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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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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水晶吊灯脱落的那一瞬间，苏清晏其实是反应过来了。他那远超常人的、经过无数次角色体验而磨砺出的敏锐感知力，让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早地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但他没有动。
不是不能，而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角色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那一刻，他不再是苏清晏。
他就是那个，早已厌倦了这无边孤寂，厌倦了这权力枷锁的，少年天子。
死亡，对他而言，或许，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期待已久的，解脱。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于漠然的、平静的眼神，迎接着那片，朝自己当头砸下的，“命运”。
然而，他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冰冷的撞击。
一个炙热的、带着强烈生命气息的身体，猛地，撞入了他的世界。
将他，连同那把冰冷的龙椅，一起，扑倒在地。
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将他，死死地，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的耳边炸开。
无数尖锐的水晶碎片，如同暴雨般，砸落在他的四周，砸在那个，为他撑起了一片狭小安全空间的人的，背上。
他能清晰地，听到，利器划破皮肉的，“噗嗤”声。
也能感觉到，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从上方，滴落下来，溅在他的脸颊上。
是血。
林骁的血。
苏清晏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缩紧了。
他那颗，因为入戏太深，而变得沉寂如死水的心，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和，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那是什么？
是震惊？是愧疚？还是……恐惧？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对“失去”的，恐惧。
“林骁……？”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趴在他身上的人，没有回应。
只是，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林骁！！！”
苏清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拼尽了全力，想要推开身上那个，沉重得，如同山岳般的身体。
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周围，是刺鼻的烟尘，和，现场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快！快来人啊！出事了！”
“灯！快把备用灯打开！”
“打120！快打120！”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黑暗之中。
而苏清晏的耳中，却只能听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和，趴在自己身上那个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
不知过了多久，备用电源，终于启动了。
几盏应急灯，亮了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
当救援人员，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林骁，从苏清晏身上，抬开时。
所有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骁的那身，红色的，将军铠甲，已经被鲜血，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他的整个后背，血肉模糊，上面，甚至还插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水晶碎片。
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躺在他身下的苏清晏，除了脸上和衣服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之外，竟然，毫发无伤。
他被林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得，完好无损。
“快！担架！担架！”
王崇导演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已经彻底变了调。
医护人员，迅速地，将林骁，抬上了担架。
而苏清晏，则像是失了魂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林骁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
却又，不敢。
他怕，自己一碰，这个，刚刚还鲜活无比的生命，就会像脆弱的瓷器一样，彻底，碎掉。
“让开！让开！病人需要马上手术！”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带走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少年。
也带走了，苏清晏，全部的，魂魄。
……
医院，急救室外。
苏清晏，像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站在走廊的尽头。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染了林骁鲜血的，戏服里衣。
那刺目的，红色，像一朵朵，开在雪地上的，罪恶之花。
灼伤了，他的眼睛。
方洄和小周，匆匆赶来。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都揪成了一团。
“清晏，你……你没事吧？”方洄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苏清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一向清冷如古井的眼眸里，此刻，却是一片，骇人的，空洞。
和，足以将人吞噬的，浓稠的，自责。
“方姐，”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般。
“如果……如果他有事……”
“我……”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但方洄，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知道，以苏清晏那种，极端偏执的性格。
如果林骁，真的因为救他而，出了什么意外。
那么，他，绝对会，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惩罚，自己。
他会，毁了自己。
“不会的！”方洄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清晏，你听我说！这不关你的事！这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它发生！”
“是意外吗？”
苏清晏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真的是，意外吗？”
这个剧组，是全国最顶级的团队。
所有的设备，在开机前，都经过了，最严格的，检查。
那盏水晶吊灯，重达数百斤，固定的钢索，比成年人的手臂，还要粗。
怎么可能，会因为，所谓的“线路老化”，而，毫无征兆地，脱落？
这其中，如果说，没有人为的因素。
他，一个字，都不信。
方洄的心，猛地一沉。
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针对苏清晏的，谋杀……
那幕后黑手的，用心，该是何等的，歹毒和残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家的掌舵人，林骁的奶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在助理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林骁的父母，和，他的经纪人，陈姐。
林老太太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和威严。
只剩下，一个普通老人，在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孙子，生死未卜时，最真实的，恐慌和悲痛。
当她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浑身是血的苏清晏时。
她的脚步，顿住了。
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复杂而痛苦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为了救这个孩子，才……
陈姐的反应，则更加直接。
她几步冲上前，指着苏清晏，情绪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我们林骁，要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苏清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苏清晏的心里。
让他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将所有的，痛苦和自责，都，吞进了，肚子里。
“够了！”
一个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喝止了陈姐。
是林老太太。
她走到苏清晏面前，看着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和，那双，紧闭着的，却依旧，在不停颤抖的眼睫。
心中的那份，迁怒和责备，瞬间，就被，巨大的，心疼，所取代。
她知道，这个孩子，此刻，比任何人，都更痛苦。
她伸出手，用那双，满是皱纹的，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苏清晏那，冰冷得，像一块冰的手。
“孩子，”
她的声音，沙哑，却，温柔。
“这，不怪你。”
“我们家骁骁，那孩子，我了解。”
“他，脾气是臭了点，人是傲了点。但，他的骨子里，是个，好孩子。”
“他，既然选择了，救你。就说明，在他心里，你，是值得他，用命去救的，人。”
“所以，你，不能倒下。”
“你要，好好的。替他，好好的。”
“等着他，醒过来。”
这番话，像一道，温暖的，光。
瞬间，照亮了，苏清晏那片，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内心世界。
他缓缓地，睁开眼。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谁都有资格，来指责自己，却，选择了，安慰自己的，老人。
眼眶里，那早已干涸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人的面前。
“奶奶……”
他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像一个，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的，迷途的孩子。
……
急救室的灯，亮了整整，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对所有人而言，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清晏，就那样，直挺挺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八个小时。
不吃，不喝，不动。
像一尊，虔诚的，赎罪的，雕像。
直到，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
医生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