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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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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最后一场春雨来得猝不及防。
姜满站在教学楼走廊上,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香樟树叶发呆。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公司危机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王振国的阴影逐渐淡去,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梦见铁窗外的月光。
“又走神了?”
温热的牛奶盒贴上脸颊,姜满回头看见徐延清站在晨光里。他校服领口别着高考加油的徽章,发梢还带着雨水的气息。
“这道题...”姜满慌忙指向练习册,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辅助线怎么画来着?”
徐延清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在几何图形上划出流畅的线条:“这样,你昨晚又熬夜了?”
姜满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心跳漏了半拍。自从公司危机解除后,她和徐延清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谁都没有再提那个雨夜的告白,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超越友谊的亲昵。
“姜满,”程西西抱着一摞模拟卷跑来,马尾辫上沾着雨珠,“李老师找你分析上次模考的错题。”
走廊拐角处,李郡正在和年级主任讨论考场安排。看到姜满,她推了推眼镜:“这次数学132分,进步很大。但立体几何还是薄弱...”
姜满认真记着笔记,余光瞥见徐延清靠在窗边等她。阳光透过雨帘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幅被水晕染的水彩画。
这场景太过美好,让她想起系统已经沉寂了整整一年多了。那个曾经用冰冷机械音威胁她的存在,仿佛随着王振国的死亡一起消失了。
“在想什么?”放学路上,徐延清突然问道。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细密的节奏,他的肩膀温暖地贴着她的。
姜满仰头看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伞面微微倾斜,徐延清的目光在雨幕中格外深邃:“那我就每天给你讲我们的故事,讲到你想起来为止。”
这个回答让姜满眼眶发热。她偷偷勾住徐延清的小指,就像抓住一缕不敢握紧的阳光。
高考当天,蝉鸣撕碎了初夏的闷热。
姜满坐在考场里,指尖轻抚准考证上徐延清帮她写的沉着冷静。最后一道大题赫然是道拓扑变换题,她几乎要笑出声,这不就是徐延清在图书馆教过她的解法吗?
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里,姜满突然听到久违的滴声。
【最终任务完成】系统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命运线已彻底改变,本系统即将解除绑定】
姜满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引来监考老师警告的目光。她机械地捡起笔,心跳如雷。
【你有最后一次选择权】系统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是否保留重生记忆?若选择遗忘,醒来后你只会觉得做了场漫长的梦】
试卷上的字母在眼前模糊成片。姜满想起监狱铁窗的寒冷,想起父亲坠楼那天的雨和徐延清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
“我选择记住。”她在心里说,“无论是痛苦还是幸福。”
【明智的选择】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奇异的波动,【顺便提醒,你并非唯一被命运眷顾的人...】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迷雾。姜满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见隔壁考场的徐延清也正望向这边,目光相接的瞬间,他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盛夏的阳光正烈。姜满冲出考场,看见徐延清站在梧桐树下等她,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
“怎么样?”他自然地接过她的文具袋,草莓味的冰淇淋递到她手中。
“最后一题是你教过的类型。”姜满雀跃地比划着,突然想起系统的暗示,“徐延清,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冰淇淋在阳光下融化,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徐延清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际:“上辈子其实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像钥匙转动锁芯,姜满瞪大眼睛。所有异常都有了解释,他超乎年龄的成熟,对杨嘉丞的警惕,还有那天在病房里说这次不会了...
“你也是重...”
“嘘。“”徐延清将食指贴在她唇上,眼底盛满笑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毕业旅行,去吗?”
烫金字体印着大理-丽江,姜满突然想起上辈子她曾随口说过想去云南看雪山。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车票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是一串无声的密码。
“当然去!”她跳起来抱住徐延清的脖子,冰淇淋蹭到他衬衫上也不管,“不过我要先回家收拾行李!”
“明天早上七点的车。”徐延清笑着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油,“别又睡过头。”
回家的公交车上,姜满靠着车窗傻笑。手机震动起来,是程西西发来的消息:「我和袁迎在KTV,快来!毕业狂欢!」
包厢里彩球旋转,袁迎正搂着陈铮唱情歌。看到姜满,她兴奋地挥舞话筒:“满满,这里。”
“徐延清没来?”程西西递给她一杯橙汁,眼睛亮晶晶的。
姜满接过杯子,冰块叮当作响:“他回家照顾奶奶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明天要去云南。”
“哇哦~”袁迎夸张地挤眼睛,“二人世界诶。”
彩色灯光掠过每个人的笑脸,姜满想起上辈子袁迎跳楼前的模样,眼眶突然发热。她举起果汁杯:“敬友谊。”
“敬高考结束。”程西西笑着碰杯。
“敬新生活。”陈铮憨憨的补充。
姜满的手机亮了一下。徐延清发来一张照片,是他收拾好的背包,旁边整齐地摆着晕车药和防晒霜。配文只有四个字:“等你出发。”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城市天际线。姜满摩挲着手机屏幕。
“好。”
姜满站在月台上,晨风带着铁轨特有的金属气息拂过面颊。七点整的列车静静停靠,像一条沉睡的银龙。她攥紧了背包带,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找谁呢?”
温热的呼吸突然贴近耳畔,姜满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徐延清的胸膛。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领口微敞,锁骨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你吓死我了!”姜满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嘴角上扬,“奶奶身体还好吗?”
徐延清接过她的行李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吃了你送的人参,精神好多了。”他顿了顿,“她让我带句话。”
“什么?”
“注意安全。”徐延清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尤其是晚上。”
姜满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慌乱地跳上列车,差点被台阶绊倒。徐延清在身后轻笑,那声音像羽毛轻轻挠着她的心脏。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足,姜满靠窗坐下,玻璃映出她通红的脸颊。徐延清放好行李,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奶奶煮的酸梅汤,防晕车。”
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姜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票?这趟车很难订的。”
“高考结束那天。”徐延清翻开《时间简史》,语气稀松平常。
列车缓缓启动,城市景观开始后退。姜满盯着徐延清骨节分明的手指,思绪飘回高考结束,他站在考场外等她,原来那时候他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就像他早就知道她会答应一样。
“睡会儿吧。”徐延清把外套递给她,“要坐八个小时。”
姜满确实困了。昨晚收拾行李到凌晨,梦里全是铁轨绵延的声响。她裹着带有薄荷香的外套,头渐渐歪向一侧...
“昆明站到了——”
广播声惊醒了姜满,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徐延清肩上,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流口水了。”徐延清指了指自己肩膀的深色痕迹。
姜满手忙脚乱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骗你的。”
窗外阳光正好,站台上穿着民族服饰的阿姨在卖鲜花饼。徐延清突然凑近,近得她能数清他的睫毛:“做噩梦了?你一直在说不要跳。”
姜满呼吸一滞。她又梦见了父亲坠楼的场景,但这次有人接住了他。
“没事了。”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缠上徐延清的衣角,“都过去了。”
转乘去大理的绿皮火车时,天空飘起细雨。车厢里挤满游客,姜满和徐延清被迫紧贴着站在过道。每次列车颠簸,她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
“看。”徐延清突然指向窗外。
雨幕中,一道彩虹横跨苍山洱海。姜满看得入神,没注意急转弯时整个人栽进徐延清怀里。他稳稳扶住她的腰,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小心。”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姜满心跳如鼓。她突然意识到,这趟旅行或许不只是毕业狂欢那么简单。
傍晚抵达大理古城时,雨已经停了。青石板路映着夕阳,空气中弥漫着烤乳扇的甜香。客栈老板娘是个热情的纳西族阿姨,看到他们的学生证后眨了眨眼:“给你们留了最好的观景房,在顶楼。”
木质楼梯吱呀作响,姜满走在前面,能感觉到徐延清的视线落在她背上。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僵在了原地——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双人床。
“我...我去换个标间。”姜满转身就要跑,却被徐延清拉住。
“满房了。”他晃了晃手机,“旅游旺季。”
姜满耳尖发烫,目光扫向房间角落的沙发:“那我睡...”
“你睡床。”徐延清把行李放好,语气不容置疑,“我守夜。”
这句玩笑缓解了尴尬。姜满鼓起勇气打量房间,发现落地窗外确实如老板娘所说,能将整个古城和远处的洱海尽收眼底。霞光给云层镶上金边,美得不真实。
“饿了吗?”徐延清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饭团,“车上买的,先垫垫。”
姜满接过还有些温热的饭团,突然想起什么:“你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徐延清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嘴角还沾着芝麻。”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唇边,那一小块皮肤顿时烧了起来。姜满低头猛咬饭团,却听见徐延清轻笑:“慢点,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