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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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吃这个？”
江澜看着餐桌上的拌面酱和老干妈，鬼脸上满是不认同，中午沐知节也这样吃，连根青菜都没有，营养不均衡。
“我不会做饭。”沐知节说，并不觉得吃两顿拌面有什么不对。
江澜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道：“其实你可以点外卖。”
“不是只有奶茶才能外送吗？”沐知节吃着面，眼睛还盯着手机。
见江澜站在桌边不说话，沐知节还以为他也想吃东西。
“对了，鬼是不是也得吃东西?”
沐知节总算想起这茬了，重新绊了碗面朝江澜推了推。
这段时间他对江澜适应良好，只是偶尔会混淆对他的定位，有时候认为他是鬼，有时候又觉得是个人。
江澜并不饿，成了鬼后他便没有所谓的饥饿感，但还是配合地弯下腰闻了闻那碗面，想也知道好吃不到哪里去。
“大师，干你们这行的从小都在山里跟师吗？”江澜突然问，他记得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是双河大学毕业的。”提起这茬沐知节又不舒服了，虽然他大学上到一半无痛毕业是不错，他之前学金融的，现在成了光荣的社会学结业选手。
沐知节不知道双河大学在哪里，是哪个档次的，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为妙。
“你们学校还挺小众。”江澜笑道。
沐知节心里一紧，知道不能再聊这个话题。
“得通过特殊的仪式才能让你吃到东西。”两碗面囫囵下肚，沐知节停下筷子，终于有了猜想，打算待会查查百科全书，“给你上香试试？”
江澜撑着下巴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话音刚落，客厅里传来拉窗帘的声音，一人一鬼静了，皆竖起耳朵，四目相对，彼此都很镇定。
江澜朝沐知节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客厅，意思是他去看看。
沐知节放下筷子，左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模拟小人往客厅方向走，一挑长眉，意思是一起去。
“明天记得提醒我买线香，你要什么口味的？”沐知节若无其事道，人已经挪到餐厅门口。
“经典款就行，我不挑。”江澜道。
新家一楼厨房与餐厅相连，餐厅与客厅仅一墙之隔，声音再次在一片安静中响起时，沐知节快步冲到客厅里，江澜则直接穿过木隔断，穿模似的站在沙发里。
下午拉开的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地上还落了个邻居送的苹果。
江澜在客厅里四处打转，电视柜，收纳柜和吧台全转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没有。
沐知节却很淡定，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不是贼。”
“大师……”江澜欲言又止，想说可能不是人干的，可鬼又接触不到任何实体，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沐知节摆摆手，他倒是要看看这鬼要做什么，一般鬼需要避开活人，以免被活人身上的阳气所伤，要怕也是鬼怕他才是，至于江澜为什么还能在人堆里闲晃，沐知节也不知道。
上楼洗完澡后，沐知节翻开百科全书开始狂补常识。
他对妖魔鬼怪算命画符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这是他之前完全没接触到的东西。
江澜怕真的发生点什么，一直跟着他，看他又翻开那本奇怪的书开始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才翻到第二页，内心不住感慨，大师修炼的方式就是不一样，没字的书都能看出朵花来，说不定哪天他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白日飞升。
沐知节完全不知道江澜的感叹，百科全书知无不答。他打算在一楼给江澜专门准备一间房，以后给江澜上点吃喝的也方便，好像还得给江澜烧点衣服，夏天快到了，鬼会热吗？不会吧，鬼自己就是个移动小空调。
沐知节微蹙着眉，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碎发垂在额间，衬得皮肤更白了，让江澜想起聊斋里的鬼仙。
“江澜。”沐知节合上书，颈间的玉珏取下，让江澜来拿。
书上说，玉珏能帮助鬼吸收阴气。沐知节知道后晚上都把玉珏给江澜带着，白天要出门才让江澜往玉里躲。
江澜回神，接过玉珏，见沐知节合上书开始一脸严肃刷手机，便安静地到飘窗坐着，把玩着他唯一能碰到的死物，瞧着夜景继续出神。
他们都在等那只鬼主动出现，敌不动我不动，沐知节认为打后手比打先手更适合他现在的情况，况且他们暂时没在房子里找到鬼，当务之急，得学习如何伪装成原住民不被人……或鬼发现。
下半夜沐知节才躺下睡觉，睡前看见江澜还背对他坐在飘窗上。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沐知节梦里仍旧世界残留的不愉快。
“弟弟三岁了还不说话，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哥哥开口早得很哩。”面容模糊的女人拿玩具逗他，对坐在沙发上看球的男人说。
“别瞎说。”男人不甚在意，没看母子俩一眼。
转眼女人和男人为大儿子庆生，生日宴整得热热闹闹，买了蛋糕叫了酒楼的餐品，一家人欢欢喜喜，小儿子默默记在心里，掰着指头数日子，自己的生日终于到了，父母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妈妈，今天我生日！”男孩会说话了，小心翼翼女人的衣袖，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期待，女人敷衍地点点头，声音轻柔又冷淡：“那弟弟生日快乐咯。”
“爸爸，今天……”男孩不死心，而男人正在通电话，指指自己的手机，示意男孩安静。
后来男孩愈发沉默，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点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出门。
“知节也太内向了，成天阴阴森森，不讨喜。”女人自顾自和电话里的朋友抱怨，“哪里！我向来一视同仁……也是，家里孩子有一个出息就好了。”
男孩端着水杯，面无表情转身，母亲嘴里出息的哥哥无声站在他身后，眼神轻蔑地看向他。
一晃他长大成人，刚从学校回家。
“回来又是一声不吭，自大狂妄，目无尊长。”男人压着声音，显然又上火了。
女人安慰道:“消消气，也不是一次两次。”
“你没看他那张死人脸！难道是我欠他的？”男人又道。
“你这会跟他发脾气，待会还怎么说事。”女人显然也不开心了。
“要跟知节说什么事？”张知远的声音模糊传来。
沐知节彻底被抛向黑暗中，又回到系统告诉他命运的那一刻。
“张知节，不稳定小世界炮灰，六亲缘薄，周多小人，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比大哥张知远强，万般努力，但万年老二的设定屹立不倒。”
“滚开！”沐知节抱头大喊。
“因为长得像小世界男主角的白月光，被父母以商业联姻为由送给他，三年后才被张知远救出，嘤，你知道的，张知远早对你图谋不轨，你到他身边后情况更糟，最终精神失常，触墙而亡。”
“凭你也想掌控我的命运？”沐知节不受控制地爆发出黑气，将虚幻的梦境绞了个粉碎。
手机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沐知节从床上睁开眼睛，关掉闹钟，玉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他枕边。
真无聊啊，沐知节想，这就是把江澜朋友吓得情绪乱飞的噩梦吗？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毫无攻击力。
“昨晚没动静吗？”洗漱完后，沐知节戴上玉珏，问江澜。
“没有。”江澜昨晚坐到天亮才回玉珏里，一个鬼影也没看见。
听沐知节这么问，江澜料想那鬼可能来过，好奇地问：“大师，你做梦了？”
之前他那朋友梦醒后头天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吓得干嚎，再后来情绪低落，整个人都蔫了，沐知节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师不愧是大师，见多识广，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没什么，梦见一群人机，无聊爆了。”
沐知节背上胸包，出门前故意大声说出自己的感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江澜在玉珏里乐了半天，出门后才道：“你和鬼玩三十六计。”
“难不成还和他桃源结义？”沐知节面无表情吐槽。
江澜在玉里笑出了声，“也不是不行。”
这个他刷到过，这个世界有本书叫《孙子兵法》，里面讲的就是三十六计。
再说那鬼，自己没本事还怕听垃圾话？吓人都不会，菜就多练，到底是谁在传鬼宅恐怖的？
看在白菜价买了这房的份上，要不他们就和那鬼井水不犯河水算了，他这么爱好和平的一个人。
二楼窗户后的阴影里，一张苍白的面孔死死盯着楼下越走越远的人，毫无血色的双手把白色睡衣揉得皱皱巴巴，森白的牙齿被磨得嘎吱作响，活像粉笔在黑板上尖叫。
这个狡猾的人类居然敢嘲讽他！
沐知节心里想着爱好和平，转头就骑着刚提的小电动直奔本地的香烛店。
沐知节买了一堆黄纸朱砂香烛，老板眉开眼笑，拉着他加了微信。又去超市扫荡了一圈，电摩托差点塞不下他买的一堆东西。
开门客厅一片昏暗，窗帘又莫名奇妙被拉上了。
江澜一回家便从玉珏里出来活动手脚，也发现了异常。
“怎么还和窗帘杠上了？”
“正好，省得我再去拉上。”沐知节说着将窗帘拉开了一部分。
沐知节分门别类整理好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后，到厨房切了盘水果，掏出香炉上香，想看看江澜能不能吃到水果。
江澜像个守卫似的刚把房子巡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除他之外的半个鬼影，听见沐知节在一楼喊他便下楼来。
“吃水果吗？”沐知节面上淡淡，锋锐眉眼间却满是探究与期待。
江澜看着香炉上燃烧着的香，新奇地绕着香炉转了一圈，他能闻到线香的味道！
在沐知节的注视下，江澜的指尖穿过水果，依旧接触不到实物，只是在接触到水果的一瞬间，盘子上浮起一层白色的雾气，倏忽钻入江澜的指尖。
一人一鬼都看见了，江澜觉得新奇，沐知节像是第一次通过显微镜观察细胞一样兴奋，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大师应该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才是。
“这是什么东西？”江澜神奇地看自己的手指。
不管江澜再怎么碰都没反应。沐知节蹬蹬蹬上楼拿了百科全书，翻开第一页，心里默念想问的问题。
‘鬼魂接触贡品时出现的白色雾是什么？’
半晌沐知节翻开第二页，查字典似的，一目十行看起来。
江澜还在好奇，吸收完那些白色雾气后，他整个鬼都凝实了。
沐知节合上书，用牙签插了个草莓吃，原汁原味，没因为上供失了味道。
“那是贡品的精气，鬼的食物，有味道吗？你们这样吃东西实不要太方便。”沐知节挺羡慕的，他一直觉得一日三餐很麻烦。
“原来这样，没滋没味，头一次吃得这么快。”江澜有些哭笑不得，“要能选，我还是想活着，起码可以尝到味道。”
沐知节转念一想也是，他觉的吃饭麻烦，因为不会做饭不想洗碗，但品尝美食的过程还是十分欢乐的，安慰地拍拍江澜的肩，端着水果上二楼练习画符。
练废了一堆纸后，沐知节终于能以墨笔在白纸上一气呵成画出工整的符纹。
太好了！
他翻开百科全书，把画符步骤又看了一遍，几次深呼吸后，取出黄纸，提笔蘸取化开的朱砂，心神合一，屏气在黄纸上开始画，心中默念咒语。
‘九凤真官，破秽凤凰，朱衣仗剑，立于上方。九首吐火，当空飞行，炎炎帀地，万丈火光。’（1）
最后一笔落下，沐知节呵气于符上。
‘应召即来！’
见符上灵光一闪，知道成了，沐知节抛下笔抱着符蹦了好几圈，晚饭时还哼着歌刷手机，看得江澜也跟着心情舒畅。
画符是费神的事，当晚沐知节没再熬夜，睡得格外早，江澜不放心，依旧握着玉珏坐在飘窗上守夜。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夜里阴气盛，不知不觉间，江澜斜倚着墙闭上了眼睛。
而沐知节此梦回高三，在梦里疯狂刷题，白花花的卷子一张接一张，考试一场接一场。
终于挨到晚自习，他只穿了单衣，被穿堂而过的寒风吹得一阵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桌拿笔戳了戳他的后腰，沐知节数学题解到关键步骤，往前躲了躲，后桌继续戳他的腰。
没完了！
沐知节面无表情转过头，想问候他祖宗，却看到一张打着马赛克的脸，校服胸牌上写着方xx。
沐知节：……
这种表达方式看起来似曾相识，他是不是在哪里碰到过？
“张知节，你喜欢我。”后桌语气笃定，脸上对应嘴巴的马赛克弯了起来，像是在歪嘴笑。
“我们认识吗？”沐知节简直莫名其妙。
马赛克不依不饶道：“你不喜欢我？刚才为什么要抖？”
沐知节不说话，冷冷看着马赛克。
“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别不承认，这种人我见多了，你长得好看，少爷我给你这个机会。”马赛克还在喋喋不休。
“你大爷的。”沐知节炸了毛，拎起桌上的保温杯往马赛克脸上招呼，不打这没娘玩意一顿他不舒服。
保温杯狠狠砸出去的一刹周遭场景突变，他穿着宽大的睡衣落到柔软的床上，手腕上套着对银环，一根细细的铁链把他和床连在一起，暧昧的玫瑰香充斥着整个房间，床前立了条高大人影，直勾勾看着他。
沐知节愣了，抬头又看见一张马赛克脸，呼吸窒住，胃里开始翻涌。
“张知远？给我解开！”
“解开?解开了你要跑去哪?”马赛克脸一点点向他靠近。
江澜被雨声吵醒，在飘窗上睁开眼，发现沐知节踢了被子，在床上动来动去，似是睡得不安稳。
“大师？大师?沐知节。”
江澜轻轻拍了拍沐知节的手臂，床上沐知节眉头紧锁，翻了个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噩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