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感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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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生气？”祁烬问。
“没有”蒋遂回复的声音有些低，化在风里，让人捉摸不透。
祁烬心里不太爽，很不好受，像一拳使劲打在棉花上，出力不出气。
“行，行”祁烬回答，突然改变主意，重复一遍自己的原话“以后放学，一起走”。
蒋遂轻“嗯”一声，绕过祁烬，往前走。
过了十字岔口，是祁烬家小区南门口。
老小区，连路灯都比别处暗点，零星几棵梧桐、银杏点缀。
坐落小县城植物园旁，名字同样朴实无华———植物园小区，五个红漆大字牢牢立在一号楼顶部。
祁烬静站了几分钟，吐出口气，往小区南门走。
蒋遂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暂停，下意识回头，空空如也。
祁烬家在三号楼，没急着回家，绕过没有保安的保安亭，蹲在出口位置的马路牙子边缘。
他晚上失眠严重，蹭会儿保安亭免费WIFI，每晚的必打卡。
飞行模式一关，连带几条新消息弹出。
最上面是1分钟前。
他刚刚抛弃那人留下的。
蒋遂：对不起
祁烬：？
蒋遂：你去哪了？
祁烬：回家
对面没在回复，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闪一闪，要灭不灭。
祁烬又看了小群，几个好事的主，正争辩着他晚上白白挨那一下子的事，脸上似乎又火辣辣痛起来。
眨眼功夫，来到早上。
英语宋的早读，风风火火留下任务，跟着几个他班老师上科技楼，说是准备考场。
宋女士一走，班里直接坐下去一片。
“服了，谁发明的站读，我能起这么早，来这读，都够给他面子了，好吗？”闫灿灿书一摊 ，靠在后桌摆起大爷架子。
李佳渔坐在闫灿灿前一排，她微侧着身子“哟哟哟，人来了，你第一个站。”
“切，说得好像你不站一样”闫灿灿咂咂嘴。
“去你的，我听上届学姐说……还是老苗发明的站读………对了，你不是跟班长熟吗，昨天晚的事………”
闫灿灿表情空白一瞬，茫然，不像是假的“什么啊？”
“我知道“时景逸把书堆高了点，说“昨天晚上，后面班的人来咱们班，撞上班长、嘴里还不干净……就、就出事了，但老苗正巧进班，那个人刚好一拳招呼在班长脸上。”
闫灿灿昨晚肚子痛，第二节课下课，狂奔厕所，回来时他们住宿生自习正好下课。
闫灿灿脸色变得凝重，倒是提醒了他什么，撕下张便利贴，往上写了点什么，托人往后排传。
祁烬依旧用“头靠左，右握笔”法补眠，班里前后门大开，他衣领拉的高。
蒋遂也跟着坐下，握着笔，继续写昨晚上英语宋布置的卷子。
“前面传的，给班长”前座的人语速很快，便利贴像烫手山芋般飘落在蒋遂桌边一角。
蒋遂没偷看别人私事的癖好，视线下意识扫过，内容也都知晓大半。
纸条上写着：
早上要带饭吗？
——闫灿灿
蒋遂偏了偏头，手心朝内，轻轻推下祁烬的右肩。
祁烬人没动，手里握的笔轻晃两下，便利贴上多出个“不”字。
蒋遂没落下这点，微微靠近，准备抽出祁烬右手握着的笔。
祁烬呼吸略微灼人，落在蒋遂手背，烫得他一抖。
果然，祁烬睁开眼。
祁烬不怎么确定的开口“老……老师来了？”
蒋遂挪开些距离，抓着纸条的手，下意识攥紧“没，这是……前面传给你的”
祁烬拉低拉链，皱眉接过皱巴的便利贴。
祁烬坐直身，嗓子痛又哑，轻咳几声，拿笔，在纸上草草画上几笔。
“传给闫灿灿”他用手轻点前排人的后背。
“啊？哦哦哦行行行……行行”
祁烬抓了把头发，拿起书包，翻出个略旧的眼镜盒。
“几点了？”祁烬问，他上次有看到蒋遂右手上带着的腕表。
蒋遂微侧头，盯着右腕戴的只黑色腕表，低声回答“离下课，不到十五分”
祁烬点头，捞起眼镜，戴上。
旧眼镜盒里搁着他最早配的一副，黑色半框，现在再戴上，不怎么清晰，勉强可以。
“靠，别什么东西都往我这扔…”前排男生响起一阵窸窸窣窣。
一张校卡，不知从第几排开始，呈标准抛物线，向靠角落里的最后一排飞来。
“牛逼，知道那是谁饭卡吗？都敢扔？”
“小心…他拉你进巷子，揍你一顿”
“你完了，那、那个谁，可是刚刚睡醒”
不带恶意、纯纯打趣的声音，像到风一样席卷整个班级，是那种旧人对新人才会有的淡淡的、不太明显的鄙夷。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高中教室掀起几阵不小浪花。
校卡最终停泊地点，是在后排男生的脚边，染上层尘灰。
卡右上角，贴有班级姓名的二维码，印刷体的黑字———高二（2）班祁烬。
蒋遂注意到动静，余光看到校卡，正躺在他脚边不远处。他动作没变，在题尾写上工整批注。
祁烬眉心微蹙，意识到是自己的饭卡，轻咳两声，低声说“那个……帮忙捡下”
不少双眼睛，正紧盯后排两个男生的一举一动。
蒋遂掀起眼皮，深深看了祁烬一眼，点头，单手捞起地上的饭卡，从兜里摸出张纸，擦拭干净，递给祁烬。
祁烬吐出口气，无力感似藤蔓延全身上下，把饭卡揣进校服兜，低垂下眼，两只手伸进桌兜，翻找东西。
闫灿灿半猫着身子，手里顺着本英语书，就往后排赶。
后排气氛不太对，倒是难为不了闫灿灿这个自来熟的。
“遂哥，借个位置”闫灿灿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手势。
蒋遂没说什么，合上书，扶着桌子借力，向后退出些距离，留出道夹缝。
顺着夹缝的距离，闫灿灿看向祁烬，解释“别生气，烬哥，刚刚、就刚刚前排那几个哥们开玩笑的，都不是故意的”
祁烬刚从桌肚里摸出的，是张空白英语卷，和蒋遂收起来的那张一样。
他没看题，用笔在第一道阅读题尾巴处，画出个很大的“C”。
“哎，烬哥…理理我呗，待会儿艺姐就回来了……”闫灿灿哭丧着脸。
祁烬视线从卷子移开，像才听见声一样，撩起眼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不用道歉，没生气”
“闫灿灿，说话都跑到最后一排了，是吧？”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宋女士杀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真叫闫灿灿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班里人齐刷刷站起来，连带读书声大了好几倍，闫灿灿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被宋女士当作典型拉上讲台。
“我一走，就都坐下了，是吧？行吗，行。10月份往后的天，我的课都给我站着上”英语宋是真的生气了，英语书往桌上一摔，震得讲台发晃。
祁烬双手撑在桌上，睡意尽失，旧眼镜戴上，总有股晃眼的眩晕感。
早自习硬生生被拖后整十分钟。
宋女士一出班，教室里剩下的没几个人。
祁烬把校卡塞进书包夹层，灌口水，准备续觉。
其实早已毫无睡意，枕在胳膊上，胃部轻微痉挛，嗓子也痛，脑子里很乱，班里什么时候进来几个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外中早饭规定半小时，生生缩短三分之一，班里怨气大的吓人，早一课的预备铃响起时，还是骂骂咧咧一大片，杂乱哄闹。
早一课是老苗的数学。
老苗提前五分钟进的班，站在蒋遂桌边不远处，声音不小“班长，你出来一下”
半包围式教楼，大早上，阳光透不进来，阴冷的瘆凉，临近上课，极静谧的环境。
老苗轻咳两下，递出张印有东西的纸张，解释道“这是明天考试的考场考号，待会下课有时间贴到前面。
祁烬接过，大致扫了眼。
睡过了，掉进八考场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也都听班里其他人说了，那个他班同学姓王，我已经把他的通告单子贴到楼下了，同学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没还手，很好，能及时止损”老苗说。
“嗯…谢谢老师”祁烬低着头，盯着鞋尖。
老苗一向喜欢乖乖姿态的学生，不免，连接下来训话的语气，都软上几分“行，明天考试好好考，看看你这和刚刚开学比都退到哪了，你可是我从后面班挑出来的好苗子，别让老师失望”
祁烬目光微滞，旋即轻轻点头。
空气混杂淡淡水腥气，灿白阳光渐爬上楼阁。
没人能熬得住休息过来第一天的早一课，向来吵闹的二班，也昏昏欲睡，倒下去一大片。
老苗抓住几个典型，让拿着书，在后面站着听讲，不至于倒下更多。
祁烬算是典型之一，只不过他在最后排，站在自己位上刚好。
睡了近一早上，上课时，该困还是困。
祁烬单手撑在桌边，不时翻动几页课本。
老苗今早讲的卷子，他的卷子早不知落下在哪个角落。
余光扫向蒋遂。
蒋遂倒是少有的认真，卷上密密麻麻一片，字迹隽秀不失工整。
或许是目光炽热，亦或久久未移。
蒋遂视线从黑板到卷面的两点一线，错开，与祁烬对上。
祁烬一僵，迅速移开视线，手上翻的课本“哗哗”响，胃部不恰事宜地抽痛起来，他脸上不受控制臭起来。
蒋遂垂下眼，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
下课铃一响，解放的号召，桌上趴倒一片。
“我靠！隔壁班艺姐检查昨晚卷子了，挨个查！”
不知道谁嚎了这么一嗓子，接连冒出几句粗口。
祁烬直愣愣从桌上测起身，他英语没写，就开头阅读题前画了个“c”。
蒋遂正整理老苗留下的强基试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眉宇间染上些许不耐。
祁烬躬身，开始在桌兜里翻找，没丢，皱皱巴巴的。
随着动作，沿着桌兜边，几件白纸包裹、略有沉甸的东西，应声，掉落在地。
祁烬确定，他桌肚里，似乎不存在这号东西。
但他还是，拉开些距离，伸手捡起。
是药，他能闻见苦涩的味道。
“感冒药”
头顶有声音，祁烬下意识给出回应：“什么？”
“感冒药，两顿的量”蒋遂低声再次重复，他姿势没变，视线聚拢在题目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