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猫回忆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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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别远的动作惊的程无恙向后缩了缩，条件反射抬手就要扇巴掌，被路别远一句话定在了原地，心虚的撇了撇嘴，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两人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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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3061年，十年前，帝国理工大学，向导精神体研究中心，博士小组。
“你表格做的太丑了，基本的三线都不会？中间这条线磅数0.5，外文要用Arial字体，”程无恙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蓝光黑框眼镜，单手撑在师妹工位前的办公椅背上，另一只手指着师妹的电脑显示屏，“你弄这么大显示屏做什么？”他收回手捏了捏鼻梁，“为了让你每一个错误都更清晰？”
师妹已经被自己的小师兄嘴毒惯了，在心里默念，‘寄人篱下’、‘拿人手软’、‘他还小呢’，滚动播放了好几遍，然后很认真的改着论文表格的格式，“小师兄，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盲审过了，别操心我，改好你的，出错超过两遍的地方别再问我，我心梗。”程无恙直起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白大褂，神色冷淡，临走前又补了句，“算了，我觉得你能把基础格式改好就不错了，改完直接发我，我审完你再拿去给导师，免得直接被导拉出去枪毙。”然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师妹在身后的工位上捶桌痛哭，“人人都能生，为何偏偏我生不得！”
程无恙用脚后跟带上门，把师弟师妹的聒噪隔绝在硕士生办公室中——每年这个时候，整个向导精神体研究中心都是哀鸿遍野，尸横遍地，但是和他没什么关系，作为年纪最小的博士生，程无恙在学术上基本没有卡壳的时候，除了致谢太嚣张，被勒令改了两次。
他已经在准备毕业答辩，但是……他走进实验室，从超低温冰箱中拿出自己保存的样品，神色有些发愁。
因为自己明面上的研究进展很顺利，所以程无恙浑水摸鱼，设计了一套针对自己这种神话变异体精神体的研究实验，所用试剂、仪器和实验日志都混在实验室庞大的实验量中，掩人耳目。
前半程都进行的很顺利，提取自己的基因与其他S级向导可参考的样本进行对比，确实发现了自己基因层面上的变化，针对这组基因片段，说不定能研制出合适且强效的，帮助向导度过机体虚弱期的药剂，当时，他给这种药剂起名为——小白瓶。
其实实验后续去papa的集团实验室做也没问题，对外就当药物开发项目，但是，只研究我自身的基因，好像不够完善……既然哨兵和向导自古以来是一对的，那么，哨兵精神狂化期，是不是也可以针对性做出一款对应药物，以减轻哨向比例失调下，哨兵対向导的依赖？
程无恙这样想着，一边解冻手里的样品，一边构思哨向药剂的事情，既然向导药剂叫小白瓶，那，哨兵药剂就叫做小红瓶吧，他在心里默默起名字。
问题来了，已知目前帝国境内就两个神话变异精神体的哨兵，一位是第六军团团长司独君，一位是第一军团团长路别远，都不是他能随便接触的，毕竟他是皇嗣，私自接近军团长这种人物的话，精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病弱小傻子’形象就得当场崩塌。
但是已经做出了向导小白瓶的规划，如果不把哨兵小红瓶对称着做完美，真的好难受，简直像往程无恙身上扔了一把蚂蚁，是半夜都要爬起来质问自己一句‘为什么做事要留一半’的程度。
该怎么办呢……
程无恙随手把解冻的样本拧开，准备扩增。
“DNA……血缘……人际关系……”程无恙眼珠一转，电光火石间计上心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产生了非政治利益和非经济利益的单纯感情关系，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到基因样本了？”他轻声自言自语。
小白在精神图景里听的一清二楚，爪子蘸着图景中清澈凌冽的河水擦了擦脸，“那你这不是玩弄感情吗？”它好笑的给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这怎么能是玩弄感情？”程无恙一边调整DNA扩增仪器的温度参数，一边在精神图景里理直气壮的反驳，“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比得上我要研究的东西重要？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是为全体哨兵做贡献，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沟通？”白泽打了个滚，疑惑的发问，“作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听到你要研究的项目，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吧？毕竟你们帝国的九大军团中，哨兵的数量远远超过向导。”
程无恙启动扩增仪器，在精神图景中淡定的反问，“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泄密？又怎么确定他们没有被我的某个皇兄皇姐或者皇弟皇妹收买？一旦被皇室的人发现我在研究这些，顺藤摸瓜发现我的精神体和基因等级藏了29年，那不就全完了？”
白泽恍然大悟，爪垫一拍身下草甸，“言之有理，不过你还是准备欺骗人的感情对吧？”
“搞研究的事情，怎么能叫骗？这叫让他们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他们还得反过来感谢我。”程无恙放任扩增仪器工作，自己打开电脑记录实验日志，并且开始制定接近两个军团长的计划。
答辩完成后，帝国理工大学有一场优秀毕业生交流酒会，到时候，九大军团的军团长都会受邀参加，借机挑选心仪的人才……
程无恙一边在脑海中构思planA，并为planA做planB和planC，一边加密自己的身份信息，然后开始检索司独君和路别远的资料——照片、基础信息、家庭背景、军团势力范围……
“怎么样？考虑好追求哪个了吗？”白泽在精神图景里略带调侃的问，然后砸吧砸吧嘴，补了一句，“奇了怪了，明明是你准备追求别人，我怎么有种你在选妃的感觉？”
“纠正一下，是基于学术关系进而产生的情感链接，和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并不对等，”程无恙扫过两个人的照片，皱了皱眉，指了指路别远的照片，“这怎么看着都不像军团长啊，一个像斯文败类，”又指了指司独君的照片，“这个干脆就像败类。”
精神图景里的白泽笑的差点儿从河岸滚下去。
算了……这精神体跟自己在一起呆久了，感觉也不是很靠谱，还是自己来吧，程无恙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快速翻阅能查到的资料。
最终他敲定了‘广撒网，多捞鱼，择优录取’的行动方针，随后就把这件事加入了日程表，准备在答辩后的优秀毕业生交流酒会上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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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程无恙的毕业答辩顺利结束，参与答辩的老师没怎么为难他，加上他态度良好，成果也确实斐然，于是，小程同学成功的拿到了自己的博士毕业证书，也拿到了优秀毕业生交流酒会的邀请函。
距离交流酒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程无恙在自己的学生公寓里做准备，小白趴在一边吃罐头，惊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站在落地镜前收拾自己的程无恙身上。
程无恙挑了一身竹月色改良布雷泽礼服，高支精纺羊毛的垂顺感勾画出他笔挺的身材，前襟三颗金色纽扣，左胸有一片空青色暗纹刺绣，是向导精神体研究中心的标志，硬领白色衬衫，青雀头黛色领带的右下方藏了一朵花青色莲花暗纹，白色天鹅绒腕部手套放在一侧，与领带同色系的法兰绒西裤，花青色德比鞋，确保视觉中心在上半身。
此时，他正在打理自己的头发。
“你可以出道，我觉得。”小白看着正在给自己上发胶的程无恙，语气感慨，“这不得把人迷的五迷三道？”
程无恙没打太多发胶，保证头发处于一种不会塌陷的松弛感，闻言笑了声，“只是因为今晚要出卖色相才能达成目的而已，”他擦拭干净手上的发胶，拿起身边置物架上的眉刷，将自己的眉毛梳理乖顺，“都说皮囊易逝，灵魂永存，可是没有好看的皮囊，谁会主动来接近你的灵魂？”
小白赞同的点点头。
“并且，小白，他们知道我这个人，但不知道我具体是谁，”他扫了一眼趴在一边的小白，“军团长本就很少离开镇守星座，加上我这些年的伪装，因此，‘五皇子殿下’这个名号，根本对不上我的脸，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见面，决定了第一印象。”
程无恙放下眉刷，拿起一根深咖色眉笔，不是要画眉毛，而是强调自己眼睛的轮廓，拉长眼尾，弧度略微下垂，又把自己的卧蚕线强调了一下，不太夸张，满意的眨了眨眼，举手投足间清雅又无辜，“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说吧？”
小白恍然大悟，舔干净最后一口罐头，两只爪子不由自主的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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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打扮的效果确实很震撼，程无恙本就身段匀称，盘条靓顺，一番妆点更是如虎添翼，恰到好处的比阴柔多了一份硬气，特意卡着即将迟到的时间入场。
酒会厅的喧嚣声几乎是瞬间就下降了八度，距离门口比较近的哨兵们眼睛都有点儿发直，尽管知道程无恙是皇室子嗣，但是他们也清楚程无恙的精神体和基因等级并不理想，因此不受重视，所以，这些炽热的、阴暗的、窥视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在程无恙身上来回扫视。
程无恙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是一副有些被这般阵仗吓到的表情——只靠美貌和演技当然是不足以引起那几位位高权重的军团长的重视的，但是如果，场内发生了不友好的矛盾呢？
这些肮脏的视线，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程无恙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盯着复杂的目光走进酒会大厅，脚步略微犹疑，这是一种示弱的信号，目的当然是为了进一步降低自己的攻击力，像误入黑暗丛林的白兔。
他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没注意到路别远在哪里，倒是看到了司独君，但是他并未直接向着那个方向过去，而是调整自己的方向，向着同门的同期毕业生那边走过去，面上笑的一派乖软，右侧的梨涡盛着揉碎的灯火。
他停在一个司独君能够注意到的位置，抬手拦住一位穿梭的侍应生，声音不大不小，刻意夹了夹，带着一股涉世未深的直率感，“您好，请问有没有果汁？”
在这种人手一杯酒的场合，这个要求可以说是十分突兀，但是他的同门都知道他从不喝酒这个习惯，因此并未露出震惊的表情——就是要这个效果，在熟人眼里的正常，在陌生眼里的突兀，火候正好，不会显得是他故意引人注意。
所有人的表情和反应都被他提前预料，这是一位疯狂而冷静的棋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司独君的方向，但精神图景里，小白正全神贯注的监视着司独君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到你了……看了你一眼……他不准备过来，继续。”
程无恙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果汁，抿了一口，借动作掩住眼中思索的光芒，随后起身，准备利用自己的外观制造一些冲突。
“你好，这位向导先生，请问，我有幸能与你共舞一曲吗？”低沉带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令程无恙西装下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迅速调整好了状态，三分表演七分真情实感的开口，语气有些责备，“这位先生，您吓到我了。”与此同时，漂亮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为难，轻轻后退一步，看着面前西装笔挺的男人。
——路别远。
“他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的？”程无恙面上仍然是受惊小白兔的样子，却在精神图景里问小白，语气带着受惊后平静的怒意，“你没监视到？”
“没有，我的错，”小白干脆的认锅，“他俩都是神话变异精神体，品质不相上下，监视一个已经需要我全神贯注，忽略了另一个。”
程无恙的火气消了些，“没事儿，现在路别远也出现了，并且主动和我产生交集，根据他的目光停留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看上我的脸了，先重点关注路别远。”他在精神图景里果断地下了决定。
“抱歉，是我唐突了，”程无恙和小白在精神图景里对话时，路别远绅士的微微俯身道歉，镜片后的眼睛轻描淡写的打量着程无恙的脸，刻意收敛了攻击性，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欣赏美貌的态度，“只是远远就注意到了你，芝兰玉树，令人如沐春风，所以想认识一下，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程无恙长睫微颤，垂下眼皮犹豫片刻，咬了咬下唇，复又抬眸对上路别远的视线，“可以，我，我是星际联合帝国皇室，五皇子程无恙，很高兴认识你。”他对自己的身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有些扭捏。
路别远暗红如墨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兴味，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空有皮囊，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的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幸会，我是星际联合帝国第一军团团长，路别远。”他既没有因为程无恙皇子的身份而谦卑，也没有因为程无恙不受宠的境况而鄙夷，语气不徐不疾。
……看起来是真的单纯的看上了我的外貌。
程无恙在心里哭笑不得，一面觉得这人还挺有原则，一面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肤浅，面上仍然是一派内秀乖巧的模样，听到路别远的身份后，适当的表示了惊讶，“原来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失敬了，您是想邀请我跳开场舞吗？”
路别远见程无恙的态度有些松动，得寸进尺一般往前走了两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五殿下不必客气，是的，我想邀请你跳一支舞，不知……”他再次附身，优雅地伸出右手，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程无恙看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自己被妥帖包裹在手套中的右手，轻轻放在了路别远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小猫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