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疑云 ...
-
刺骨的寒冷，火辣的热意正反复冲刷着他的躯壳……柯瑞斯无助地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双目紧闭，口中吐露出难耐的低喘，手上紧紧攥着精心搭配的晚礼服一角，以期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柯瑞斯很快被安置到便携医疗舱内进行应急处置，他逐渐平静下来，但仍眉头紧蹙，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方才被安保系统传唤过来的三位警卫军官对现状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本来想把这位看起来状况不太好的年轻人直接带走前往医疗点救治，却没想到努赫拉上将突然出现，并要求他们在他的休息室内就地急救。
努赫拉确认柯瑞斯的情况暂时控制下来后，拿出终端呼叫了一个号码，简短吩咐对方几句便结束通话。
“几位，辛苦了，”努赫拉微微侧身，朝三位军官颔首，“接下来的事由我负责就好。”
警卫军官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番，板正地朝努赫拉敬礼，报告道：“是，长官！”得到努赫拉肯首后，他们快速而安静地离开了休息室。
眼下，休息室里只剩下端坐在沙发上的努赫拉，以及无知无觉躺在治疗舱里的柯瑞斯。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室内恒温系统运转时发出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嗡鸣。努赫拉思绪飘散，眼神略过到面前正在运转的医疗舱，回想起这个名叫“柯瑞斯”的青年人。
今晚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两个月前，努赫拉刚刚结束防卫贸易星系的阶段性任务，返回首都星。他应文森特军事学院院长的邀请，前往参观，并商讨关于成为客座教授的事，却正巧遇上了柯瑞斯驾驶的教学飞船失事。
当天的情况可以说是惊险，柯瑞斯所在的班级正在进行飞船起降练习。偌大的训练场上，学员们正有条不紊地驾驶着教学飞船各自练习，一切就跟往常的飞行驾驶课一般。
“……练习场内的每一艘飞船都配置跟综教学系统，既能实现学员们的有效练习，也能保障练习时的安全……”练习场总控室内，飞行驾驶课的教授洛瑞正对着前来参观的努赫拉侃侃而谈，努赫拉时而点头示意，时而提出一两个细节上的问题。
“系统会分析预判学员们的飞行轨迹，实时监测飞行动态，如果出现意外情况，系统会发出提醒，并在必要时刻接管飞船。”洛瑞继续说明，他将努赫拉带到一个被分成许多版块的巨大全息监视屏前，上面正显示着各个飞船的实时信息，包括个人信息，身体状况，以及飞行状态。
洛瑞讲解得很认真，将每个参数及其代表的信息都一一向努赫拉解释，努赫拉听得很认真，也大致将每个飞船上的情况确认了一遍。
努赫拉与洛瑞说话的功夫间，规定好的五轮飞行训练结束，学员们陆续将练习飞船小心驾驶回一开始停放的舱位。
努赫拉此时没有对洛瑞的讲解提出任何异议，而是留心观察着场上的情况，并与监视屏上的信息对应。
一旁的洛瑞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事故近在眼前，他仍不留余力地向努赫拉展示着他们这套系统的精妙，一分一毫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训练场上的学生。
还是努赫拉先发现了异常。他眼睛眯起，伸手指向其中一个板块，询问道：“这艘飞船为什么显示已经回到舱位？”
“……什么？”洛瑞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努赫拉在说什么，还有些懵。但努赫拉发话了，他也必须得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此时，仍在空中的飞船仅剩三四艘，其中一艘由柯瑞斯·纳尔驾驶的飞船在监控画面上显示并未降落，但系统上却已经判定它回到舱位。更为紧急的是，这艘教学飞船正偏离预先设立的练习区域，加速往远处飞去。
“……等等，等等，这个系统是故障了吗？”本来还不慌不忙的洛瑞和助教有些紧张起来，“为什么飞船离开了预设轨道没有被系统接管？”他们先是尝试系统重连，却发现没起作用，几个操作员试图接管操作，也都失败了。
他们试着连接飞船上的通讯系统，直接显示信号被干扰，无法联络。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洛瑞开始慌乱起来，他求救般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努赫拉，却只能对上努赫拉神情专注，略微紧绷的侧脸。
努赫拉根据方才洛瑞絮絮叨叨的介绍，在结合飞船的飞行轨迹，大致判断出这艘飞船是想要飞到训练场的边界，但边界有着透明的重力屏障——这是帝国军规要求必须配置的训练场设施。
按照规定参数设置的屏障，足以轻易撕裂减配训练飞船的合金外壳……如果真的这样任由这艘飞船以现在的速度直接撞上重力屏障，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有时间再去犹豫，努赫拉沉着地开始下命令：“操作员继续尝试联系、接管飞船，洛瑞·冯去联系应急部门，疏散其他学员……还有，是谁负责重力屏障设置，现在立刻调低屏障参数。”
领了任务的大部分人立马开始行动起来，全机械应急部门开始进场布控。刚刚被指派去联系应急部门的洛瑞满头大汗地去而复返，小心翼翼地报告道：“上将，管理部不同意降低参数，额，他们担心会让这艘飞船直接脱离训练场范围……”
努赫拉微微侧头，眼神凌厉：“服从我的命令，除非你想看着飞船直接爆炸。”他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令人无法辩驳
洛瑞心中一颤，不敢再多言，直接选择向对方施压，迫使管理人员将参数调到一个足以阻拦飞船，又不会造成巨大伤害的数值。
超清的全息画面上，飞船的速度放缓，开始在原地盘旋，并没有继续往前飞行。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仿佛在警惕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弹，此刻总控室里的气氛将近凝固。
努赫拉面沉如水，神情凝重，眼神牢牢锁定着飞船的动作。他直觉不妙，紧接着做了新的部署：“等等！马上以10米为间距，与地面垂直铺设纳米机器群作缓冲！”
努赫拉话音刚落，在场人员忙不迭地按他的命令来布置，数不清纳米机器群如银潮般喷涌而出，大片大片地弥散在半空中……就在这时，变故发生，飞船的前半部分猛地向上抬起，随即全速冲刺，往高空隐形的穹顶冲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飞船较为脆弱的前舱部分撞上已经减弱的重力立场，仍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飞船近半功能也因此出现不同程度的受损失灵，失去控制，直直向下坠落。
努赫拉要求铺设的纳米机器群铺设了两层有余，为坠落的飞船提供了相当程度的缓冲，但飞船仍有小部分区域故障起火，所幸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驾驶员柯瑞斯也被成功救出。
努赫拉只在总控室通过监控目睹了满脸鲜血的柯瑞斯被救出并送进应急医疗舱，随即与匆匆赶来的军校高层交接情况……再之后的事，他已经全权交由副官跟进，偶尔想起来才关心一下。努赫拉只知道老纳尔周旋在军部花了不少力气周旋，才勉强让这起教学事故不进入自己儿子的档案。
休息室的生物识别门发出短促的提示音，努赫拉从思绪中抽离，他发现是自己刚才在终端呼叫的人到了，便通过终端操控开门放行。
一个身着黑色军服的男军官先进了门，这是是努赫拉的副官路易斯。跟在路易斯身后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身着代表医疗与后勤的灰色军服，将一整套轻量化医疗设备一同带进休息室。
三人军衔均为少将军衔，肩上也统一佩戴着第七军臂章。他们站直身子，整齐划一地朝努赫拉敬了个礼。
努赫拉站起身来，指了指面前的医疗舱，朝那两个医疗官说道：“梅娅，阿诺德，你们给他检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二人点头，手脚麻利地操纵起设备，连接上应急医疗舱，开始检查分析。
站在稍远处的副官路易斯则询问道：“上将，需要我通知纳尔将军吗？”
努赫拉摆摆手，示意不用。路易斯也不多问，安静地站在一旁候命。
检查的速度很快，但梅娅与阿诺德的表情却有些凝重。梅娅斟酌一番字句，再向努赫拉报告：“报告长官，我们在病人身上检测出药物痕迹，是‘芮类司’。”
“这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没有直接服用芮类司药品，而是摄入被少剂量芮类司污染过的食物。”阿诺德皱着眉，向努赫拉说明他们的判断，“并且病人对芮类司有严重的过敏，这也是他出现高热、昏厥的原因。”
努赫拉没有立刻给出反应，而是用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抿了一口花茶，淡然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给他服用了过敏药与缓解剂，过一阵子估计就能醒来，”梅娅心领神会，“没什么后遗症，最近注意休息即可。”
“嗯……”努赫拉垂下眼眸，盯着杯内泛起小小涟漪的花茶，吩咐道：“送他去军部医院吧，然后通知老纳尔……关于芮类司的事情不要提，就当是普通过敏。”
“上将，我是否要同纳尔将军说明，是您将柯瑞斯先生送进医院的？”路易斯推了推眼镜，轻声试探着努赫拉的想法。
努赫拉点点头，思索一阵，补充了具体说辞：“我从休息室出来，撞见身体不适的柯瑞斯，然后出于好心，亲自将其送至军医院，由第七军军医负责紧急救助。”
三人各自领命，迅速开始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疑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