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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所以大概是幻听吧。
唐绍铖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晏辽也羞于再追问。
不问的话,就可以当成“也许自己听错了”,而不是“真的听错了”。晏辽弯弯绕绕地琢磨了一会儿,再一抬头,看到对面的人已经枕着胳膊睡着了。
晏辽把手里的卷子挪到一边,趴在桌上平视着唐绍铖睡觉时恬静的脸,眼皮淡青色的血管,密匝匝的睫毛,五官的线条都柔和下来,和缓的呼吸声像是在河水里沉沉浮浮的一只小船。
晏辽轻手轻脚地把桌上的风扇换了个方向,对着唐绍铖吹,又担心他会感冒,把风力调到了最低的挡位。
-
天气忽冷忽热了好一阵,烈日高悬时地上烫的像是在冒白烟,才换上短袖就连着下了几场瓢泼大雨,气温骤降,又只能哆哆嗦嗦把叠好的外套从衣柜拿出来。
像是在微波炉和冰箱里反复切换。
晏辽跑出门时妈妈的声音还追在后面,“让你穿外套听没听见,晚上有雷阵雨!小王八蛋要冻死啊……”
感觉整栋楼都听见了。晏辽眼前一黑,又跑回来穿无比丑陋的黄色连帽衣,小声抱怨了两句,被他妈妈明察秋毫地在耳朵上拧了一把。
再跑出去的时候听脚步声就能感觉到很生气。
而只隔了十二层台阶的楼上,从早到晚都安静的像是没有住人,只有深夜和清晨才能听到开关门声。
唐绍铖看着天气预报,从衣柜找好了出门要穿的外套。
洗衣机轰隆隆地响着,拖过的地板泛着干净的色泽,阳台上的绿植盆栽长势正好。
他有条不紊地做完了家务,关掉最后一个计时闹钟后准时外出,身上像是带着稳定的磁场,一种很难打破的秩序感,把他与纷乱的外界相隔开。
就算身体的主人仍在十八岁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唐绍铖对青春期的记忆不多,外人看起来是风光无限,只有他知道他很讨厌那几年。和母亲同住也像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所有事都必须做好,必须做到最好才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年幼时唐绍铖会在心里反驳,“他又不是我杀的。”
但很多年以后再听到这些,只会很平静地接受。
-
课间广播响起,通知全校师生立刻下楼的时候,晏辽趴在桌子上慢腾腾地睁开眼睛,没睡醒似的有点发懵。
五月正好是学校的周年庆,那些领导把这看得比什么节日都正式,特意在图书馆前面搭建了一个舞台,底下只给校领导准备了两排桌椅。
高三都全体请出来了,就连在太阳底下傻站着都能说成让学生们适当放松,缓解学习压力。
晏辽做了一上午题,睡眼惺忪又腰酸背痛,边下楼边揉着肩膀,很不客气地发表反动言论:“又不放假,谁管他多少周年庆啊。”
周围的同学都不搭腔,晏辽也没把自己岌岌可危的人缘当回事,更迟钝的从来没有想过“被孤立”这个词,自己倒是很认可自己的话。
葛东临在考试后又请了长假,这回没用生病的借口,只是说想在家里自学。最后几十天,老师知道情况,没有为难就批下了假条。
所以晏辽原本就经常外出集训而和班里同学疏远,现在更是没有了任何能说话的朋友。但是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在他的意愿里,只要能和一个人有亲密关系就足够了。
阳光肆意铺张,晏辽站了一会儿就像身上爬了虫子似的不自在。正好他们班主任在队伍最前边和领导聊天,他避开后面巡视的老师,溜到了最后一排。
原本想回教室,可一出来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径直偷跑到唐绍铖班级末尾。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得端正挺拔的人,长那么高五官又出众,在人群里很显眼。
对方也一回头就看到了他,意外地挑了下眉毛,眼神却是瞬间就变得同样明亮。
-
“这么无聊你都听得进去。”
日光流淌过校服的褶皱,晏辽蹭到唐绍铖旁边,懒懒散散地揣着裤子口袋,对这人的好学生做派非常不屑,“还不如在教室做题。”
……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像是鬼上身。
唐绍铖笑了声,用了老师那套说辞“就当出来放松”,得到一声很不留情的冷哼。他抬手娴熟地帮晏辽整理歪掉的衣领,又挪动姿势,正好挡住了左前边热辣的阳光。
晏辽没留意他的小动作,站在阴影底下舒服了许多,眯着的眼睛都完全睁开了,乌黑浓密的睫毛像两把挥动的小扇子。
他瞥了眼主席台上正在演讲的高二学生,撞了下唐绍铖的胳膊,“去年还是你在那上边儿呢。”
“是吗。”
唐绍铖没什么印象,但有什么需要讲话的场合的确都是他上台,不管有没有要求都会脱稿,几乎学校所有老师都认得他。高三后忙碌起来才卸下重任,演讲发言都让给下一届了。
“是啊,我都记得,那天你还穿了套黑西装,离远了看还挺像回事,近一点才看到鼻梁上都是汗。”晏辽眉眼弯弯地笑了声,“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非让你穿成那样。”
唐绍铖安静认真地听着,忽然心头一动。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记忆中“高中时和晏辽不熟,很少接触”只是单方面的印象。
也许从更早以前晏辽就在偷偷关注他,在自己并不知道的角落。
“…这还得站多久?”
晏辽没耐心听那些枯燥无聊的演讲了,他偏过身凛然正气地挥斥方遒,“等会儿我一声令下,我们就从倒数第二排偷偷溜回去。”
还没等唐绍铖同意他就一声令下了,天生就是做领导的不二人选。
他们趁着老师不注意,在人群中间乘风破浪似的跑得飞快,在班级和班级队伍中间那几秒的空白期最紧张,生怕突然有道声音喊他们停下。
唐绍铖做惯了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还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偷偷溜走,还是在全校师生都出席的场合,莫名就有些心跳加速。
晏辽嫌他跑得慢,一回头抓住了他的手腕,热量传递的瞬间像是整条手臂都过了道细弱的电流,连头皮都微微发麻。
两人有惊无险地离开操场跑到楼下,却突然被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拦住。
“哪个班的?李主任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提前回教室。”
“任何人”三个字故意加重了声音。
有一点权力就要用到极致的人,算是唐绍铖最讨厌的那类。可眼前板着脸故作严肃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唐绍铖心情也很好,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去高三组办公室。”
唐绍铖只是站在他面前,就算还笑着也无端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那男生愣了下,认出是谁后收敛了无处安放的官威,温顺老实地说,“哦好……学长,你们上楼吧。”
手中要记名字的黑皮本也藏到了身后。
-
他们不急着回教室,绕到教学楼后,找了背阴的地方。
这块儿的阳光没那么晒,茂盛的树叶遮挡着,地下落着点点不规则的光斑。都快走出去几百米远,晏辽还是对那高二学生的称呼很不服气,“他怎么不叫我学长?”
唐绍铖听语气就知道他不乐意的不是这件事,想严肃一点还是话说出口就笑了,“……我们都不认识。”
谁能想到他跨越十年,对十七岁的晏辽还是要解释一样的话。
下一句要说什么也猜到了。
“哦那关我什么事。”
晏辽抬头看天,看云,看小鸟。
……如果是二十五岁更成熟稳重的时候,大概会换成,“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呢。”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后槽牙咬得紧邦邦。
……
唐绍铖慢腾腾地说:“那么爱吃醋啊。”
“谁吃醋了,谁!”虚张声势的语气像是要抓出真凶就地正法似的,晏辽停下来,红晕从脖颈一路爬到白皙的脸颊,抬起眼睛很凶地用上目线瞪人,“我没有吃醋!……我和你又不是那种关系。”
“好好,没吃醋。”
晏辽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说,“你看谁都笑。”
唐绍铖诧异,“嗯?”
“……很轻浮。不稳重,不端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东食西宿,始乱终弃。”
这两个月语文真是没白学。
唐绍铖非常配合地收起了笑容,微微眯起眼睛垂眸看人,表情看着像是在不高兴。
晏辽仰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突然福至心灵地捂着脑袋往下一蹲,“头晕。”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裤子,笃定地说,“……我中暑了。”
唐绍铖可太熟悉这行云流水的一套了,晏辽二十几岁的时候还最喜欢用这招,必杀技似的。
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哪里痛,很多时候都是夸张事实故意装模作样,不但能示弱给自己个台阶下,让唐绍铖心软先道歉,还能趁着唐绍铖给他揉揉按按亲密接触,摸着摸着再顺便脱两件,做点别的增进一下感情。
他演技差的连泪水都挤不出来,偏偏唐绍铖最吃这一套。
晏辽垂着眼皮,浓密纤长的一簇簇睫毛像是茂密的丛林,掩映着水光潋滟的双眸。平时抬起眼睛瞪人时,黑亮的眼珠看起来咄咄逼人,但是低下脑袋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更加明显,可怜巴巴让人心软。
唐绍铖慢腾腾地坐到他旁边的台阶,微凉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太阳穴,“这样好点吗?”
“嗯……”
晏辽的表情多云转晴,不经意地往唐绍铖身边挪了挪,不客气地吩咐,“再重一点。”
唐绍铖从善如流地用力了些,感觉这小孩坐姿有些驼背,指尖向下滑动,大手掐住他的后颈捏了两下。
“靠……干嘛,很痛的!”晏辽触电似的“噌”地往上一蹿,又被按下来。
唐绍铖像拎小动物似的掐着他的后脖子,“别动,按一按能舒筋活血,缓解疲劳。”
晏辽呲牙咧嘴左躲右躲,上半身都快趴到唐绍铖腿上,大丈夫能屈能伸地喊了两声“我服了”,等到钳在后颈的大手松开后,他左右动了动脖子,意外地觉得还挺舒服。
微风吹过,后楼种着的一排梧桐树簌簌作响,像是飞快转动的风车群。晏辽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吧。”
“好。”
唐绍铖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顿,突然想到以前的事。
-
晏辽很怕疼,可真正痛到极点的时候却是一声不吭。
最后那年的治疗用尽手段,知觉的恢复是从痛觉开始,他平躺在床,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熬过最尖锐剧烈的疼痛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能不能给他打吗啡或是杜冷丁。
不是忍到极限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唐绍铖很少会拒绝,直到那天晏辽闭着眼睛,咬得满是猩红血口的嘴唇微微张开,气若游丝地说,“我想安乐死。”
……
唐绍铖半天没有回神,晏辽疑惑地扭头看他,漆黑明亮的双眼像是清澈河底下的雨花石,他招了招手,“走呀,趁着别人还没回来,我们去超市买雪糕吃。”
-
五月中旬,高三年级各班都组织了场家长会。
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内容大概是这时候心态最重要,要时刻关注自家孩子心理健康,不能给考生太大压力。一模过后很快有二模,考试刷新得也快,主要还是参考排名。
“成绩有波动都是很正常的事,要满怀信心,和孩子共同进步,共同成长……”
唐绍铖的妈妈没听完这些,中途似乎接到了电话,拿着手机从后门匆匆离开。
班主任在讲台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后面的“迎接美好明天”什么的话说得也索然无味。
-
后续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着,晏辽听从唐绍铖的建议,每天除了学习还花些时间锻炼身体,早晚会在操场上跑步,偶尔两个人还一起到小区的广场上晃晃单杠。
晏辽的父母对他能和唐绍铖做朋友这事开心到有些激动了,每回唐绍铖下楼敲门来找晏辽时,都会被对方的爸爸妈妈热情地请进屋里,“快进来呀小唐,阿姨都想你了”……唐绍铖还没有想到如何礼貌回应,双手就被另一双温柔细腻的手握住,跟着走进客厅,水果和零食早已满满摆了一茶几。
他难得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从年少开始就对和成年人相处游刃有余,但无论是的亲戚还是后来交到的朋友,都很少有人这样自然又亲切地,像对待家人一样对自己。
在晏辽家里还有件很算很奇异的事,平时他爸妈说话都激起青春期小孩子的叛逆心理,就算是正打算去做的事,只要对他用命令的口吻说了“你应该”,晏辽就会立刻放弃,生气了还会顶嘴吵架。
但是这些话如果是唐绍铖说的,“手机收起来吧”、“晚上早点睡觉”……也许是因为语气足够温和,晏辽全都能接受,没有一句反驳地乖乖去做,几乎快要成了与生俱来的习惯。
懂事听话的样子有时会让妈妈都一脸震惊地想自家小孩是不是中邪了。
-
总之生活幸福的像是玩全通关的破解版小游戏,晏辽对未来充满信心,一模成绩出来以后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起初听到唐绍铖说“要考C大”的时候还以为两人要永别,可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嘛。
他的计划很好,只需要再提高八十分而已,每次考试多二三十分就够。
但是从校模拟之后,突然就像正在流利地画着素描的碳素笔突然断裂,纸面上横亘一道突兀的划线。
“明明都做过很多遍了啊,为什么还是会忘。”
好像长跑运动员,把所有劲儿都用在最开始那一千米上,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却只能艰难地往前挪动,看到身后的人不断追赶,超过自己。
他以为就是学习就是登山,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去,无非就是辛苦一点。
可是他都这么辛苦了,还能像半山腰崴了一脚似的停在那儿不动,一着急还摔下来不少。
越是想要回报就越是焦虑,越是焦虑就越是没办法静下心。
……
晏辽看着校模拟后又往后退了几名的成绩单,表情郁闷的好像有朵乌云牢牢盖在头顶,一下午连听课的心思都没了。
老师烦得很,同学更是讨厌,幸灾乐祸问他,“这回是不是忘记打小抄。”
晏辽捏了捏手指,想忍,没忍住,一拳头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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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9.28入v 新文《谁喜欢你啊笨蛋》求收藏 祝小宝们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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