后,却皱着眉头略带懊恼的摆了摆手说着:

      “那东西可金贵了,师父是过日子的人哪能那么铺张浪费啊。

      地里一块都没有。”

      新品种独一无二满溢灵草的价值,比随处可见的留影石价值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可对师父足够了解的夜行川,跟小老头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时就做好了判断。

      他拍拍衣角的灰站起来,扫视了一圈面色难看的二师兄及众人还是没压住火气:

      “这灵草根系价值不菲,我等也是代为照顾。

      如今出了差错也是难逃罪责,不如趁大礼还没开始先跟掌门知会一声,请他老人家百忙中秉公执法以儆效尤。”

      “喝——”

      掌门的严厉大家有目共睹,根本就没想过把这事捅到他面前,不由得惊惧着倒吸一口冷气。

      在听到说要去找自己那个爱面子胜过一切的爹时,从来没低过头的郭修筠才真是被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回来。

      面皮薄的少年人咬着牙从袖子里掏出个袋子,带着一掷千金的戾气对准夜行川丢了过来。

      “算我倒霉。”

      “冰竹,不可无礼。”

      攥着拳头的聂尚昀实在看不下去,一伸手就将东西半路拦了下来,接住了钱袋转过身对着香长老和夜行川躬身行了礼道了歉:

      “师弟年少无知,万妄尊者勿怪。”

      亦是双手恭敬奉上。

      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再加上这八年几人的生死之交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见好就收的夜行川回头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直搓手,把袋子藏进怀中高兴的仿佛掉进钱眼里的师父,不动声色替他的接受了师兄代师弟的道歉:

      “子希,不必如此。”

      聂尚昀是武痴更是一根筋,他知道师兄弟们惹了祸他也有责任,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甚至在把其他人都打发回去主峰后,还踌躇着走到了打扫庭院的夜行川旁边帮他一起收拾。

      把几人落下的肇事牛犊牵到师兄手边,看他脸上还有些羞愧难当的样子,知道他秉性的夜行川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当即叹口气弯腰侧身对他附耳一言:

      “师父刚刚跟我说……这块只是实验田,屋后还有几百亩。”

      喜出望外的大师兄眼睛立刻就亮了,憋着笑拉住兄弟的腕子,一眨眼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山后面。

      看着山坡上一片片错落有致的七彩灵草,丝丝缕缕的香气蜂拥而至让他也是心旷神怡,忍不住连连拍手称快:

      “太好了,太好了。

      我还以为掌门说的改良版丹药今年是吃不上了,没想到地里还有这么丰富这么优质的仙草。

      培育出来一定耗费了很多精力吧。”

      “都是师父亲手栽培的,他对这些一向很擅长。”

      长胡子的老头在屋子里数完了灵石也出来洒水了,看见聂尚昀还没离开就从兜里掏出了两瓶药忽然丢给他。

      彬彬有礼的大师兄又是一番感恩道谢。

      顺便留下来给地里除了会杂草,一边干活一边跟他讲述自己的烦恼:

      “十月初就要开始各个宗门之间的大比,不瞒你说,现在我的境界一直卡在金丹初期。

      听闻上三界人才济济,难免忧思……”

      “师兄,我相信你。”

      灼灼其华的骄阳下,和煦温暖的微风中,握着锄头的夜行川言之凿凿:

      “二十七岁的金丹啊,修仙界里也没几人。

      你一定能行的。”

      一语道破梦中人,感觉到自己压力过于大的聂尚昀,也因为他这句话调整放缓了心态。

      他起身捏捏好兄弟的肩膀,语气也好不容易轻松了两分:“怎么比得上你啊!

      光是体修筑金丹你也是六界最年轻的一个了……可惜派中式微得到的名额根本不够,不然怎么也该……”

      “没事的师兄,大道至简徐徐图之。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两人干完活相视一笑,皆是胸中有抱负尽在不言中。

      -

      早上的插曲很快过去,中午十二点整便是派中祭祖迎新的大礼,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举行更显庄重。

      为此师父还特地把他新做好的衣服拿出来,急吼吼的就要在他看来朴素无华的夜行川穿上。

      “师父,这颜色太亮了吧?”

      “鲜亮点好啊,年轻人就要朝气蓬勃。”

      “可这饰品太招摇了吧?”

      “你小子带了二十年都没吭声,出去一趟现在还不适应了?!”

      “没呢,我就是感觉有点……”

      “哎呀,快戴上吧,大典要开始了。”

      等到夜行川换好衣服又带好饰物出来时,照水师父翘着二郎腿在石桌上嗑瓜子的手都停住了。

      还以为孩子长大了,这张脸这么气宇轩昂戴着耳环项链会有些女气违和,没想到却是锦上添花好上加好。

      璀璨夺目的叫人看花了眼。

      赞叹一声神君也不为过。

      “师父,戴这么多是不是……”

      “哎呀,你担心什么啊!?从小到大他们都看习惯了才对。

      之前你说不带我也只是借此锻炼一下你这孩子,现在回来在我身边就要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才是。

      这样师父脸上才有面儿啊。”

      为了哄师父开心,夜行川只好尽最大努力保持住云淡风轻的表情,跟在他老人家身后去到了人山人海的广场上。

      到了高台一边犄角旮旯的座位里,和其他各有所长的散仙尊者们问好拜礼。

      等师父终于坐下后,夜行川站在他后面背手向下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场上在他转头后莫名有一刹那安静。

      可紧张的心情转瞬即逝。

      周围四角的四面红色大鼓被术法驱动发出了响声,中心华英殿的大门朝外慢慢打开。

      无数飞禽走兽虚幻的影像也从里面奔袭出来,在颇为惊喜的弟子中间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接着幻象就升到天空中聚集起来又炸开,化作无数片美丽的绯色花瓣飘洒飞落,也是引得不少新生们惊叫连连欢欣不已。

      接着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身着白衣的掌门和九位长老,分着前后仙气飘飘的走了出来。

      夜行川低头把只顾得吃饼的师父头上的花瓣拾起,又谢绝了师父投喂的葡萄苹果后,才直起腰看着对面忍俊不禁的聂尚昀对他做口型:

      云姑。

      因为他字暮云,小时同伴不觉得他是男孩子便乐此不疲的叫这个诨名。

      长大了便成为个不可说的「把柄」,叫他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接受。

      “今……”

      “轰隆隆——”

      坐着的照水师父忽然丢掉饼扭头拉住他的手,从来都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却带出了一丝紧张。

      大难临头的恶兆压在一头雾水的夜行川心上,他还没来得及握住他的手反问回去怎么了。

      座位上的人就猛然被一道从天上打下来的黑气席卷一空。

      “师父!”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路数,第二道黑气又迅速的打了下来,瞬间把他打倒进身后的偏殿。

      杂七杂八千斤重的房梁砸在他身上,夜行川却是毫发无损。心急火燎的当即又足下发力,抱着一截柱子就一飞冲天要救师父于水火。

      可当他悬于半空中,却看见乌云之上全是奇形怪状的魔头,袒胸露乳舞刀弄枪的长得面目狰狞令人恐惧。

      而他们中间还有个更高的男人,红发长角身高八尺,穿着黑色皮毛的长袄怀里,还搂着一个身量纤细长发飘飘的男子。

      看到这一幕的夜行川都有点愣住了,他只想找他师父——别是被这帮魔物囫囵吞了才是!

      “你这大魔头,快还我师父!”

      “师父?你也配这样喊他!”

      第三道攻击在他已经有准备的提防下,却携着覆地翻天的威能把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天上魔物们呼呼喝喝笑成一团极为嚣张,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是碾死了一只虫子。

      可夜行川是少数人中只单独修体的猛男,所以真可谓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比一次坚决。

      就在他又要坐起来的时候,急匆匆飞奔过来的大师姐,谢凌薇就开启了防护罩把他压了下去:

      “不要命了你!快躺下,把益生丹服下去。”

      “……我不吃。”

      “这是吃不吃的问题吗?!这是你快要没命的问题!”

      说一不二的谢凌薇可不管师弟的坚持,立马快准狠的掰开他的下巴把药扔了进去:“知道他是谁吗?

      你还敢硬刚!

      魔尊应戟州。

      是三百年前把天下第一宗,全部屠尽的那个大魔王啊!!!”

      “他杀了谁与我无关……我只要我师父。”

      这次连大师姐可拍断大树的铁砂掌都按不住了,被夺走了唯一亲人的夜行川抱着莫大的决心还是站了起来。

      掌门气定神闲的声音从他身后扩音传来:

      “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寻亲。”

      此言一出不亚于晴天霹雳。

      刚刚大家都看见他大张旗鼓的把香长老劫走了,现在却恬不知耻口口声声说着「寻亲」。

      众人握着颤抖的剑柄不敢再往下多想,其他有阅历的大能们却是一瞬间脸色无比难看。

      谁也不敢道破他怀中人的身份,却偏偏有一人心怀正义直击要害:

      “荒谬!我等小门小派何来魔尊大人的亲戚。”

      “尚昀!”

      心惊胆战掌门的呵止声,被天际上翻涌呼啸而来的罡风淹没。

      “你们这些蝼蚁自然眼拙,不认得我白璧无瑕至圣至贤的湘葶神君。”

      终解经年夙愿,抱得美人归的魔尊脸上有了笑模样,只见他一手扣着那人的细腰,一手轻抚着他朝思暮想的脸庞,依偎在他肩头满足的叹息:

      “师尊,你让我好找啊。”

      “你想怎样。”

      高傲始终不肯低头的人,像极了一株洁白芬芳的兰花。

      藏着眼泪的应戟州摸着他滑顺的发丝,语调裹满柔情蜜意温柔细腻:“当然是做我们三百年前未完成的事。

      大婚。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这个「新娘子」。”

      “师父——”

      根本听不到他们的悄悄话的夜行川还在底下蹦跶,看得醋意大发杀心暴起的应戟州更是愤恨仇视。

      尽管对他感到十分恶心的兰照水,还是在下一刻拉住了他的脖领,把自己的语气平复到最沉稳镇定的状态:

      “不是要成亲吗,别误了吉时才对。

      走吧。”

      “……好。”

      他侧过脸去不想再看怕徒弟受牵连,却没想到以往最听话的人会出尔反尔。

      “便宜他了。”

      一道通红的焰火从天际坠落,不偏不倚的正打在夜行川侧脸之上,顿时令他全身上下变得痛不欲生。

      兰照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拉住他作恶多端的手放软了姿态:

      “洞房花烛夜,你不想要了?”

      被说的脸红心跳的应戟州一下子掐紧了他,轻笑一声还是轻轻松开了一点桎梏: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骗不到我。

      我不会杀他,却可以叫天下人人都替我杀了他。

      被打上了咒痕从此以后就是魔族的仆人,仙界不容魔界厌恶。

      他活不长的。”

      纵使心里恨死了他的歹毒残酷,可毫无灵力形同废物的兰照水只能任他拿捏。

      在他心烦意乱的一闭眼后,再一睁眼就看见了黑漆漆的石头洞府,和几块廉价的要命的破布绸子随意搭在一旁。

      把他都气笑了。

      直接就推开应戟州这个狗崽子的咸猪手,自己转身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王座上。

      一边用手托着被风吹凉的右脸,一边抬起双腿翘起了脚,晃晃荡荡的指出了不满意:

      “就你这条件还娶媳妇?

      我在你心里也不太重要吧。”

      差点把心刨出来给他看的魔尊立即就跪下了,脸上没有了外面的那种狂炫酷霸拽,反而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应戟州直接上来就抱住了师尊的腰,伏在他膝头上竭尽全力的保证发誓诉苦卖惨。

      “师尊,被你压在鬼极山的几百年里,你知不道我有多么想你。

      哪怕寻到了你的踪迹,我也从未想过你会答应……”

      说付出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可知道全都是谎话的兰照水还不能那么快的拆穿他,只能打发着他去找些天南地北的灵器宝物来装潢一下。

      就是和这王八蛋非要办个「假婚礼」,他也要搞的像模像样拖尽时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我的师父是废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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