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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落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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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近在咫尺，生死不过瞬息之间。
为首的黑衣人迅速拔刀，砍断系在车厢横木上的麻绳，却没有分给旁边的沈关山半个眼神。
沈玥看着倒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沈关山，意识到他很有可能被丢弃在马车里。
不能把爹爹留在这里。沈玥攥紧掌心。
黑衣人一把捞起沈玥，准备跳下马车。沈玥不断扭动身躯，从对方的手臂下滑出，踉踉跄跄转了几个圈儿，将自己和黑衣人跟车厢的横木凸起缠在一起。
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说来可笑，原本捆着沈玥的这根横木，现在倒成了束缚这位黑衣人的枷锁。
时间快来不及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不再犹豫，当即选择放弃目标跳下马车。只剩最后一个黑衣人。他掀起帘子准备跳车求生。双腿正要使劲，却被绊了一下。
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沈玥牢牢踩着他的衣角。
解决沈玥用不了多少时间，可问题在于现在根本耽误不了片刻。就在黑衣人被拖延的这段时间，马车终于来到悬崖边缘。
马蹄腾空，周遭的景物仿佛被定格。车内的两名黑衣人惊慌地瞪大双眼，沈玥的脸上则浮现出一丝得逞的快意笑容。
既然活不了，就一起去死吧。
只是对不起爹爹，受了这么多罪。要是自己那时候没有回家该多好。
沈玥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身体下坠的失重感传来，堵住嘴巴的粗布被甩出。她感觉似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垫在身后，随即轰地一声，马车坠地四分五裂。
她倒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
爹爹。
沈玥吃力地转过头，想要朝四周张望。由于视野受限，什么也看不到。她缓缓挪动身体，试图站起身来。一阵剧痛扑面而来，五脏六腑挤压错位，骨骼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痛得人额头直冒冷汗，
她保持深呼吸，调整气息频率，总算熬过这阵剧痛，勉强恢复了一些知觉。这时她才意识到，身后抵着什么东西。
心脏停跳一拍，沈玥不敢去看。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颤栗，缓缓抬起双手在身后摸索，掌心传来温热粘稠的质感。
她低头一看，是血。
沈玥一咬牙，转过身来。躺在身后的正是沈关山。在马车坠落山崖的时候，他用身体护住沈玥，阻挡了冲击。
沈关山的身体像是断成两截的破布，静静地倒在泥土之上。沈玥颤颤巍巍地伸出胳膊，手指凑近他的鼻尖，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爹，你醒醒……我带你去找大夫。”沈玥架起沈关山的身体，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跌倒在浑浊的泥土里。
沈关山的身体重重地摔向地面。
沈玥擦去沈关山脸上的泥土，放缓语调轻柔地说道：“爹，对不起……你快起来，阿星还在家里等我们吃饭呐。”
没有任何回应，大地一片寂静。
“爹，你说话啊！求求你……”沈玥小声抽泣着，用袖子抹了把脸，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求求你，别死啊！”空旷的山谷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大地仍然寂静无声。
原本空气中只有沈玥的抽噎声，忽然间又多了一丝呻吟声。沈玥抱着尸体，转头去望声音的来源。
是其中一个落崖的黑衣人。他还活着。
沈玥抹去眼泪，绷紧后背，竭力支撑起身体，悄悄拾起不远处的刀。
黑衣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断，却迟迟没有站起身。看来他的伤势很严重，怕是折断了腿和几根肋骨。
沈玥耐着性子，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丧失行动能力，这才缓缓靠近。
她抬脚踩上腹部，黑衣人发出惨叫。
沈玥用冰冷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说，你为什么要绑我？”
黑衣人紧闭双唇，没有说话。骤然间他的嘴唇乌黑发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再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没有了气息。
他的牙齿里藏有毒药，什么也没有问到。沈玥低头站在原地，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
沈玥开始四处张望，仔细搜寻附近的灌木丛。她记得坠崖的还有一个黑衣人，踩爹爹手指的那个。
很快，沈玥在扒开一片灌木丛后，发现了黑衣人的身影。两人双目对视，沈玥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报仇的时机到了。
她握紧手中的刀，咬了咬牙。
这个黑衣人也伤得很重，面对她的靠近动弹不得，唯有呼吸变得急促。沈玥毫不留情，一脚踩上他的手指。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黑衣人忍不住张嘴惨叫，沈玥趁机伸手掏出他牙齿里藏着的毒药。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第二次。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黑衣人扭过头，保持沉默。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沈玥恨恨地看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重复道，“不管你有多么不情愿，我们也有成百上千种手段撬开你的嘴。如今我原话奉还。”
沈玥手起刀落，利落地切下他的一根手指。顿时哀嚎声响彻山谷。
“是为了从你身上取回东西！”黑衣人终于屈服了。
“什么东西？”沈玥皱起眉头。她原本带着的只有免死金牌，但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虎、虎符。”
沈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虎符。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黑衣人没有说话。沈玥继续举刀，作势要砍掉他的第二根手指。
“墨影楼！我是墨影楼的人，雇主说皇帝偷偷给了你一个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失踪多年的虎符。”
“墨影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找虎符？”
“我们墨影楼会接受雇主的委托，完成各种杀人越货、打劫绑架的事情。至于虎符，这是雇主的要求，我们只是照办。”
虎符有两半，一半在大将军手上，另一半在皇帝手里。两者合二为一，便可手握军事大权，调动千军万马。先帝在位时，便有皇帝丢失虎符的传闻，但从未证实过真假。如今看来，应当是真的。
有人如此费尽心机寻找虎符，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居心。再加上朱弘毅假账一事，真相呼之欲出。
沈玥冷声问道：“你们可曾接过关外异族的委托？”
“我们只管收钱，不管对方身份，应是接过别国的委托。”
沈玥俯身，死死盯着黑衣人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玥抬手，扇了他一个巴掌，重复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
沈玥抬脚，踩碎他的五指，继续重复道：“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沈玥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缓缓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用衣角轻轻擦拭刀面，毫不留情地捅入黑衣人的腹部：“你对爹爹做过的，现在都还给你。”
黑衣人垂死挣扎，被沈玥拼尽全力按了回去。她用全身力气握住刀柄，在黑衣人的□□狠狠拧了一圈。黑衣人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沈玥耗尽了力气，终于稳不住身形，一头栽倒在地。她吃力地抬起手，擦了擦脸颊溅上的鲜血。随后揪着草茎，一点一点地朝沈关山的尸体爬去。
待爬到尸体面前时，沈玥已是气喘吁吁。她朝天瘫倒，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轻声说道：“爹，是女儿连累了你。对不起。”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即落下响亮的雷声。乌云滴下几粒雨珠，撞上沈玥的鼻尖。
雨势越来越大，可她却避雨的力气也没有。很快雨水浸透整个衣裳，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沈玥感觉自己的体温迅速流失。
难道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还没有将爹爹安葬，还没有去看一眼弟弟，还没有跟太后和好，甚至还没能找出做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天空又是一阵惊雷。
雨水模糊了沈玥的视线，她想起宫内怕打雷的某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知道自己的死讯会不会难过？
真是舍不得死啊。
沈玥这么想着，闭上了双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