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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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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算三口之家了？”
姜余酲还没来得及思考对方说的话的意义，就看对方马上又发来了新消息。
“？？？”
“你和我，还有小乌龟啊。”
姜余酲一脸懵。这算什么？也是测试的一部分吗？
大概是对方也体会到姜余酲的处境，并没有要求他的下文。简单聊了聊彼此的生活，姜余酲慢慢打消了最初的想法。
这果然就是个重名的巧合吧，毕竟他认识的但为君，不会突然说什么“我们是三口之家”之类的怪话。如此一来，他反而放下了心，也不再觉得有什么隔阂，聊得还算愉快。
结束对话后，姜余酲有了许多想法，把自己从沙发上支起来，难得工作这么积极。他新建一个文档，开始构思体验报告怎么写。
想着想着，还是觉得“网恋”可以是一个主打方向，但不能定死在这一条路上，毕竟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和“解忧”聊出任何网恋的感觉，只觉得交了一个朋友。干脆直接将网恋和交友两块融合在一起，让倾向于用软件交友或网恋的人能够各得其所。可是这样会不会又显得太过区分开，没有联动性？
唉，工作真不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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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意见也不急着反馈，第二天姜余酲依然是正常上班，边工作边发呆过一整天。期间得知关于体验报告的一些具体消息，比如小武通过申请，因为自己还要分析数据就不用写了。姜余酲心里暗自不爽，可惜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地步。不过也有好处，他们几个需要多测试的，被安排减少了加班，毕竟不然没有时间回家网恋。
当然算是好消息了，甚至目前测试期限还没定，意味着减少加班说不定能减个好多天。
好心情一直伴随他到下班的时候。已经到了白昼被挤缩、黑夜被拉长的时候，六点时分的晚霞，一天比一天更薄弱，也许哪一天下班，外头就该漆黑一片。但如今天空还是深邃的蓝，与残阳最后一点橘黄色泾渭分明。天边巡航的无人机，像是城市无生命的萤火虫，又像是虚拟的星辰。路上没有多少车流，那些车流都在近地面的灵道上行驶，杂乱却有序。这里只有道路两旁栾树上开的花，一串串垂落着，在提醒秋天的到来。
是错觉吗？这样的体会好像经历过很多次，又好像是头一次。他和朋友们畅聊工作感受，八卦别人的日常，或是讨论下一顿饭的着落。却好像没有注意过四季的轮转，昼夜的变化。
如果不告诉任何人，当下的心得总有一天会消失。他很想说什么。该说什么？又该跟谁说呢？
他突然很想和但为君分享，却不知是不是昨夜与“解忧”的聊天，让他心里稍微有了些芥蒂。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选择单独发给但为君，而是发在了宿舍群里。
这样一来，有的事情就不必欲说还休。
“突然觉得秋天到得好明显。”
“我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用加班了，耶！”
就这样，简单的几句话甩在群里，就算但为君不回，钱何求或者张缚也可以接上他的话，几个人凑在一起，能让他更安心。
可没想到是但为君第一个回他。
“冷了吗？”
“好巧，我也下班了。”
咦？
这种感觉不一样。如果这两句话是钱何求发出来的，姜余酲会觉得轻松；更多的情况下，不会有特别的感受。但从但为君的口中出现，就不一样。他好像提前假定，但为君回复他发的话，是一种对他需求的回应，而回应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上的。
可一转眼他又否定了自己，但为君回复他，和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回复，是他自己看重了社交的负担。
有点奇怪，是因为时隔多年，重拾起了过去的对话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永远不会让群里冷场的钱何求就出来了。不过他先是发了一张图片，姜余酲一时间没有刷出图片，先看见了他后面的消息：“冷了吧，哈哈。”
“来看我和张缚吃火锅，扣1分你们吃一口。”
这回图片才刷出来，姜余酲一眼就看出来，是以前大学城附近的那家麻辣火锅，大学的时候，他偶尔会和大家一起去吃。不过以前只要有他在，就得多一份不辣的锅。看起来钱何求和张缚两个人自己去吃了，就没有点鸳鸯锅。
现在他可不像以前那么不能吃辣了。不过一想，上次和小武一起吃火锅，也是好久之前了。
一想到吃的，思维就发散了，什么鬼点子都出来了。
显然张缚和他一样，不过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刚好秋天，又到了君哥打秋风的时候了。”
虽然是“钱何求”发出来了，但是姜余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张缚发的。毕竟钱何求不敢轻易开但为君的玩笑，但张缚敢。
其实这很难得，张缚一直看起来不苟言笑，加上脸上那道疤，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惹的人。可惜在他们宿舍，他这幅样子完全无效，钱何求没心没肺，但为君更是个一本正经精英形象的人，他吓不到任何人。好吧，刚开学的时候姜余酲自己还是有被他吓到的，不过相处久了，都互相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张缚要是想做回高冷酷哥，宿舍里几个人第一个不同意。
大概张缚在他的武术馆里会是那种不好亲近的酷哥形象吧，没想到现在来开但为君的玩笑，甚至难得记得打秋风这种老梗。
这是他们宿舍自己的梗。刚入学的时候大家对但为君的印象都很好，可惜这人只是表面上一本正经，没过多久就展现出了他不靠谱的一面，特别是热衷于蹭零食。钱何求是头号受害者，因为他最爱吃。所以他带回宿舍的零食，没有不被但为君“袭击”的。后来莫名其妙就有了“打秋风”这么个说法，想来，那时候也正是和现在一样的秋天。
最近他们一聊天，姜余酲就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从前。这很神奇，他曾经好奇过人和鬼的区别，想过鬼会不会慢慢丢失情感与记忆，最后变成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事实证明并没有，至少在他生活的酆都，没有察觉过人和鬼的差别。诚然，所有的鬼都不过人变的——可是这样，死亡的意义又在哪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这片天空底下向来如此，所以人们习惯了不回答，只生活。只怪姜余酲生来就在意这类事情，甚至会出于这方面缘故，选择来到冥界。或许他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同？
可他分明和他人无异。
群里，张缚试着圈了几次但为君，连钱何求也被煽动着跟了几次。大概但为君在忙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单纯被开玩笑所以不爽，过了一会才回复：“……”
但他不是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的人。要是他本人就在钱何求和张缚面前，想必又要蹭一点“秋风”了。
这些没营养的日常，难得让姜余酲有些感慨。所以他没有选择再在群里消失，而是跟上了对话。
“坏了我也想吃火锅。”
“吃啊吃啊，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不……我是想吃学校那家了。”
“哎哟这个难了，要不我俩给你邮一点过去？”
“？”
“那不行就你把自己邮过来呗，哈哈。”
“我支持。”
“对吧，上次都只是小聚，而且只有但为君这个家伙见到你了，快点找个机会回来。”
“上个月还有可能，这个月开始难了，我们年底最忙的。”
“那就过年啊，你过年能回来多久，必须抽几天我们聚聚。不过我也可能在出差，反正你到时候联系张缚就是了，他最闲。”
“……哪里闲了。”
“哎呀，出差真的烦，好想辞职，真的一时又找不到工作，好痛苦。你回头告诉小醒，千万别干审计，能劝一个是一个。”
“她又不读这个啊，疯了才去干审计。”
“没错，只有疯了的钱何求才去干了审计。”
“家里有公司的人不许说话！”
“说起来，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每年就回来几天，你真的不想家吗？你还记得A市长啥样吗？”
“当然想啊，但是想有什么用啊。你们好幸运，都在A市工作。”
不过张缚不是A市人，他只是在A市开了自己的武术馆，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一直很少回老家，大学的时候，要是姜余酲或者钱何求提一句，他就能留校不回去。姜余酲知道他和家里关系似乎不好。好在他的武术馆离姜余酲家很近，家里人也跟姜余酲这几个室友都很熟，姜余酲可以时常招呼姜醒，让她请张缚到家做做客。
他知道自己是不爱说心里话。但张缚更甚，经常连话都不说，自己一个人，唯恐不生点问题出来。还好有个钱何求，有他在，张缚应该不至于太闷。
“那我呢？”但为君突然在群里发问。
姜余酲吓了一跳，以为他已经能隔空读自己的心了，一看才发现是群里又多聊了两句，聊到干脆上姜余酲家门一起做客的事情，钱何求和张缚未经他同意就私自达成了约定，虽然张缚可能是被钱何求强行拉着的。没人拉但为君，他就开始发难了。
姜余酲觉得好笑。
“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看你们要在我家还是出去，都你们定，行了吧。”
“行行行！我要吃阿姨做的豆腐年糕！”
“还有多久的事啊，现在就急上了？”
“有我的份吗？”但为君突然又问。
但这会儿姜余酲心情很好，与骤冷的天气相悖。所以他没有觉得麻烦，反而很乐意，反正大不了到时候他给他妈妈打个下手。
“来啊，只要你来，就有你的份。”
他猛地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很长一段路，甚至已经走过头，错过地铁站。月亮已经悄然浮现，意味着最后一丝余晖也殆尽了。
既然这样，今天就难得去坐灵道巴士吧？
偶尔也要有一次，转换心情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