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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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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行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正门关着，宋景行不想多等，干脆直接从侧门进。
手搭在门把上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没多久前，也是一个天刚黑的傍晚，风很凉，他站在这扇门前，压下了把手。
场景人物都在，但却缺了一块。
这种感觉如鲠在喉，宋景行停下脚步，在门前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熟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同样是家庭聚餐，同样是这扇门，同样是气温骤低的傍晚……
他在这里训了宋修清一顿。
距离宋修清失踪，已经过去了两周。
再重大的新闻，两周也该偃旗息鼓了。综艺重录后播出，除了为数不多的黑粉，甚至没人提到宋修清。
但钱每天都在烧，雇佣的救援队几乎快搜到隔壁省的海岸，可连宋修清的衣服都没找到。
所有人都明白，宋修清真的不在了，他的尸体甚至可能已经沉入海底，可宋景行还在找，如果出钱能够缓解他心中的愧疚，他愿意这样。
宋景行并不常想起宋修清，他仍按照往日节奏工作，宋修清在不在，都不影响他。
只是在很多时候，他忍不住，那些画面就像丢了又忽然出现的蓝牙耳机，刻意想就空空如也，不知所踪，可转身一眨眼就像从平行世界回来一样冒出来。
就像现在——
他莫名想起那天，宋修清站在台阶下，比他矮了一个脑袋，原本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在听见训斥后，呆了呆，宋修清慢慢地移开视线，侧过了脑袋。
其实并不慢，那只是一瞬，可宋修清低落的情绪就像逐帧放送，一帧帧，滑过他眼前。
宋景行忽然觉得夜晚的风很冷。
傍晚的温度会变得这么低吗？
宋景行压下门把，走神想：他那天穿的好像还是短袖，在门外待了挺长时间……他冷吗？
关门前，宋景行从门缝看了一眼，台阶空荡荡，草地也枯黄。
咔。
门关了，那些寒意被隔绝，他来到了温暖得甚至让人心燥的室内。
笑声从餐厅传来，有些尖利，又有些刺耳。
宋景行很少将表情展露在脸上，他默默地走进餐厅，看见温馨的一家人，不知从哪儿来的无名心火也终于消散。
他拉开椅子，椅子脚在地上滑出尖鸣，边上的宋攸宁转过脑袋，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哥你轻点拉，吓我一跳。”
宋景行没有说话的心情：“嗯。”
随着宋景行入座，佣人开始上菜。
宋家的餐食随季节变化，冬天最常出现在桌上的就是罗宋汤，宋攸宁喜欢。
见汤上桌，宋攸宁便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配上热腾腾的米饭，边吹边吃，心满意足。
许如愿看着她，笑道：“小馋猫。”
宋攸宁咽下嘴里饭：“这不是大哥回来晚了嘛，我好饿。”
见她模样，宋景行也笑了：“下次不用等我，你先吃吧。”
宋攸宁：“哪能呢，平时也就算了，聚餐就得全家人到齐才热闹。”
全家人。
宋景行想：要这样的话，宋修清找到之前都没法聚餐了。
但很快，他纠正了自己——
宋修清不是他们家的人。
他是宋维正的血脉，他住在宋家，但他不是许如愿的儿子，宋景行的弟弟，宋攸宁的哥哥，宋清晏的同辈。
他只是一个……
借住在宋家的人。
宋景行想得入神，连宋攸宁伸手舀汤都没发现，夹菜的手与勺子相撞，在宋攸宁惊呼声中，冒着热气的罗宋汤泼上宋景行手臂！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景行！？还好吗？”
“大哥疼吗？快去拿冰敷。”
佣人连忙上前处理，宋景行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攸宁，我有点走神了。你们先吃吧，我上去换件衣服。”
望着宋景行离去背景，宋攸宁嘀咕：“他在搞什么鬼？”
许如愿也皱起了眉：“景行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些？维正，你对他要求不要太严，适当帮帮忙。”
“嗯？哦。”
宋维正只在佣人来处理时抬了抬眼，现在沉浸在手机里，冷不丁听见有人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看他模样，许如愿很快地收回视线。
宋维正只在乎两样事，钱和女人。
白天这家伙人模狗样，整个人扑到工作上，为了钱殚精竭虑，晚上，就像脱了链的疯狗，那些压抑的冲动与欲望总要发泄，除了每周固定的聚餐，他根本不回家，情人甚至不重样！
现在这样，不知道是和哪个女人撩骚。
许如愿吝啬将注意力分配到这只野兽上，刚刚不过是为宋攸宁而维持的美好家庭假象。宋景行上了楼，许如愿也放下筷子，笑着与宋攸宁宋清晏聊天。
红艳的罗宋汤在衬衫上格外显眼，宋景行脱下衬衫，丢进脏衣篓时，想起了泼在短袖上的澄清老鸭汤。
他终于想起那天到底为什么而吵。
宋修清回来得晚了，他正巧在门口撞见他……
不，不止一次。
在那扇门前，他训了宋修清很多次。
“钢琴？你不要说谎了！酒吧能弹什么琴？”
“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非要学清晏弹琴！？”
“回来以后安分点，别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
像是穿过浓重的记忆迷雾，宋景行撑在洗漱台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每一次，他都冷冷地拧着眉，表情很凶，就像现在一样。
宋修清呢？
宋修清是怎么想的？被人堵在离家一步之遥的门外，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训斥了一遍又一遍。
再优秀的人也禁不起这样的训斥，宋景行猛地发觉，是他让宋修清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低着头，怯懦的，害怕的……
宋景行想起那碗老鸭汤，他们谁都没等宋修清回来，谁都不想知道他那天过得如何，谁都不会想他有没有烫伤——这个家根本没人在乎宋修清，就连让他回来的宋维正也是如此！
那个女人在他五岁时就死了，他被拐去了小乡村，他的身上都是伤，他只希望融入宋家……
呕吐感从胃涌到喉咙，宋景行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在无数碎片中，他与自己对视。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宋修清是私生子，是害死弟弟的人，是让妈妈痛苦的人，他不该同情，也不该怜悯他！
可……
他仍不住想起宋修清躲避又直视的眼，他被门夹伤的手指，甚至是他坐在钢琴前的模样！
血从他的拳头滴滴向下流，宋景行痛苦地闭上眼——
如果宋修清不是私生子就好了。
·
宋景行上了楼就没下来，三人等了又等，宋清晏起身正欲上楼看看，宋攸宁却先一步，让他们先吃，自己冲上了楼。
她敲响了宋景行的门。
但没有动静。
担忧之下，宋攸宁试探着开门。
宋景行上来匆忙，门没有锁，此刻一压就开，开门瞬间，宋攸宁正巧与扭头的宋景行对视。
“大哥？你没事吧？”
宋攸宁探进身体，见宋景行脸色难看，关切问道。
宋景行没有马上回答，他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才道：“没事。”
但宋攸宁注意到了他用纸巾裹着的手，红色渗出，竟是血！
“你受伤了！？”
宋攸宁匆匆进门走到宋景行身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然而走到桌前，她注意到宋修清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关于宋修清的最新新闻！
【极端粉丝首度发声：宋修清救了我的命，我对不起他！？】
宋攸宁屏住了呼吸，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我去叫林医生。”
宋景行受了伤，晚饭自然不能再继续，几人匆匆用过晚饭，看望了宋景行，便各自回房间。
宋攸宁心不在焉，屡屡想掏出手机，却又担心屏幕被瞟见，纠结之下，好不容易捱到独处，还没关门，就急忙打开手机。
【在确认犯人身心状况良好的情况下，经犯人与警方同意，本刊记者对犯人进行了采访……】
【谈起宋修清，犯人哭了，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就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直到这时，我们才明白为什么……】
【“我对不起他。”犯人这样说，边说边抹眼泪：“本来掉下悬崖的人应该是我，可他却为了救我，挡在了我身前，被我撞下了悬崖……”】
宋攸宁停住了滑动屏幕的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