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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年初一,医院又一次下达了病危通知。

      温辛隔着玻璃望向病床上无声无息的杜鹃,意识到,她真的要死了。

      从她确诊迄今,已经过去四年之久,从未有一刻,让温辛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杜鹃不算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女人,她相貌普通,身材中等,在一米八几的范志刚面前显得那么弱小。

      温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时她三十岁,为了要孩子,频繁出入各大医院。事情的最终,以范志刚被查出弱精症而终结。

      于是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那天天气很好,暖阳顺着福利院的围墙攀爬,她穿着结婚时买的连衣裙,弯腰摸了摸温辛的头发,温辛嗅到了来自她身上的洗衣粉的味道,像阳光下的泡泡。

      后来,她怀孕了,令本就对温辛心怀不满的范志刚愈发觉得他碍眼。

      他们开始为了温辛的去留没完没了地吵架。

      杜鹃曾十分坚定地认为,是温辛带来了好运,让他们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她告诉温辛:“即使爸爸妈妈有了新的小孩,也不会不要你。”

      又在几年后,对他说:“你是讨债鬼,你毁了这个家。”

      温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

      他只是觉得杜鹃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和他想象中妈妈的味道是一样的。

      已经黄昏,天色暗沉,有些冷。

      傅之炀不在房子里,昨晚接了通电话,清早就开车走了。

      冰箱里剩下一些蔬菜和虾仁,温辛煮了粥,去浴室洗掉一身的消毒水的味道。

      过了三十城里就不太听得到鞭炮声了,新闻台的主持人每天都在播报,哪里违规燃放烟花爆竹引起了火灾,和因为购买三无产生被炸伤,而人满为患的医院。

      温辛查了会儿资料,余光瞥见窗外渐渐升高的一点光亮。

      早几年管控没那么严格,温辛生活的小县城会组织市民在指定地点统一放飞孔明灯。

      温辛买过一次。

      攥着他存了两个礼拜的五块钱,在年初一,范志刚一家三口回奶奶家拜年的时候,独自离家,许下爸爸和弟弟能够消失的新年愿望。

      不久后,杜鹃确诊癌症,他们真的消失了。

      屏幕的光渐渐暗了,电脑陷入休眠模式。温辛这才收回目光,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发现手机在振。

      眼皮不由一跳。

      拿起来,见是一条信息。
      傅之炀发来,说他今晚不回。

      温辛没有回复。

      却在凌晨,听见房内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温辛惊醒,刚要开灯,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带着浓烈,呛人的酒气。手掌从温辛的衣摆摸进去,沿着他的皮肤,一寸寸向上摩挲。

      温辛先是一惊,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下来。

      对方含住他的耳垂,从身后抱住他,用低沉,充满暗示性的嗓音低语:“腿,打开。”

      温辛张口,咬在了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掌的虎口处。

      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傅之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轻抚着他的发丝,低缓地笑了。

      温辛挣脱后坐在了他的身上。

      姿态上的改变并没有让傅之炀的气焰收敛,他一身冬日里的寒意,仰面望着身上的人:“心跳这么快,吓到你了?”

      温辛一言未发。

      良久,才说:“羞辱我的方式有很多,你选了最多此一举的一种。”

      “羞辱?”傅之炀可怜道:“你怎么曲解我。”

      温辛翻身躺了回去。傅之炀贴上来:“我想你。”

      “我不想做。”

      天快亮了。
      浓重的酒气填满了温辛的鼻腔。

      他攥住傅之炀游走的手,在他试图继续往里探的时候开口:“你这么恨他,到头来却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不讽刺吗?”

      傅之炀仿佛失聪,无论温辛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另一只手捏住温辛的下颚,迫使他扭头,张开嘴巴和自己接吻。

      “傅之炀——”

      傅之炀嗯一声:“我在听呢。”

      “我不想做!”

      傅之炀这才停住。黑暗中的对视就像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各不相让。

      好片刻,傅之炀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用这种口吻说话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傅之炀有些低道:“我想知道,你在他面前是不是也像对我这样爱搭不理。”

      温辛用力推他,身体将要从床上离开,却被傅之炀攥住脚踝,一把拖回。

      “傅之炀!”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温辛试图挣扎,被傅之炀钳住双手,强行镇压。

      身体的紧密地贴合令温辛失去了最后一点抵抗的余地。傅之炀压下来,没再继续:“好了,好了,不做就不做,你恼什么。”

      窗外依稀有了光亮,傅之炀全不顾温辛的挣扎,兀自将人拥在身下,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声音轻缓:“脾气好大。”

      又道:“别这么凶,你吓到我了。”

      昨晚剩下的粥被傅之炀当夜宵吃掉了。

      温辛早上发现的时候,冰箱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拿了几颗鸡蛋,绕过挡在面前的人,用平常,漠不关心的语气对他说:“你最好去医院洗胃。”

      “我加热了。”傅之炀跟着他,亦步亦趋:“做什么?”

      温辛将冰箱里剩下的口蘑切片,和鸡蛋一块,撒上葱花,做了两碗面。

      多的那份给了傅之炀。

      天将亮不久,天空雾气蒙蒙。客厅暖气打得不高,二人分坐在餐桌两端,傅之炀的电话时不时就震一下,空气里食物的香气掩盖了屋内里鲜切花卉的的味道。

      傅之炀带回来了一束花,不知道哪来的,孤零零放在客厅。他好像忘了,温辛看见了,没有碰,也没想问。

      他这几天胃口不好,一碗面吃到三分之二就有些咽不下去。

      浪费食物是不被允许的。

      温辛扒了扒剩下的面,先将青菜挑着吃光,才慢吞吞地往嘴里塞了块鸡蛋。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温辛抬头:“干什么?”

      “吃不下就别吃了。”傅之炀说:“又没有人逼你。”

      他坐在那里,手臂随意地搭在一旁。洗完澡身上的酒味消散不少,手指在手机上滑了几下,见温辛一动不动,静两秒,熄灭屏幕:“给我。”

      温辛看过来。
      好几秒,才放下筷子。

      傅之炀今天没有出门,只是不住有电话进来。温辛在房间里用电脑查阅文献,期间,门铃响过一次。

      有人进来。

      房子内部没那么隔音,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女人激动的质问和傅之炀不以为意地回应。

      温辛看向房门。

      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愈加清晰的声响。她走到客厅,恰好,停在了房门外。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就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声音小点。”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父死子继,这是什么意思?他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气死我吗?!”

      傅之炀声音不高,隔着扇门,听得并不清晰。温辛视线落回屏幕,小片刻,铺头盖脸的指责变成了痛心疾首地啜泣。

      温辛听不见傅之炀说什么,但很快,加起来或许十分钟都没有,那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温辛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却在躺下之后,罕见地睡着了。

      大约是这几天总是失眠的缘故,他没做梦,睡得不沉,被弄醒的时候也才刚过两点。

      傅之炀挤在他腿间。

      动作不大,只是太热了。

      察觉他醒了,一只手绕过来,细密的吻落在颈后。

      温辛说:“你想气死她吗?”

      傅之炀闻言低笑:“听见了?”

      “我不聋。”温辛说完动了下身体,一只手攥住傅之炀的衣领。

      竟然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傅之炀顺势扶住他的腰,听见温辛在情欲渲染下变得粘稠的嗓音:“她说得对,傅之炀,你疯了。”

      “不好吗?”

      “好。”温辛弯下腰,轻喘道:“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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