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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铩羽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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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物极必反吧，和上位相反，新的一位相亲对象对宁恋一见钟情、非卿不嫁。
一打照面，女孩就向宁恋神秘的气质和高贵的样貌投降，兴冲冲地撑着桌子说道：
“我愿意！”
“请问你愿意什么？”
宁恋不解地问。
“愿意结婚啊！”
女孩不知道她是根木头，只当她明知故问，嗔怪地噘起嘴巴瞪她。
“可我们才刚见面，缺乏对彼此的了解。”
宁恋对这位的第一印象，是不满意的。
她心细如发，一眼扫过去，注意到女孩白皙的左耳打着足足三枚耳钉，沿着耳部轮廓一列排开。她不喜欢耳钉，看着就疼。
况且女孩太不稳重，她怀疑女孩是未成年，过分地跟风，追逐时尚潮流。
“豪门贵族之间的联姻哪有你说得那么麻烦呀？都是早早就预定了对象，家世匹配，合眼缘，就足够了。”
女孩果然没有成年。她道是年龄不成问题，先订了婚，等她可以结婚了，她们立刻就能大摆酒席了。
“除此之外的，你还要了解什么？你倒是说说呀。”
她半发脾气半撒娇地，冲宁恋扬起下巴。
“譬如生活习惯方面呢？”
宁恋待人接物有礼有节，温和的口吻又令女孩另眼相看。
女孩转嗔为喜，对她的好感度上涨到增无可增了：
“哎呀那些乱七八糟的细节，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
听听这说得像话吗？什么叫过得去就行？闪婚是容易但离婚也轻松啊。
宁恋不擅长应付这种风风火火的大小姐。
她没有提前看过这个人的资料，不晓得是哪家的千金，心性不成熟就来相亲局上霍霍人了。
她悄悄望向姑姑，心想好事多磨，这个也没戏了。对方和她不在一个次元，聊不到一块去。
不等姑姑开口，女孩却迫不及待地舔着嘴唇补充：
“普通人我见了太多，都腻烦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怪胎，周身气场都和常人不同，非常有挑战性。”
看来她真的很中意宁恋。
她觉得宁恋是一道谜题，而她已经准备好要破解谜题了。
话被打断，宁恋就没有向姑姑暗示换人，将目光转回女孩，然后鼻翼就禁不住微微翕动。
女孩香水喷得太多，混合着化妆品的脂粉气，形成一种略显刺鼻的浓郁香味，让她想打喷嚏。
“嗯……”
她清清嗓子，抑制住不雅的反应。
“喝口水。”
姑姑以为她要咳嗽，把水和纸巾递给她。
“唔……”
本来宁恋是想忍着相处的不适，应付一下面前的摩登小姐的，眼里瞧着姑姑关切的眼神，脑海中却忽然闪出曾经听到的话。
姑姑说过，“你值得一切最好的。”
还说过，“你是一颗星星，在宇宙中释放光彩。星体是在不停地运动的，你也不必为任何你不喜欢的人而停留。”
姑姑相信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只要不因自卑而收敛光芒，就会持续不断地吸引和她气场相合的人围绕在她身边。
宁恋想要回应姑姑的期望，就不再把看法闷在心里，文雅地提了出来：
“抱歉，我有些保守，对打过量耳洞的行为不敢苟同。恐怕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女孩急了，掐着腰干瞪眼，见她寸步不让才退败道：
“那我摘了就是了嘛。耳洞不戴东西，过几天就长回去了。”
说着，她摸了摸耳垂，把耳钉一一取下来，摊在掌心给宁恋检查。
宁恋迟疑不定，看了看在旁观望的姑姑，才下定决心：
“抱歉，还是不行。”
这次没有找理由。因为她也想不出女孩这么从善如流，还有哪里可以挑剔。
女孩把耳钉揣进口袋，倾身诱惑她，馥郁的香水味一股脑地涌进她的鼻腔：
“到底哪里不行嘛！你说，我都能改。我肯定不管着你。你相不中我，想在外面偷吃，我们也能保持开放式关系。”
“什么？”
宁恋迷惑地盯着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不管你在外面玩~”
女孩又一次强调，仿佛她认定了这块筹码有着相当的分量，能敲定她的胜利。
“不好意思，我说了我比较保守。”
宁恋嘴角抽了抽，更加确信她和自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
“好哇，不解风情的家伙。你不稀罕我，我还不要你了！”
引诱不成，女孩愤然离席，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目送她离去的宁恋却总算舒一口气，仰靠在真皮的椅背上。
她有些理解上一位相亲对象了。那个女人是对的，和童真未褪的少年人谈婚论嫁，是在消耗成年人的精神气。
*
再下一位相亲对象是一个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小年轻，20岁，还在念大学，据说是学电子科技相关专业的。
不想重蹈覆辙，宁恋慎重地翻阅了她的照片，和包括课目分数在内的简易资料。
犹如买了很多张彩票把奖池捞空了、保底大奖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那样，这位就表面来看格外正常，尤其成绩单非常漂亮。
因为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未出社会，不喜欢高档会所死气沉沉的气氛，所以宁恋是和她约在了咖啡厅的。
“你是秋水的姐姐吧？”
一见面来人把书包卸下来，挂在椅背上，一头黑色的短发显得很爽利、却也很大众化，笑容也一样清清爽爽，就好像校园里随处可见的遵守纪律的优等生。
她自称kk，k头的k。k头是游戏术语，指把别人即将击杀的对手抢先击杀，算入自己的战绩。
资料是她自己递交过来的，上面写的也是kk，就是不知她在学校登记的是哪个名字。
“是黑客所以用化名哦。不要探听我的真名，属于高级机密。”
如是俏皮地说道，这位与其说是黑客不如说是爱打游戏的宅女，顶着一副乖乖女的外形，表示她和宁秋水是同校的学生，久仰宁恋的大名。
宁恋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宁秋水是她正在上艺术系的表妹，专业是艺术与舞蹈学类，性格叛逆。
果然上天不会让她轻易得偿所愿。上一秒给予她成婚的希望，下一秒就戏剧效果十足地使她跌落尘埃。
“她是你妹妹的同学？”
姜风眠也听说过宁秋水的存在。
“嗯。”
宁恋不甚情愿地点头。
如果可以，她不想认下和她相看两生厌的妹妹。
她们的宿怨说来话长，得从外婆宁芳芳说起。
宁芳芳在她小时候，和她母亲宁园宜在她的教育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身为思想固化的老人，宁芳芳无法接受有一位缺失同理心的外孙女，也不会想着如何为她治疗心理疾病。
她只是单纯认为外孙女撞了鬼，抱持着这个观点，任旁人怎么解释也听不进。
然后她就被宁园宜请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和宁恋断了联系，自己清清闲闲过日子。
宁恋和外婆宁芳芳关系疏远，自然就和表姐妹不怎么往来。
宁芳芳共有两个女儿：宁园宜生下了宁恋，对自己的独生女视如珠宝格外疼惜；另一个宁红苕生的是秋水、冬雪两姐妹，注意力分给两人，教养孩子就做不到妹妹宁园宜那么细致周全。
宁家舞蹈世家，姑娘都长得秀秀气气的，盘靓条顺。
冬雪人如其名非常文静，和冬天无声飘落的雪花一样；
秋水却是愧对了她名字中的文学气息，本人在家长的粗养下长成了小辣椒，动不动和长辈犟嘴，对同龄人也没有好脸色，鼻子翘到天上。
如果只是这样，宁秋水也只是典型的青春期敏感少女，顶撞天顶撞地，和社会格格不入罢了，不至于让宁恋皱眉头。
偏偏她最听小姨宁园宜的话。宁园宜死前的几年，宁恋待在国外不肯回家，宁秋水就恨宁恋对小姨冷血；小姨突发急病去世后，没见到小姨最后一面的她深以为憾，迁怒之下就更是把小姨的女儿恨到了骨子里。
宁恋和她闹得很僵，几乎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所以kk提起她时，宁恋的反应是很微妙的。
甚至不止如此，宁秋水是学舞的，资质远远不如初次登上舞台就得到圈子一致认可的宁恋。
和宁恋被芭蕾大师追着想要收为关门弟子不同，在舞蹈方面平庸无奇的宁秋水从未尝过被众星捧月的滋味。
她偏又从小听着天骄表姐的故事长大，理想和现实的失衡，让她心态逐渐扭曲。
她厌恶对她而言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对宁恋唾手可得；更厌恶宁恋荒废天赋，不珍惜业内高人的赏识。
“我和秋水关系很好喔。毕竟我是歌手Kiss的亲妹妹；秋水是舞蹈专业的，对音乐也有涉猎。她经常向我打听我姐的动向，是真爱粉一枚哦~到我家做客时，她们两个很有共同语言呢。”
kk于云淡风轻之间又抛出一颗炸弹。
椅子向后拖拉发出刺耳的动静，劲爆的消息让宁恋想立刻起身离开。
有很多情绪积压在心底，想一气宣泄出来，反而堵塞在嗓子眼，她喉咙间闷闷地传出支离破碎的喘息。
kk的姐姐，乐坛女神Kiss，是她前妻枫蓝烟的偶像。
她和前妻最初的共同语言，就是两个人一同听了Kiss的歌引发的。
她永远也忘不掉，她用Kiss的旋律当伴奏练舞，枫蓝烟路过听到闯了进来，两个人就这么在练习室重逢了。
童年时曾邂逅的两个女孩，在遗忘了那次奇迹般的偶遇后，兜兜转转被命运又凑成一对。
为了纪念长大后的二度结识，她们将成立的双人组合命名为Kiss Away，包含了牵线红娘的艺名。
她们的出道曲也有受到Kiss曲风的影响，Kiss在她们的恋爱经历中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里程碑。
两个不想听到名字的人物，表妹和前妻，kk同时和她们有关联，难怪宁恋想要转身就走，不在此地多驻足一秒。
双重的回忆暴击，对她刚刚愈合伤口的心灵是难以承受的负担。
但她不能中途溜掉，不能让姑姑损失颜面。
思及此，她极力镇定。
而kk也优哉游哉地找起了话题：
“姐姐你没有化妆哦？我也不喜欢化妆，很麻烦。素颜约会，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吧？”
“嗯，是，心有灵犀……”
宁恋心不在焉。
“素颜也皮肤这么好，看不到毛孔，不敢想象姐姐比我大八岁哎。”
“嗯……”
她们在咖啡厅吃甜品。
宁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kk胃口相当不错，两份提拉米苏下去，只是堪堪垫了肚子。
她又叫了一份黑森林蛋糕，一边吸着果汁，一边说自己脑力劳动消耗很大，需要补充很多能量。
一份脸盆大小的特大解腻果盘，放在最后端上来，对她来说只是加餐的小点心。
她面对着正襟危坐的宁恋，很放松，优雅地系上餐巾防止食物残渣溅到身上，就开始大吃特吃。
过程中，她时不时抬头观察宁恋的神色，更多的时候眼睛对着盘子，手拿刀叉把草莓和其他水果切成小块。
临走前扬了扬手机，她给宁恋抛了个媚眼，示意她们之间还会有后续的，要保持联系。
“她太跳脱了。你也没看上吧？”
姑姑胸有成竹地问。
宁恋被当成洋娃娃摆布，从咖啡厅抱到车里，矢口不提表妹宁秋水的话题：
“嗯，她年纪太小，不适合我。我快要30了，和她差距太大，不会有共同语言的。”
“哪有30？不还早着呢吗？”
姑姑刮了刮她的鼻子。
都28了，离30岁也不远了。
宁恋不和姑姑争。她想，在40岁的姑姑眼中，自己确实还是芳华正茂吧。
*
浪费了一整天，姑姑不停地打电话叫人，开车带宁恋换地点。
宁恋相了一轮，也没定下选谁。
姑侄俩铩羽而归。
无巧不成书，回去的路上也有波折。
在某个十字路口偶遇常娇的车，宁恋一眼瞥见酷似枫蓝烟的那位相亲对象，就坐在副驾驶上，为常娇殷勤擦汗。
她吃惊地睁圆绿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常娇又出轨吗？
而且还是找了一个神韵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当未婚妻的替身，这对真正的未婚妻是多么大的羞辱。
“姑姑你看，是昨天的那位……”
宁恋眉眼含怒，直直指向不远处停着的骚包跑车。
姜风眠讨厌谈论那个女人。
那个拍拍屁股离开，什么代价也没付出，自己没讨到便宜反倒是把她拖下水了的女人。
险些害宁恋和她生分的女人。
红灯转瞬即逝，宁恋拦不住常娇，在姑姑的监管下也不可能拦下对方。
她坐在座位上，心潮跌宕起伏，想到和她相亲的那女人喜欢成熟的、风趣的灵魂，得不到姜风眠的眷顾就将才貌兼具的商界新星常娇定为新的目标，也很合乎情理。
常娇来者不拒，女人敢投向她的怀抱，她就敢收进后宫，压根不需要费心攻略。
也无怪乎女人昨天还需要相亲，今天就和她坐在同一辆车了。
趁姑姑把持方向盘，宁恋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摸出手机发短信给那位相亲对象：
“常娇作风不正。你仔细考虑要不要成为她的情人，和许多女人共享一份微薄的爱。”
“女人不坏我还不爱呢。”
女人不屑地回复，把宁恋拉黑了。
想必她们开车去往酒店，相拥进入房间后，会如蛇般紧缚在一起吧。
女人容貌出色，常娇也是一条妖艳的美人蛇，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一定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宁恋想象着那一幕，却快把手机屏幕捏出碎纹。
*
宁恋的脸部肌肉在抽动。
她暴怒到了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
愤怒压抑到了极点，使她的心如一颗鼓胀的气球即将破裂。
夜间，她到酒店的停车场堵常娇，光明正大地和她摊牌：
“我会祝你和蓝幸福，前提是你要对她尽心。”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常娇轻蔑地掏掏耳朵，懒得正眼瞧她。
“我说，你要对她一心一意。”
宁恋压着火气重复。
“凭什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常娇两手一摊，颇为无赖，顺便满口跑火车恶心了宁恋一把。
“敢辜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腮部肌肉被咬牙咬得凹陷，宁恋捏紧拳头，突然奋不顾身地冲上前。
她跟常娇决斗，被轻而易举掀倒也以最快速度翻身再来，不知疼痛地扑向她，拖着她倒在地上。
“你确定要和我作对？”
翻滚间，常娇还有余力讥讽她。
宁恋没有回答，上去就是一拳。
两人滚作一团，常娇嘴角被她砸出了血。
“算你狠。等着，我不会白白吃亏。”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常娇向虚空望了一眼，收手了。她发动了系统，但技能对原女主无效。
“我等着。”
在没有第三者的地下停车场，宁恋堂堂正正地对常娇的背影宣战。
她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胸中熊熊燃烧的滔天烈焰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不然她做不到今天的壮举。
枫蓝烟不在，却又无所不在，扎根于她的灵魂，寄生在记忆深处。
在她心里枫蓝烟的分量永远是最重的，其他人，包括对她无微不至的姑姑都只能争夺第二名。
她愿意为了枫蓝烟牺牲性命，遑论得罪区区一个天命之女。
风把咂嘴的声音吹了过来。
一听便知常娇有多怀恨在心。
打架的事宁恋没有告诉任何亲人，姜乐不知从何得知，却是打来了电话质问：
“能耐了你，啊？”
“……”
宁恋闭口不言。听筒只把她清浅的呼吸传递到了对面。
“倒是让人高看了一些。虽然不多，但血性还是有的。”
姜乐嗤笑道。
宁恋还是不说话。
姜乐就自顾自地将发言进行下去，“她会原谅你。我从中调停了。这件事当没发生过。你不要声张，特别是对姑姑不要说。”
宁恋这才想起堂姐和新女主关系匪浅，漠然道：
“是啊，你们是合作对象。你说和她会听。”
“下不为例。我只为你收拾一次烂摊子。”
姜乐又道。
“呵呵。”
拿在路边24小时便利店买到的冰袋，冰敷脸上的伤痕，宁恋笑出了声，低低道：
“我也只会领一次情。我们之前的仇两清了。”
“没人保你你什么都不是。只会逞凶斗狠的孬种！”
姜乐莫名其妙被激怒了，在电话那头高声叫嚷着。
“谁让我现在有人保呢？堂姐您就不必羡慕了。”
宁恋冷淡地笑，对她的明刀暗箭见招拆招。
“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姜乐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没什么好怕的了。
宁恋捂着脸颊感受风的呼啸。
打碎的下一步是重生。
但是，还差点火候，距离涅槃还欠缺什么关键的东西吧。
想到姑姑，她的心柔软了，亲情在目前是压制她的开关。
蜕变的进程中止了，她胸腔中的火苗被姑姑的爱护浇灭。
在寒风中喃喃自语，她说：
“我不能认领反派的名头，给姑姑重要的家族带来灾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