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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证词-彭汀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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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靠山临海，风景宜人，大学城人气旺盛，但“兰姐农家乐”门前阒无一人。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秦刚和关玉来到农家乐入口，有位老人盖着芭蕉叶，歪歪斜斜地躺在藤椅上。
小庄园的围栏朝外大敞着，老人露出一双被晒得黢黑的枯瘦脚踝，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停车的动静后，盖在老人脸上的芭蕉叶被掀起。她茫然地看着从警车上下来的人，原本混沌困乏的眼神逐渐清明。视线落在警车上，老太突然弹起，动作像猴子一样敏锐，作势要关上入口围栏。
这反应速度简直像是贼遇上兵，两人还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同步蹿去，秦刚大步上前抓住了围栏。“怎么了阿姨，一看见警车就想关门？”
老太一双鸡爪状的枯手扒着栅栏，两眼一瞪。“干嘛！又找我，有完没完啊？你们的出现很影响生意啊！本来这里人就少！客人都被吓跑啦！”
关玉好声道：“阿姨，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潘奇胜的情况……”
“去去去！”
彭汀兰抬手驱赶，“昨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了解完了！真讨厌啊你们！”
秦刚扶着栅栏的手稍稍用力。“您不想知道潘奇胜为什么死吗？”
闻言，彭汀兰态度松懈了一半，眼珠子朝四周望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松开手。
“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被克死的……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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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汀兰并未和儿子儿媳同住，而是自己在郊区经营打理农家乐，规模虽小，但干净整洁。她手脚行动之间非常利索，年近六十，满头乌发，精气神十足。
彭汀兰烧完开水，完全不怕烫，随意地冲洗茶几上的三个瓦罐，用手指将冒着烟的瓦罐逐一翻面，茶盘被她砸得哐哐响，显然不欢迎两位不速之客，又不好明面上拒绝警察的调查，开口时语气不善。
“昨天就有人通知我，烦死了，好像总是要提醒我儿子死了一样，来了一次又一次！你们又来做什么！”
关玉：“阿姨，我们就是来问问潘奇胜的一些事，希望真相大白，没有恶意。”
再次听到儿子的名字，她目光闪了闪，两个豁了口的瓦罐朝客人们面前一推。
“死了好啊，死了轻松，早早解脱，每天活得像个死人一样，总是躲着我，也不肯交代在做什么……问问问，问完赶紧滚，别打扰我生意。”
关玉：“听您的意思，潘奇胜的死，您觉得是解脱？”
秦刚被徒弟说话的艺术吓得闭了闭眼。
彭汀兰干瘪的眼皮突然睁大，干枯的脸颊暴出凶相，豆豆眼一瞪：“小孩，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们巴不得阿胜死掉一样！你没上过网吗？他是遭天谴！死无全尸！网上好多人都说了，那栋葫芦大厦是闹鬼的！他是被滨海市克死的！我找人算过命的，他不能去有水的城市！就是被滨海市克死的！你说说，他爹为什么那么着急买房？把儿子害死了！”
在彭汀兰前后颠倒的倾诉中，两人逐渐拼凑出潘奇胜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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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变故要回溯到2X09年那次“冤枉的灾难”。
2X09暑假，潘奇胜那年十四岁，班上来了个新同学，据说家里特别有钱，邀请了很多同学去家里的别墅玩，可傍晚潘奇胜顶着鼻青脸肿回家，问了才得知，儿子居然莫名其妙在那新同学家欠了五万多，而且去过那别墅的同学无一例外，全部背负债务。
那个年代，谁家有电脑，谁就是孩子王，新同学称家里有很多电脑，大部分同学好奇跟着去了，潘奇胜也在其中，一入玄关，众人惊呆，客厅里入眼的全是电脑，少说有几十台。
都是孩子，耐不住玩乐心性，同学们轮番上阵，组队玩游戏，潘奇胜也在其中。玩着玩着，每个人的电脑突然弹框，要求“输入详细的个人信息”才能继续玩，已经玩上头的同学们陆续按照要求填入信息，傍晚饭点准备离开时，突然涌来一帮讨债人，推搡着把孩子打了一顿。
一个人欠五万，十个同学就欠五十万，二十多个同学上当，老潘再傻也知道被人忽悠了，和彭汀兰操起铁锹，气势汹汹地去村角那栋散发着甲醛味的别墅讨要说法。
到别墅跟前，已有许多暴脾气的村民来讨说法，围着别墅一通乱砸发泄。夫妻俩还没来得及上前助阵，别墅里冲出一大群不良青年，举着长棍杀气腾腾冲出来。
潘父跑得慢，被抓住揍了一顿，从此落下了坡脚的毛病，又从潘奇胜同学那儿得知，报警也没用，因为信息是他们主动填写的，不过，警方察觉到资金动态有鬼，及时拦截了一部分。
这件事在闭塞的潘家村传遍，大家对那栋别墅里非常愤怒，很快将早已人去楼空之地砸了个稀巴烂，同时，从潘奇胜及其同学口中得知，那位只来了一天的新同学神奇地销声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事件影响恶劣，村长多次申请的监控终于被批了下来，被骗了的村民们很快在反复跟警察跟进进度的过程中消耗了心气，认栽投入面朝黄土的日子里。
潘父留了个心眼，将家里的杂货铺卖了，一边装穷，一边四处借钱还债，偷偷打听那别墅里到底是什么人。
期间，潘奇胜不知在学校发生了什么，突然不肯去学校，变得萎靡不振，有时候连饭都不肯吃，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说话，问他发生什么事，潘奇胜就哭得更厉害。
潘父生怕儿子在家无聊，一咬牙，从二手市场淘来破电脑，给潘奇胜在家里打发时间。显示屏上裂开五彩斑斓的竖形条纹。好在不影响正常使用，比起当时的电脑，这破烂二手货算是捡了便宜。
于是潘奇胜不去学校了，一直在家里对着电脑。
潘父还完债后，又努力攒了点钱，立马带着妻儿前往滨海市，与潘家村的所有人断联。
时间一晃，过去了九年。
2X18年，一家三口来到滨海市。大城市赚钱比老家赚钱快，滨海市四处都在起楼，夫妻俩很快找到工地的活儿，省吃俭用，一家人挤在大单间里。
潘奇胜小时候本就内向，长大后阴郁沉默、脾气古怪，怎么也不肯出去找工作，每天懒洋洋的，有时候连饭都不肯吃，能躺一天不动，电脑帮他摁下开机键，潘奇胜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潘父和彭汀兰每天打工，早出晚归，被邻居提醒，才察觉到潘奇胜的异样。农村人养孩糙，彭汀兰不以为然，每天出门和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痛骂潘奇胜一顿，并催促潘奇胜出门找工作，试图锻炼他的心气。
可惜死猪不怕开水烫，潘奇胜总是以那个死样子躺着不动，有时候还会抽搐，一副中邪的怪模样。
夫妻俩终于意识到儿子真的不对劲，老潘将此事向同事们诉苦，从工友口中听说了葫芦大厦的诡异传说后，深觉儿子可能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在工友的介绍下，请了一位神秘的大师给潘奇胜看。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大师道行高，根据大师的指点给潘奇胜喝了符水后，确实有所好转——有天夫妇俩下班，潘奇胜居然说他想学习，把老潘高兴得掉眼泪。
可是，当年潘奇胜是初中肄业，如果要回去读书，会遭受村里人的异样目光。潘奇胜提出想读书的时候已经23岁了，混在一堆小毛孩里读书，别提多滑稽。
商量过后，潘奇胜主动提出，有一种求学的模式叫做“自考”，小学学历也可以去读。
——秦刚忍不住抬手打断彭汀兰：“他去读了？”
“是啊，学的‘网络安全情报’什么的，名字很长，我不懂，可能是骗子学校嘞，说什么樱山市有疫情，要上网课！”
彭汀兰越说越气，“我看那个死人就是离不开电脑吧？都怪老潘当初给他买电脑！搞不懂他怎么想的！简直把儿子宠坏了！”
数据库里根本没有潘奇胜自考的信息！
师徒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确认到自己确实没记错。关玉追问：“是哪个学校？”
“樱山大学，老远咯！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一年四季那么热，他为什么会想去那里读书呢？我怕他又被骗了，有时候偷偷翻看他手机，他也没有和奇怪的人来往啊……”
2X18年末，樱山市有不明病毒蔓延开，全城封锁，只进不出，为避免疫情传播，开始流行网课。
可为什么数据库里，潘奇胜的自考记录被抹除过？
……
2X18—2X20.
潘奇胜在家里上了两年的网课，期间去本市考点完成考试，一路顺利，夫妻俩曾偷偷跟着潘奇胜，亲眼见到潘奇胜像个正常人走在街上，才渐渐放心。
彭汀兰和老潘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儿子活着，当个好人，其他事情可以慢慢来。
后来听工友说，工地的活儿要饱和了，还不如自己开个小店赚得多。
那肯定是开店赚得多啊。夫妻俩对视一眼，想起潘家村曾经为了帮儿子还债而典当的小卖铺，渐渐有了想法。
如果能快点攒钱，就能让潘奇胜能在城市有个立足之地——潘奇胜差不多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
夫妻俩行动力很强，老潘立马寻找合适地址，着手开烧烤店的事宜。
另一边，彭汀兰找媒人牵线搭桥，她花费大把钱，每次相亲结果都不尽人意，潘奇胜本人更是兴致缺缺，根本不想结婚——或者说，几乎没有社会经历的他，心智还像个孩子，不适合成婚。
潘父着急，生怕日渐衰败的自己看不到儿子成婚，于是和彭汀兰两人用各种手段催促潘奇胜出门。
这下可好，潘奇胜烦不胜烦，突然一声不吭地跑去广州湾市，只带着手机和两套换洗衣服，留下字条：去广州湾继续读书，归期不定。
——秦刚再次打断：“他自考完，还去过广州湾？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考完的两年后吧……2X21年左右。说是去广州湾读非全日制的本科，海事船舶学院，你们听过没？是好学校吗？听说包工作分配呢，不过得留在广州湾。”
彭汀兰歪着脑袋回想，突然恨恨一拍沙发扶手。
“你说这人，我是他妈，我还能害他？这狗东西，要么不出门，要么不回家，一蹦就蹦到广州湾去！哪有这样的！太叛逆了！连爹妈的话都不听……”
潘奇胜还在广州湾读过本科？船舶？
秦刚和关玉忍不住再次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疑惑。
秦刚：“谁告诉你包工作分配的啊？”
“阿胜亲口说的啊。”
……
烧烤店的收益比抹水泥要高出好几倍，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得熬夜，而且身边没有儿子陪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潘奇胜电话里说，最快能在23年毕业，老潘心急，私下偷偷找房子。
2X22年，老潘在商业街后面的春花园小区打听二手房，幸运地认识一个低价急出的户主。
户主叫李勇斌，看上去是个老实懦弱的人，面容和善，交易爽快，老潘捡了个大便宜，谈论间又得知李勇斌的老家很近，李家村和潘家村中间只隔着一条沟渠，于是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有缘再聚。
本以为只是互相之间的客气话，彭汀兰并不觉得会跟李勇斌一家再有关联。
没想到，23年底回潘家村的路上，双方在高铁上巧遇，聊着聊着，话题扯到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彭汀兰和黄梅一拍即合，试图把潘奇胜和李锦希凑到一起。
——关玉再次打断了彭汀兰：“也就是说，潘奇胜和李锦希在交易房子的时候就已经互相认识了？”
“哪儿认识？当时是买卖方的关系，点头之交。真要说认识，那是更往后的事情了。”
彭汀兰纠正道。
……
2X23年底，除夕前夜。
彭汀兰左手拽着气若游丝的老潘、右手拽着死气沉沉的潘奇胜，在高铁上找座位，忽然身边有人叫住自己。低头一看，这眉目慈善的妇女有点眼熟，戴着加绒帽子，自我介绍：我是曾经把房子卖给你们家的黄梅。
好嘛，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彭汀兰和黄梅寒暄了几句，找到座位后，又忍不住跑去跟黄梅诉起苦来，说潘奇胜不肯成婚、整天在其他城市到处跑。
没想到黄梅同样有此苦恼，说她女儿太脾气太烈，没有人敢娶。
彭汀兰抱着能试就试的心态，和黄梅暗示自家儿子在广州湾做渔船生意——
其实彭汀兰说得很没底气。
她只知道潘奇胜和“夜莺渔场”有密切联系，再多就不知道了。可“在渔场上班”听上去多丢人啊，像个捕鱼的。彭汀兰眼睛不眨，开口就吹，说儿子在广州湾做渔船生意。
黄梅很心动，有心跟彭汀兰寒暄，可她看上去身体不适，捂着脑袋无法谈话。
彭汀兰只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心里打起小九九。
·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很顺利了。
2X24年3月，潘奇胜和李锦希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见面，很快扯证结婚，连酒席都没办。
这两人可能是天生一对，领证的时候双双面无表情，在工作人员再三确认“这里是办结婚证的不是办离婚证”的后，他们领完证，立刻要各奔东西——潘奇胜提起行李箱就想赶回广州湾，李锦希甚至连春花园小区的大门都没踏进过，结婚证到手，转身就要回坪垚市。
彭汀兰又一顿哭闹撒泼、在地上打滚，李锦希才留下来，在春花园小区过夜。
次日清晨，彭汀兰偷偷进潘奇胜的房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仅儿媳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打电话才知道，李锦希一大早就回坪垚工作去了，潘奇胜也正在前往广州湾的巴士上。
彭汀兰再生气也没办法。而老潘像是终于了了心愿，在儿子儿媳领证不久后，突发心梗，在菜市场去世。
这回，李锦希倒是主动出现了。
潘奇胜和彭汀兰都没有操持葬礼的经验，求助黄梅和李勇斌。可当时黄梅和李勇斌都在外面帮其他往生者做关怀，抽不开身，只说“李锦希一定会做得好的”。
彭汀兰将信将疑。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
令她惊讶的是，李锦希相当可靠，而且居然背得动尸体，还敢帮老潘擦身子、换寿衣，胆子大得令人发指，从头到尾镇定从容，并且方言说得相当流利，和潘家村居委会的人沟通毫无障碍，八面玲珑，根本不似亲家口中的“孤僻”、“暴脾气”。
总之，有李锦希的帮忙，老潘的遗体得以在潘家村后山下葬。
自这之后，儿子和李锦希之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像是磁铁的南极北极，都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围着滨海这个中心保持着一定的平衡。
25年1月，李锦希辞职，从坪垚市回来，彭汀兰鼓动潘奇胜把广州湾的事情放下，回滨海和李锦希过日子。
潘奇胜闻言立马辞职，从广州湾回来，又回到每天对着电脑的日子，不知道在玩什么东西。李锦希对此居然不恼火，安安静静地用老潘曾经开烧烤店的地盘重新修整，开了一家蛋糕店。
彭汀兰暗暗高兴，这个家终于不是空荡荡的了。
老人到了一定年岁就闲不下来。彭汀兰年轻时很会干农活儿，年纪大了闲不下来，总是被邻居投诉“顶楼养鸡”，苦于无聊，李锦希干脆在郊区找了一块地，给彭汀兰开农家乐。
此后，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2X29年6月，疫情开始在滨海市蔓延，封城半年，好不容易等到解封，彭汀兰还没见到儿子，在解封令的第一天，就收到儿子坠亡的消息。
直到此时此刻，跟面前的警察谈论往事，彭汀兰依旧没有实感。
……
彭汀兰说完，大灌了一口水，心满意足地拍拍茶几：“这里一年的租金才五千块钱哦！”
秦刚：“潘奇胜和李锦希有过矛盾吗？”
“没有啊，阿胜脾气很好的，我儿媳也很好，他们很恩爱啊。本来我儿媳打算丁克的，后来不还是有了我孙女？”
“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吵过架？”
“那肯定有啊，但都是小事。”
“比如？”
彭汀兰表情一僵，尴尬起来。“嗨，多大点事情……就是，李锦希说我们骗她……”
秦刚：“骗她什么？”
彭汀兰心虚得眼神乱飘。
“也不能叫骗吧？我儿子从来不说他在做什么，我只知道他在广州湾啊，那我就说他是做渔船生意的嘛，是黄梅自己听错了乱讲……”
“……”
关玉深深叹气，“那您有了解过潘奇胜在广州湾的工资吗？”
“没有，他不肯说，阿胜 嘴巴很严的，我连他到底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让我去看，我说想去，他还生气呢。”
秦刚问：“潘奇胜有没有来农家乐找过你？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没有，他不会主动的。我们上次见面，那是去年的端午节了。”
说着，彭汀兰好像终于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眼眶发红。“原来我上次见他，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秦刚问：“潘奇胜身边有可疑或奇怪的朋友吗？”
“不知道。他总是窝在家里，能有什么朋友？能活着就行了。还不是多亏了老潘？是我们养着他。换其他当爹娘的，早把他掐死在娘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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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秦刚和关玉拎着外卖回到办公室，一派冷清。
“一个人都没有？”
“小柳他们去广州湾，小齐他们俩去樱山市。”关玉犹豫，“师父，你觉得，咱们要不要再招点人啊？”
秦刚用力伸懒腰，“跟上面申请过，没人理我。”
关玉哦了一声，眨巴眼睛看着秦刚。
“想说什么？”
“师父，网上说葫芦大厦闹鬼，你听说过吗？”
“葫芦大厦闹鬼？我也不太清楚，我才来了两年。”秦刚迫不及待拆外卖，“我们整天泡卷宗档案的人，冲浪上网的时间微乎其微，我们老人家对网络了解的最快途径，其实是你们年轻人。”
“哦……那网上说，葫芦大厦是‘诅咒圣地’的事，会不会是真的？”
秦刚拆外卖的动作慢下来。
“什么诅咒圣地？”
“你看。”关玉掏出手机。“这些前几年的报道，都和葫芦大厦有关。”
秦刚眯眼看去。
【笔仙出现？三女高召唤笔仙未请走，招来横祸！】
【餐厅爆炸，火光冲天，无人受伤，婴灵现身！火灾后墙上浮现血字诅咒！】
【刹车失控撞进大厦，司机被检控，称‘幽灵附体’！】
【灵异！男子下班后听到葫芦大厦墙内有哭声，警方拆除后发现尸体！】
【……】
秦刚敲他脑壳。“吃完赶紧整理你的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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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早早把徒弟打发下班，独自享用空旷寂静的办公室。面前是两块白板，右边的板子零散地写着人名，左边的白板上写了两条时间轴。
【潘奇胜
1Z95生
2X09 ？？？
2X17，滨海市
2X18-2X20，自考专科·网课
2X20-2X23，非全本科·广州湾·东奥渔场
2X23-2X24，滨海市广州湾两地跑
2X24-2X26，广州湾市·夜莺渔场？
2X26-2X30，？？？
【李锦希
1Z99生
2X21，烁鹏市，实习，资金会计
玉潭市，销售
2X22，白象市，销售
2X23，坪垚市，无业
2X24，滨海市，蛋糕店
角落的办公桌亮着灯，白板空处歪歪斜斜地写着“夜莺渔场”、“房产”等字样。秦刚放下笔，用力伸了个懒腰，伸长脖子，看到斜对面的经侦科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秦队？”
有颗脑袋悄悄从门后探出。
秦刚认得她，好像是经侦科的新人，但秦刚叫不出她的名字，“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那孩子嘿嘿一笑，“明天有紫荆行政区的专家要来，我们队长要我来通知你一声。”
“行，我知道了。”秦刚细想又觉得不对，“回来！什么专家？来做什么？”
“当然得请人帮忙啊，听说你们的案子也挺复杂？”那实习生腼腆的声音越来越远，“明天来的是经济犯罪专案组的心理侧写专家，姓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