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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让我们看看...在这座陈列我们所有耻辱的博物馆里,谁更擅长杀死自己。” ...

  •   酸液暴雨的骤停,如同上帝捂住了世界的耳朵,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随即,金属呻吟声刺破宁静——鹦鹉螺号的舱壁仿佛被无形巨手撕扯,装甲板块如枯萎的花瓣般层层剥落、翻转,露出内部精密而脆弱的神经束与液压管道。
      尼摩船长立于裂开的船壳边缘,脚下是万丈海渊。他手中的鲸骨鱼叉嶙峋如史前巨兽的肋骨,尖端滴落着粘稠的、非水的幽光。他肩头的鹦鹉螺眼球机械转动,瞳孔收缩,滤出沼泽深处腐木般的幽绿光泽,扫视着下方新暴露的世界。
      海水正如幽灵般退潮,露出海底从未示人的真容。那是由无数珊瑚骨架与沉船残骸疯狂交织、钙化凝结而成的森林。
      巨珊瑚枝杈扭曲,宛若冻结的痛苦呐喊;沉船的龙骨刺向虚无,桅杆折断如巨人的胫骨。
      发光的管水母——这些活着的吊索——缠绕其上,它们胶质的触须垂落,末端膨胀着生物冷光,幽幽照亮下方晃动的、被水流推搡的阴影,像极了吊满溺毙者的绞刑架。
      “猎场到了。”船长的笑声低沉,混合着呼吸面罩里溢出的气泡咕噜声,那声音不像喜悦,更像胸腔穿孔的漏风。
      “让我们看看...在这座陈列我们所有耻辱的博物馆里,谁更擅长杀死自己。”
      话音未落,森林深处传来地壳变动般的齿轮咬合巨响。
      十二面巨大的、镶着玳瑁边框的黄铜罗盘破土而出,环绕众人。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但每一面的玻璃镜面下,映出的却不是此刻的景象,而是扭曲的倒影:
      林惊蛰的镜像正用他那把精密的手术刀,专注地切割着自己后颈的疤痕,仿佛在拆除一个□□。
      裴昭的镜像被自己的蛇形剑从背后刺穿胸膛,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镜中凝固成暗红的珊瑚。
      小柒的镜像胸腔敞开,她的手指正冷静地拆解着自己那颗嗡鸣的机械心脏,电线迸出蓝火花。
      江妄言的镜像跪在地上,面前是半埋于淤泥的海军学院徽章,他的喉咙上深深插着那半块残破的怀表,表盖内的照片被血污浸染。
      镜子竖立,如同一场无声审判的序幕。
      小柒的金属手指一弹,那枚特制硬币撕裂水流,射向最近那面映着裴昭惨状的镜子。
      叮——咔嚓!
      镜面碎裂声像一声啼哭,打破了静止的诅咒。
      整个森林瞬间活了过来。
      珊瑚的枝桠骤然伸长,化为尖锐的骨爪,抓向活人的体温;沉船甲板下的淤泥翻涌,伸出无数缠满腐臭水草和藤壶的骷髅手臂,指骨咔哒作响。
      裴昭怒吼,军刀划出冷冽弧光,斩断一具正扑向林惊蛰后心的骷髅。
      那骷髅头颅碎裂的瞬间,爆出的却不是枯骨尘埃,而是清晰无比、带着笑意的沈砚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中响起:“小心哦,学员们。在这里,被自己的镜像杀死的创伤……会变成真的尸体哦。”
      林惊蛰被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脊背重重砸上一艘古老沉船锈蚀的舵轮。
      仿佛被唤醒,舵轮上铁锈剥落,下方竟露出光滑如镜的黑色材质,浮凸出《海底两万里》的法文原句,像疤痕组织增生出的文字:“Le monstre n'était pas le requin, c'était l'homme(怪物不是鲨鱼,而是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让我们看看...在这座陈列我们所有耻辱的博物馆里,谁更擅长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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