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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麦当劳 ...

  •   20
      然而我们在街道办看到的监控里:根本没发现狗下过楼。
      早上出门的上班族、学生、老人身边都有携带各种书包或包裹,然而从视频里看不出狗有没有被装进去。
      警察和街道办工作人员劝我不要着急,说会留意狗的事。但丢狗丢猫这种小事,也是自求多福。
      我张贴的寻狗启示也没一点用,这件事几乎要不了了之。
      郑进驰似乎抓住了我没有班上、平时不出远门、社交关系简单这几点,每次在我想走远点的时候就提出让郑明珠陪我出去,像两个缠人的蚂蝗,有几次我单独出去想透气,那两人甚至偷偷跟着我,让我没法儿一个人待着。
      我结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猜测他是想撮合我和郑明珠。
      有好几次我都直接撕破脸皮,但苦于已经借了钱、又没找到他们丢我狗的证据,只能暂时忍耐,实际内心对他们兄妹二人层层叠加的意见已经濒临爆发。我打算马上就让他们滚出去。

      “哥,怎么回事啊,这灯闪了一下就不亮了。”
      我在门外,听到郑明珠反复摁着开关说,他们俩的视线似乎转移到门外的我身上。
      没看到我,郑进驰立马将搭在桌上的两脚收回来,打开门:“万全哥,你去哪儿,灯不亮了。”
      不仅是灯,今早水也停了,房东说收到通知要停水两天,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桶水都没接上,何况还有三个人蜗居,我徒自往外走,“不管它。”
      郑进驰看我一声不吭外出,跟着我:“你要去哪儿?”
      “买烟。”
      “珠儿,你在家关好门,我们去买烟等会儿回来。”
      在这两天里,有两个大姨通过我散布的寻狗启示联系过我。
      但她们描述的外形是长毛打绺的黢黑流浪狗,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我费劲地说:“是小狗,是小狗啊,黑蛋似的一个。”
      大姨这才恍然大悟劝慰我:“噢,那如果没有找到你家的狗,就去领养这只也好,打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联系了我,一个是云舒泠。
      她生了好大的气,因为杨信在海市福利院里领养了个十五岁的野孩子,把全家人的心伤透了。
      在我回来第一天她就催我带高万霖去拿巧克力,说是精心准备的见面礼。我以高万霖上学去了为由搪塞,拒绝了她,可想而知被臭骂了顿。
      云舒泠没见过高万霖。所以杨信把高万霖的来历模糊成福利院领养的这个方法很好,没有亲人,没有牵挂,背景干净,还刚好和他此次行程一致,找不出岔子。
      事情变成这样,我知道我也需要找个时机对云舒泠坦白。
      但现在不会好时机,她会恨我,恨杨信,这时候我说一百遍对不起都没用。
      另一个是阿娇。
      “万全哥哥,是我,你、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这通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在家里显得极其突兀,郑进驰靠墙玩着游戏,目光自然而然被吸引过来,旁边郑明珠靠在他肩上,时不时上手指挥。

      我靠在床头,翻了个身:“我当然知道是阿娇了。怎么了,你妈妈在旁边吧?”
      “妈妈在。”阿娇没有把手机给徐郡莉。我听到电话那头有钢琴声,连续不断地响,当着小孩撒娇的背景板。
      “我和妈妈请你下个星期天来家里玩,本来约好是明天打电话。”
      “但是我刚才一直睡不着觉,妈妈说我白天午觉,睡了好长好长时间。我还把妈妈吵到了,然后,妈妈就把平板给我玩了,万全哥哥你有没有时间呀,张阿姨会给我们做好吃的蛋糕哦,我这段时间和妈妈一起做了好多漂流瓶。”
      郑明珠的视线也加入进来。我无法从电话判断徐郡莉的意思,“阿娇,你先把手机给妈妈行不行?”
      “那好吧。”阿娇哼哧哼哧跑了几步,钢琴声平息,平板到了徐郡莉手里。
      徐郡莉拿着平板走到了更远的地方跟我讲话。
      “徐小姐?”

      “是我。”徐郡莉语气不太好,估计被女儿闹得心力交瘁:“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了,是阿娇要请你来家里玩,经过了我同意的,上次你教她的事情她一直跟我说,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教诲吧。”
      “呃,这件事她爸爸也知道,不过一直属于添乱的状态,我就来邀请你了,你不会让我们一家大半夜为这件小事伤神,还有,你不用担心哈,我是会付费的,所以,等会儿添加一下我的微信?”
      我摆正手机,看了看她手机号码:“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我就联系你行吗。”
      美其名曰“邀请”实则是上门陪玩,徐郡莉肯定也不欢迎我,听到我这种“摆谱、装样、耍大牌”的话立刻挂了电话。
      我微信添加她后,删删改改发过去条消息解释:
      因为我家的小狗最近不见了。
      郑进驰在地上抬起脑袋,问我:“你在跟谁聊天?”
      “朋友。”

      将近十二点,没有睡意,我起身又躺下,躺下又起身,少了狗叫,我根本睡不着,浅眠一会儿又惊醒,翻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杨信在半小时来过消息。
      他先是我发了些证件相关的照片。
      我看到高万霖的名字已经变成杨万霖,现在跟他在一个户口本上。另外,他还拍了很多高万霖在生活中转瞬即逝的影子,深蓝色小西装校服、早餐间的牛奶鸡蛋,和他即将入学的学校正门。
      ——表达了他初为人父的喜悦。我说:知道了。
      想起上次未完成的谈话,我主动提起:你上次要和我说什么。
      杨信说:“万霖前几天说想吃麦当劳,我准备下班之后,打包份带回家,虽然这些不健康。”
      我说:现在是你做主,不过,如果你也请我的话,就在麦当劳见?

      商场里的麦当劳人流杂乱,好几个衣着五颜六色的孩子在金色拱门下跳跳糖似的蹦蹦跳跳,然后把番茄酱挤出来弄到脸上,也没人管。
      后厨传来连续不断的叮咚声,炸鸡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来得比杨信早很多,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这次我内心比上次轻松了一点,但还是带有一种奇异的压力,因为我和杨信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他是我弟弟的新父亲,我狗的旧主人。
      更别提我还把狗弄丢了。另一件事是,现在高万霖读书的问题已被妥善解决,我觉得杨信不应该再和我深入接触下去。
      从一开始我就对杨信吐露过原生家庭,农村人,就算他对高万霖进行背调,以前我们兄弟籍贯在哪,祖籍何处也是清清楚楚,不存在欺骗,只要我闭口不提,谁知道杨万霖以前姓高。
      我心事重重趴在桌上,看我昨天上传的寻狗视频,余光却透过玻璃幕墙瞥见杨信大步流星走来。

      杨信脸色好很多,这是我从他生病这么多天以来看见他精神最好的一次。
      “我在这儿。”我把帽子掀开,靠椅背上扬手示意他。
      我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杨信调整完座位距离后第一次认真看了看我衣着,问:“穿这么少?”
      “习惯了。”我摇摇头:“不冷。”
      他手上没带其他,只拿着手机,两手放在桌上扫码准备点餐,估计是第一次来,翻看手机时很认真,抬眸时却很快察觉到我不对劲的状态:“你怎么了?”
      我心情沉重:“你送我的狗,不见了。今天,昨天,前天,前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你带它出去了?”
      “没有。”我摁着太阳穴,再次无助得摇头:“朋友来、不,认识的人来家里住,把笼子打开了,门也是开的,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
      “我去报警,但是,没有找到,他们还一直监视我,我一出去就跟着,今天,还亲自送我到地铁口,我怀疑狗被他们杀了,可我没看到血。”我无意识地撕咬下唇,等待杨信审判。
      “你是色盲。”杨信看我一眼,对我说的话不显诧异。
      ——似乎早料到我这种年轻马虎的人豢养不了任何。
      可我没闻到血的气味。

      这本来是我的私事,来这之前我没想跟杨信说,再说杨信上次受伤的事,他也忌惮告诉我。可坐在这儿我却突然有倾述的欲望,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我以为杨信会表达惋惜,然而刚才,他没有,这比指责更加让人有挫败感。
      “不说了。”我摇摇脑袋,低下头,两手拇指碰一起纠缠。
      我身上这件外套拉不上拉链,之前被云舒泠在椒江边摔过,那次过后就坏了。我把锁头拽上来咬了下,再试,就能一直拉到胸口位置了。
      杨信意识到丢失的狗让我沮丧,他没有再提狗,也没问其他,而是说起高万霖。
      “入学之后我打算让他学习一个能长期坚持的爱好,在艺术领域,或者体育项目中间选择,我问过万霖的意思,他对这些,好像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我还带他去剧院看了场芭蕾舞演出,之后万霖告诉我那些演员踮起的脚尖让他感到不舒服,科博展上那些太空舱也是,体验感是紧张,但我请的外教老师对他评价很好,昨天,我给万霖留了一个志愿服务的名额,在下个星期四。”
      杨信终于点好单,把手机放在一边,向我解释:
      “这是由我成立的基金会和一直合作的福利组织、一齐举办一次的慈善拍卖会,半年前我们就面向社会征集了很多知名艺术家的作品,有我个人的私藏,还有福利院孩子们的作品,我觉得万霖跟这些孩子合作之后一定能交到朋友。”
      我仔细聆听着,直到结束。

      “万霖跟着你我很放心,以后他的事。”我怔怔盯着空气中某个点,艰难道:“他的事就不用再告诉我了。”
      “不是万霖的事,其实,”他换了一个姿势,蓦然轻笑一声,“我这次主要是想给你找个工作。”
      我愣在原地,“什么意思,为什么想帮我找工作。”
      “万霖说,你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钱,租着房子住,是个无业游民,过得很惨。”
      杨信笑容尴尬,语气为难。

      “我有工作。”我急得不行:“我还是之前那个工作!”
      “我前段时间只是为高万霖的事请了个长假,我没那么惨,你别听他瞎说,他不知道。”
      杨信听着我说的话缓慢点头,“那我帮你换个工作?”
      服了。我就是个初中毕业的,杨信现在真的在为难我,外头有那么多大学生他大可去帮助别人,怎么非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在我这儿找烂布做彩旗,我严词拒绝:“我不需要。”
      “杨哥,你不要因为我和高万霖的关系就想着拉我一把试试,我根本不需要。”这事最先是我求他帮助,在杨信的视角里,我们萍水相逢。
      我生怕他不相信,头脑冲动下居然开始事无巨细解释说我是如何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帮顾客把东西拎到地下车库,我能背出商场布局和品牌位置,我乐于给vip客户提供雨伞租借、轮椅租借、打车等等服务,我给杨信说:“这行我都已经干了快三年我不能走。”
      杨信处于倾听状态时非常和煦,他放松地交叠双腿,微微皱着眉,从表情看来像听到心里去了,一边听,一边意味深长地点头,“这样么。”
      我没想到他突然说:“那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这就是我找你的另一件事。”杨信坦然地对我吐露出来。

      “没问题。”我有点紧张,看着他,“这个忙我能帮上吗。”

      “我朋友说,前阵子看到我夫人和一个年轻男人,很亲密地走在一起,所以,”杨信抬起处于思考中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怀疑我夫人出轨了,那是她的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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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篇不会坑,大概还有不到10章,写完一次性发上来。作者现生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等精神好点了再上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