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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荔枝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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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房檐之上,整个宅院四周几乎都被人包围住。
“一个只有爵位的闲散侯爷手底下人也不少啊。”云浮踢了一脚被打晕在地的守卫。
阿姣又拖着一个晕厥的守卫过来,二人将他们手脚绑住,嘴里塞上东西后全都藏进草丛里。
“呼—”阿姣大口喘气,然后又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这果然男子就是重些,瞧着一个个都瘦瘦高高的,怎么搬起来这么费力。”
“让你平时多练练,别只顾着吃。”云浮瞥她一眼,“就你这样三脚猫的功夫,往后要是有什么事跑都来不及。”
阿姣笑着道:“这不还有小姐你在嘛。”
“我要是哪天不在你身边呢。”
“小姐去哪里阿姣就去哪里,才不要分开呢。”
“傻子。”云浮借力一跃,一手抓住墙沿,然后朝阿姣伸出手,“赶紧上来。”
“好。”阿姣握住云浮的手,然后借着她的力翻身越过墙面。
云浮也随之落地。
这间宅子处在山脚之下,后面便是山。外面瞧着不大,可里面走起来倒是让人有些分不清路,直到深入进去,天光被山体遮掩而不复存在。
“他竟然将山体打穿,把宅子通往里面去了。”云浮躲进一间屋子,留了一个门缝,眼见着有许多人进出一个地方。
有些人还不知道扛着什么东西,亦或是用木车推进去。
“小姐,进去这么多人就不见出来的,里面该是有多大啊。”阿姣奇怪道:“还有那些麻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看来这武安侯还藏着许多秘密…”
那洞口附近被团团围住,甚至还有巡逻的人。
“他们人多,今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等来日寻个机会去里面好好查探一翻,看看这武安侯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个无实权的侯爷,从前只是喜欢游山历水,何时在上京城的郊外建立这么个地方,还让那么多人守着,游山玩水怕不是个幌子。
云浮冷笑,“果然这京城里的人啊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要是真信了表面那一套,改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爹爹与兄长在边关守卫国门防线,偏生这些人在里面掀起波澜。他们没领教过城关边境的凌冽风雪,也不曾见过大军压境时的金鼓连天与箭林炮火,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小姐,是武安侯与二公主。”
阿姣一语,让云浮唤回了神。
云浮见他们进入了厅堂,看了一眼对面的房檐,“走。”
“之前说了,若非有重要的事情,你我近期还是少见面为好。所以二公主今日来见舅父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武安侯坐在厅堂的主位之上,四下便有人端着茶水上来,他挥了挥手然后屏退左右。
陈钰默也不急,手中轻晃一下那杯茶,缓缓开口:“舅父可知谢昭已经进京的事?”
武安侯原本喝茶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陈钰默,继续喝了一口又放下,“知道。”
陈钰默一饮而尽。
“那为何舅父不曾告知于默儿,而是故意将准确的时间延后?”
武安侯面色冷淡,看向陈钰默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满。
“当初舅父只是让你日后多注意他,可你却派出这么多人在城外,用意何为?”接着他舒了一口气,不知是称赞还是嘲讽,“不过公主还是让舅父我大开眼界。”
“公主现在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为何手底下有这么多人,且身手都不差。”武安侯低下头,一只手轻扫过膝上的衣袍,“莫要觉得舅父老了,骗我那些不过是公主的护卫。”
陈钰默并不在意武安侯是如何得知的,反倒将问题抛回给他。
“那舅父呢,不也瞒着默儿与长恭王府合作,前些日子晋王遇刺便与巡防营的人有关,而巡防营首领又是长恭王府出来的。”
“舅父这又是何意?”
武安侯早就猜到了陈钰默今日急着来见他的目的,他面色稍沉,说道:“此事确实是舅父大意了,我也不知长恭王府的行动。今早去见了王爷,他只说是在试探这个晋王罢了,都是些万年人精,舅父也是被他摆了一道。”
“那长恭王爷可有告知舅父,那一箭差点射中的是云浮。”陈钰默轻笑一声。
“云浮?”武安侯显然是僵了一下,但语气还算从容平淡,问道:“她怎么也扯到这件事情来了?”
陈钰默的语调很慢,带着一丝丝讽意,“看来长恭王爷并不是很信任舅父,什么话都没有说全。”
武安侯冷眼看她。
“这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舅父与其在这里责怪默儿,不如好好想想他们长恭王府又想做些什么。不过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云浮,想必他们近期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武安侯沉吟一下,又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你还没有讲,云浮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陈钰默端起茶杯,浅抿一口,随口道:“云浮是偶然遇见的,好心将人领进将军府业下的客栈内,看起来他们彼此应当是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
“你说云浮把人领进她家的客栈?”
“是,现在还住在那里,也不知她为何这么做,许是…想交个新朋友?”陈钰默像是在疑惑,可句句都在引导着武安侯。
武安侯皱眉思量,说道:“不管云浮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一次或许我们可以来个一箭双雕,将云浮也拉进来。”
陈钰默轻笑,又很快淡下去。
“舅父是要把云浮也拉下水?可长恭王府那边都停手了…”
“不。”武安侯抬手,打断了她,“既然他们没有诚意,合作之事想来也没有必要了。”
他站起身,背手在后。
“不管怎么样,至少陛下心中就会对云浮起疑,即便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颗种子已经埋下了。再加上云鸣如今的声望日益高涨,云家在陛下心中必定是要打压扳倒的一个。”
“这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陈钰默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舅父厉害,往后默儿还需要多向舅父学习。”
武安侯转过身子,看向她,语气也温和下来,“公主毕竟是个女儿家,所以舅父有很多事情没有告知于你,这也是为你好,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自是不会。”
武安侯又继续道:“待他日九殿下册封太子,公主作为嫡亲姐姐,这大渝除了皇后娘娘以外,便再无哪位女子要比公主殿下还要尊贵。”
“那也多亏舅父一心为小九操劳谋划,默儿日后也可跟着一同享福。”陈钰默抿住唇角,笑了一下,可是那笑意却不曾达眼底。
云浮与阿姣趴在房檐上,另一处的楼阁正好将她们挡了住,而她们从两处的缝中刚好能望见厅堂。
云浮听完他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嗤笑,还真是让他们吃饱了,闲得发慌。
武安侯又与陈钰默闲聊两句,无非都是关于皇后和九皇子的事情。出来的有些久了,陈钰默也起身准备回宫。
陈钰默出了厅堂,有鸟儿飞来落在枝头上,她抬起头,像是随意一瞥,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云浮一把将阿姣的头按下去。
阿姣:“差点给发现了…”
云浮:“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待陈钰默离开后,从大堂后面出来一个灰袍老者,便听他道:“二公主这些年藏得挺深。”
武安侯站在堂前,望着青天,“本侯这外甥女确实不简单。想当年,皇后怀着她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会是个皇子,本侯也做好了亲自教导的准备,只是可惜了。”
灰袍老者站在他的身后,“只可惜是个公主,不过好在还有九殿下。”
“瑜儿年幼,皇后也不争气,本侯这些年是操碎了心。”
云将军府。
云浮和阿姣前脚刚回来,云嶒也回来了,只是身上血迹难掩,但身后那把被黑布缠绕着的剑却未曾动过。
“是谁伤的你?”
云浮被云嶒身上的伤给惊到,但好在都只是些皮肉伤,未曾触到筋骨。
云嶒低着头,“两个领头人中间使用弯刀的那个人实力不可小觑。是属下轻敌了,还请小姐责罚。”
云府一皱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阿姣你先带他下去把伤给处理了。”
阿姣点点头,带着云嶒下去了。
云浮站在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她想起刚才陈钰默抬头那一眼,如今看来绝对不是偶然。
好个二公主,竟是给你摆了一道。
云嶒处理好伤口后便又来找云浮。
“这个陈钰默倒是比我想象中藏得还要深。”一个处在深宫当中,常年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至今也还没有自己的府邸,身边哪里来这么多手下,竟然连云嶒都被其所伤。
云浮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
“还是得找个时间去试探一下的陈钰默的身手。如果她也是会武的,那这件事就更有意思了,常年待在宫里,要是有人偷偷教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云嶒有些担心,“可即便二公主现今知道了小姐身边有人,并且也在查她,但说不定会觉得是将军留下来保护小姐的。若是小姐要亲自去试,岂不是主动将自己暴露出来,会不会太危险了?”
云浮轻蔑一笑,眉梢自带傲气,“怕什么,如今不卷进来,日后再去接近谢昭,难道就不会有人不奇怪?反正都会起疑心,还不如早点和谢昭搭上关系。”
“况且谁说要亲自试了,正巧,我也想看看谢昭的身手如何。那一日我差点被箭射中,他将我拉回时的反应和速度,也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皇子,错了,现在该是晋王殿下。”
“谢昭身边的阿言以及那日竹林里出现的白衣人,他们的身手都不凡。京中如此才有趣热闹不是?”
总归事情都还按照她所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虽然被陈钰默摆了一道,但既然他们暗着来不行,那接下来武安侯定会联络朝中大臣,上报谢昭入京之事。”
“所以这一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站在窗子前,雀鸟飞掠,枝头的花已经开了。
“想来这宫中的荔枝也该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