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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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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许念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卧室,反手轻轻带上了门。门板隔绝了身后那个让她心跳失序、大脑空白的存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许念才敢大口喘息。宿醉带来的钝痛在太阳穴处规律地敲打,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抬手想揉揉额头,指尖却不经意蹭过颈侧——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她愣了一下,快步走向客厅的落地窗。
巨大的玻璃窗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带着点宿醉的苍白,但最刺目的……是她脖子上那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红痕!从耳后一路蔓延到锁骨,甚至被衬衫半遮半掩的地方也隐约可见。
昨晚顾晚舟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暧昧、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许念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醉酒时更甚。她下意识地想把衬衫领口再拉高一点,却发现扣子已经被顾晚舟解开了两颗,根本无法完全遮住。
她懊恼地低咒一声,手指无措地抚过那些印记,昨晚模糊的记忆碎片在酒精残留的混沌中翻滚——冰冷的烈酒、灼热的唇舌、强势的禁锢、还有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深吻……每一个片段都让她心尖发颤,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和后怕。
她是怎么敢……顾晚舟又怎么会……许念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混乱的思绪甩出去。
当务之急是开会!九点!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向开放式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清醒一下。
冰水滑过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她靠在岛台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紧闭的卧室门。
门内。
顾晚舟并没有立刻起身。她依旧慵懒地躺在许念的位置上,被褥间还残留着许念身上清冽又带着一丝酒气的独特气息,以及……她自己的冷香,两种味道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她微微眯着眼,回味着许念刚才那副惊慌失措、强装镇定的样子,像只受惊后炸毛又强装无事的小猫,实在……有趣极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这件属于许念的衬衫。
纯棉的质地,带着许念惯用的那款冷冽雪松香氛洗涤剂的味道,尺寸对她来说略大,袖口盖住了半截手掌,下摆垂到大腿,空荡荡地包裹着她,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被许念气息完全包围的满足感。
她甚至能想象许念穿上它时清冷禁欲的模样。
想到许念刚才看到自己穿着她衬衫时那瞬间瞪大的眼睛和迅速染红的耳根,顾晚舟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小朋友害羞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
她慢条斯理地坐起身,目光落在许念“体贴”地放在床尾的那条牛仔裤上。
是许念的尺码,对她来说显然太长了。
顾晚舟轻哼一声,小朋友这慌乱中的“照顾”,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急于摆脱她的笨拙掩饰。她可没打算穿这个。
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顾晚舟重新走回衣柜前。这次,她目标明确地打开了另一个区域——那是许念放家居服和运动服的地方。
她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条许念的深灰色运动短裤,布料柔软,腰围有抽绳,勉强能穿。
至于上衣?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宽大的衬衫,满意地拢了拢衣襟——这件就很好。
换上短裤,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去一点,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顾晚舟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人,墨发披散,带着晨起的慵懒风情,身上却穿着明显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宽大衬衫和运动短裤,风格混搭,却奇异地透出一种强势的性感与随性的魅力,仿佛在无声宣告着对衣物主人及其空间的绝对占有。
她对着镜子,慢悠悠地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解开了些,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然后才施施然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许念正背对着她,站在岛台边小口喝水,背影显得有些僵硬紧绷。
“小朋友,” 顾晚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又撩人,“我的衣服……”
许念闻声猛地转身,水杯差点脱手。
当看到顾晚舟的装扮时,她再次石化——那件她熟悉的、此刻却松松垮垮穿在顾晚舟身上的黑色衬衫,那明显短了一截、紧紧包裹着对方浑圆臀部的深灰色运动短裤……
还有那解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
“你……你怎么……” 许念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彻底瘫痪,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嗯?我的衣服送去干洗了,昨晚那件没法穿了。” 顾晚舟说得理所当然,缓步走向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她停在许念面前,微微歪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许念那努力想扣紧却依然挡不住红痕的领口,
“小朋友借我穿穿,不可以吗?” 她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拂过许念颈侧一处最深的吻痕,动作暧昧至极,“毕竟……昨晚你也没少‘借’我的东西。”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些痕迹。
许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耳根红得滴血:
“我、我赶时间!九点开会!”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抓起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和手机,连外套都忘了拿,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心跳过速、思维混乱的空间。
“等等。” 顾晚舟的声音不高,却成功钉住了许念开门的动作。
许念僵硬地回头。
顾晚舟已经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
她伸出手,不是阻拦,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许念那两颗被她解开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地重新扣了回去。
指尖偶尔擦过许念颈下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领子扣好,” 顾晚舟的声音就在许念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又像命令,
“小朋友这副模样……还是藏起来,只给我看比较好。”
扣好最后一颗纽扣,顾晚舟的指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若有似无地在那被严密包裹的脖颈线条上轻轻划过,最后停留在许念紧张得微微滚动的喉结处,轻轻点了一下。
“去吧,” 她终于退开半步,脸上挂着慵懒又深意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别迟到。还有……”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清晰的警告,“晚上和‘傅总’、‘傅小姐’的饭局……好好表现。”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冰渣。
许念心头一凛,不敢再看她,几乎是夺门而出。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穿着她衣服、掌控着她心跳的女人。
许念靠在电梯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颈间被扣紧的衬衫领口仿佛还残留着顾晚舟指尖的触感和温度。
宿醉的头痛、脖颈的刺痛、还有顾晚舟最后那句冰冷的警告,像三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而公寓内,顾晚舟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
很快,她看到许念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地下车库,汇入清晨的车流。
她端起许念喝剩的那半杯冰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小朋友,跑得掉吗?她低头,轻轻嗅了嗅身上衬衫领口沾染的、属于许念的冷冽气息,眼神幽深。
昨晚的账还没算清,今晚的“饭局”……呵。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一个计划悄然成形。
属于她的猎物,谁也别想染指。
傅馨月?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
LX Tech 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宁城繁华的天际线,阳光炽烈。
然而,会议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许念端坐在主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紧绷的雕塑。
她努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摊开的项目报告上,目光锐利地扫过PPT上的每一个数据点、每一项风险评估。
黑色衬衫的领口被她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顶端,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脖颈,试图将那一片狼藉的“罪证”彻底掩藏。
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会议桌两侧的高管们,表面上都在专注地听着市场部总监的汇报,眼神却时不时地、不受控制地飘向主位上的年轻总裁。
那一道道目光,或探究、或惊讶、或了然、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笑意,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刺在许念紧绷的神经上。
她颈侧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处红痕实在过于“嚣张”,即使被严密的领口边缘勉强压住,依然倔强地探出了一点嫣红的轮廓。
更别提她偶尔因为翻阅文件而微微侧头时,那紧束的领口边缘与肌肤摩擦,带来一阵阵清晰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她昨夜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被做了什么。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览那些隐秘的印记。
温知许坐在许念右手边,作为新任总经理,她的目光最为复杂。
她清晰地看到了许念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深色印记,以及许念那竭力维持平静却依旧透着一丝苍白和疲惫的侧脸。
温知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担忧,随即又被更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取代。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只是更认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仿佛要将上面的字迹看出洞来。
“……综上所述,与‘寰宇科技’的合作,风险点主要在于核心技术共享的边界和他们后期可能提出的排他性条款。
许总,您看?” 市场部总监结束了汇报,看向许念。
许念强迫自己将涣散的思维拉回。她清了清嗓子,喉间干涩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边界必须清晰写入主合同附件,排他性条款……绝对不接受。”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试图用强大的气场压下所有窥探的目光和颈间火辣辣的刺痛感。
“明白。” 市场部总监点头记录。
“另外,” 许念的目光扫过众人,努力让自己的视线显得锐利而平静,“关于下午与‘尘光娱乐’傅总的会面……”
提到“傅总”,会议桌的气氛似乎又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几个高管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念心头一紧,昨晚顾晚舟那句冰冷刺骨的警告——“晚上和‘傅总’、‘傅小姐’的饭局……好好表现”——如同魔音灌耳,瞬间让她颈间的刺痛感放大了数倍。
“……温总,” 许念将目光转向温知许,声音平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艰涩,“下午六点的安排不变,地点确认好了吗?”
温知许立刻抬头,迎上许念的目光。
她清晰地看到许念眼底深处极力压抑的疲惫和一丝……近乎求助的脆弱?但那脆弱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温知许压下心头的波澜,公事公办地汇报:“确认了,在‘云顶’餐厅VIP包厢。傅总那边回复,会准时携傅小姐出席。”
“傅小姐”三个字,像三根细针,精准地扎在许念紧绷的神经上。她几乎能想象顾晚舟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表情和眼神。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需要应付难缠的投资人,需要提防对方带来的、意图不明的“傅小姐”,同时还要承受着身体上顾晚舟留下的、时刻昭示着所有权和怒火的印记,
以及……内心对顾晚舟那无法言说的恐惧与……渴望?
这简直比任何商业谈判都让她心力交瘁。
“嗯。” 许念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按了一下太阳穴,试图驱散那里宿醉残留的钝痛和纷乱的思绪,
“其他部门还有补充?”
接下来的讨论,许念感觉自己像个灵魂出窍的旁观者。
她听着法务部强调合同陷阱,听着技术部阐述专利壁垒,听着财务部分析现金流压力……每一个字她都听进去了,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给出决策,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逃离。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
墙上的挂钟指针仿佛被胶水粘住,每一分钟的流逝都伴随着颈间领口的摩擦和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带来的煎熬。
终于,在快接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所有议题讨论完毕。
“散会。” 许念几乎是立刻宣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她没有看任何人,率先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微风。
“许总,” 温知许在她身后轻声开口,递过来一杯刚冲好的、温度正好的黑咖啡,“您的咖啡。”
许念脚步顿住,回头。对上温知许那双沉静的眼眸,里面似乎有太多东西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平静的关切。
许念接过咖啡,指尖触碰到温知许微凉的指尖,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谢谢。” 许念低声道,声音有些哑。咖啡的香气钻入鼻腔,带来一丝苦涩的清醒
。她端着这杯提神的“良药”,如同端着一个脆弱的盾牌,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将那无数道含义不明的目光和温知许复杂的注视,都隔绝在了厚重的玻璃门之外。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许念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眩晕。她放下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颈间的疼痛和那些暧昧的印记,在独处的空间里更加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和今晨的一切。
顾晚舟穿着她衬衫的慵懒模样,指尖划过她喉结的触感,还有那句冰冷的警告……纷至沓来。
下午六点……傅总……傅馨月……
许念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一场关乎公司前途的饭局,却因为掺杂了顾晚舟的阴影和一个陌生的“傅小姐”,变得比任何商业谈判都更让她心神不宁。
她需要清醒,需要冷静,需要……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可能比接受96度伏特加灌喉更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