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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 1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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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圈儿。”池欧丢下牌,“报牌两张。”
“靠,”乔枫骂着甩出一对二,“对二!”
池欧咧嘴一笑,把最后两张牌往地上一砸,腾地站了起来,“王炸!”
乔枫蓦然一愣,“我靠……”
“就问还有谁!”池欧双手大开,得意地手舞足蹈,一个劲地挑衅两人,“怎么样?没想到还剩了个大家伙吧?哈哈哈哈!”
池欧仰面大笑,乔枫恶狠狠瞪着他,尤辰舟没忍住笑了出来,把手里的牌扔了进去。
“尤辰舟你还挺乐?”乔枫恨铁不成钢,“咱俩输了!”
尤辰舟于是忍住笑,无奈说:“输赢是常态,池欧这幅样子更有观赏性,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你妈……会不会形容!”池欧总算停住笑,伸手去掐尤辰舟的脖子。
尤辰舟咯咯直笑,任由池欧毛毛躁躁地折腾自己。
“尤辰舟反击!”乔枫直乐,“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地主看看咱们农民的真实力量!”
“你们就等着被本地主剥削吧!”池欧大喊。
正是闹意最浓时,这扇门又被打开了,迎面走来三五个人,池欧草草撇了一眼,继续揪着尤辰舟闹,乔枫甚至看也不看,闷头洗牌,尤辰舟抱着池欧以防他滚到地上去。
那群人的气势瞬间跌落,转而尴尬地相望:“……”
“够了!”领头的人气道,“你们真以为抓你们过来上幼儿园的?”
他撇到牌,顿时充血上头,一阵窒息,“还玩儿呢?等会儿有你们玩儿的。”
“怎么着?你要一起吗?人多了,一个就够。”池欧淡淡松开尤辰舟。
那人:“……”
“别跟他们废话了,”旁边的人说,“直接动手就是。”
那人气哼一声,走上前去抓池欧,“跟我走吧。”
“去哪儿?”池欧满目烦躁,另一只胳膊被尤辰舟抓住。
“半面狱。”他说。
之后他们三个被分散关押,在这个真正的地狱。
来时路上他们都嗅着浓烈的血腥气,随眼一撇,到处是可怕的人,这些人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无法完整,有人失去眼睛,蒙着白色布条;有人缺腿一只,裤管空荡荡的,布满血迹;有人伤痕累累,到处是疤痕,他们被关在锈迹斑斑的铁网当中,眼光黯淡至似乎已无所期盼。
在看到几人被送至此处之时,他们又像未见世俗的孩子,带着茫然与麻木走到铁网旁,冷漠地望着来人。
腐朽的气味让池欧几乎可以看到他们被宰割以后腐烂的断裂处,一定是狰狞而又恶心的,他见过,以至于在这个时刻,气味让所有记忆回笼,过去的景象重现眼前。
呼吸有些发抖,池欧不敢张望,也不敢去看他们空洞的眼。
分手时,尤辰舟摸了摸池欧的脑袋说等他,即便这话太过缥缈,带着太多不确定因素,像是安慰一般无能为力。
“靠!”池欧被扔进一间铁网监狱,龇牙咧嘴地骂,“你妈没教过你礼貌?操你全家,妈的。”
乔枫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他生来便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所谓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人撑伞,他的三十年竟然都活在庇护之下,所有的危险与血路都有人替他前行,连那些张牙舞爪的故事,他都只是从各种途径听说,历史里写透了太多恐怖的画面,往前推很多年,天下动乱,民不聊生,但在乔枫这里,通通只是历史。
而这一刻,所谓黑暗竟然真真切切出现了,像是跑出课本的历史,仓皇出逃。
他靠坐在监狱角落,沉沉闭上眼。
尤辰舟在很多时候是个薄情之人,此刻也忍不住动容,他目光里是一个无腿的盲女孩,这个女孩看上去甚至不够十岁,睡在肮脏的草堆旁,一动不动。
原来世界的太平不过眼前之物,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还有千千万万的盲女孩,她们呐喊与哭泣,她们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她们血洗年华,然后变得麻木,变得空洞,像是那空旷的裤管,早已无法摇旗。
尤辰舟吃力地呼吸着,让无措充斥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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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颠簸至此,沉沉停住。
西北的空气不够动人,呼吸起来有些费劲,他们干练地移步下车,整装待发。
“时别五年,没想到我再一次来这个地方是这种情况。”李曳颇为感慨,望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原。
“我也一样,上一次来还是高一暑假。”陈敛有些叹气。
“啊!我们辽阔的大西北啊!”陈敛张开双手,“请原谅这愚昧的人类吧!”
李曳笑了两声,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大地会给我们力量,这把必赢!”
以前读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总觉得超人哲学太过缥缈,人类的本质是贪恋与野蛮,所谓良人不过是教条与信仰的束缚,书里说忠于大地,意思是不要祈求天空。
此刻西北辽阔,李曳仰头,学着陈敛的模样,放声大喊,“忠于大地吧!”
忠于大地,也请万能的大地给这场“无产阶级斗争”无限力量。
“蒋总,喝水吗?”陈敛给蒋奇文递去水。
“不用,”蒋奇文说,“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是个未知数,我不是很渴,不用浪费资源。”
“没这么厉害,”乐峙笑笑,“蒋总太严肃了,东西都还够,暂时还没进入二线区域,待会儿在前面超市再添些水食。”
“嗯。”陈敛再次递水。
蒋奇文接过,说谢谢。
李曳望着这天地,又看这天地间的人,目光锁在蒋奇文身上。高大英俊的男人脱下一贯的正装,穿上合身的黑色冲锋衣,修长的身体俨然挺拔的松柏,迎风傲立。
原来有人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线索来到这场危险之中,只为寻求爱人的方向。
令人咋舌。
“乐队,”有人小跑前来,“还要继续往前吗?”
“嗯,”乐峙望着远处,“所有人继续往前,埋伏二线区域,按原计划进行,对了,让信息组联系许其然。”
“是。”
SAC的本来路线是如何拟定的他们不清楚,不过根据已知线索,他们模拟着大致内容,敲定一套结果。
他们把总路线分为三线,三线区域是整个西北,二线是接近齐某所私购的土地边缘位置,这些人的任务便是埋伏在二线,随时听候发落,而一线区域便是土地内部,这条线将由乐峙带领极少部分人进入,作为指挥组。
“请让我进入一线。”蒋奇文在激烈的讨论中插入话。
“抱歉,蒋总,”乐峙停下话,对他说,“并非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一线危险度太高,你从未与大家进行过磨合,为你的安全着想,我们不能带你进去。”
“你们的计划我已知悉,进去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个人安全,也会全力配合你们。”蒋奇文说,“你担心的都不是问题,所以请让我进去。”
乐峙有些犹豫,在与几人经过商讨以后,最终答应了蒋奇文的要求。
“还有一个问题是,”蒋奇文说,“你们需要有一个人进入SAC基地找到尤辰舟,并给他送监听器,这个人该怎么进入?”
“伪装成人贩子。”乐峙说。
“那么空手进去吗?”蒋奇文一语出,乐峙愣了一刹。
果然,资本家都是利益至上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乐峙看了看一旁争抢鸡腿的陈敛和李曳,“我们起初也想过,找一个适龄者作为人质,目前最合适的大概就是这两个小孩,但是这绝对是所有计划当中最危险的一步,把他们送进去,实在太冒险。”
“当然,”蒋奇文低头摩挲着指间的戒指,轻声回答,“可是你不觉得,如果缺失这一步,计划就变得不切实际了吗?”
不等乐峙接话,蒋奇文徐徐自答,“如果这一次你们是抱着必胜之心前来,那么就不要因为小的牺牲而误大事。”
“还有一点我必须说明。”蒋奇文道,“你们凭什么认为进去以后一定能够找到尤辰舟?那里面的一切目前都处于未知状态,内部格局也一定无人知晓,如果中途出现任何差错,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乐队,你是否不够严谨?”
蒋奇文设想了每一种失败的可能,让沉迷理想主义的乐峙也清醒了一些,他想了想,答上,“如果没法把监听器送至尤辰舟手中,那么这个持有监听器的人将代替尤辰舟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也许成效偏低,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自然如此,”蒋奇文说,“所以为了这偏低的成效能够更高一些,你们应该找一个更聪明的人。”
这说话的语气有些耳熟,乐峙想起来了,和上一次尤辰舟主动申请做人质的语气竟然一模一样,他愣了愣问:“蒋总是在自荐吗?”
蒋奇文低头看着戒指,轻轻回答,“所以乐队允许吗?”
“自然不允许。”乐峙很快否决,“蒋总,你是否太过激进了?这个人当然不能是你,不可能让最冒险的事情由一个非警署人员参与,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