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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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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在夏驰手里颠来倒去玩转，发出嚓嚓的声响，忽明忽暗的火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周游的话反复回想，夏驰还在犹疑。手机屏幕亮起，浮窗上是周游发来的消息，他们几个旧友今天航班落地，他提醒夏驰不要忘了明晚要和他们聚一聚。
夏驰回了个好，抬眼看着在衣帽间忙活的程砚舟，他接下去要去北方出差，所以要翻出来一些换季的衣服。自从上次说想养他之后，夏驰再也没提过那件事，说穿了，是他对自己和程砚舟的关系没有自信，知道程砚舟只会把他的话当做一次又一次玩笑。
他有点不死心，于是又提了一次想让他陪自己去见朋友的事。
程砚舟一边抖落毛呢大衣，很心不在焉地说：“你去吧，玩得开心。”
“我们朋友挺多的，有男有女，你真不去？”
“我和你们也没有共同语言，多一个外人也不方便。”程砚舟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回过头看着他：“夏驰，你在我这里是自由的，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耍性子让两个人都不好受。”
夏驰脸上僵了僵，过了会儿，从身后轻轻搂住程砚舟，带着点撒娇跟他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读书的时候我们中间有个朋友想追我，他其实是个好人，但我没有答应，这次他也来了，我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所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替我挡一挡好不好？”
程砚舟笑了一声：“我说是因为什么呢，原来是把我当挡箭牌？是男生还是女生？”程砚舟松垮垮地抓着他的手臂，夏驰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膈得程砚舟有点痛。
“是男生。”夏驰回答，不禁想程砚舟这么问他男女是什么意思。
怀里的程砚舟稍稍松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他说不定已经有了爱人，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夏驰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蹭在程砚舟的脸颊，有点痒：“但是他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重大事宜他都会给我发消息，我感觉得出来他没死心。”
程砚舟再三确认：“你有问过他吗？”话出口，程砚舟也觉得多余了，人的感情是最难遮掩的，要真如夏驰所言，对方喜欢跟他分享一切见闻的地步，那必然是爱的，或许也是夏驰自己给了对方机会，让他误解，想到此处，程砚舟的话就难免带了点酸味：“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说不定你见了他，就觉得他更好，我去了岂不是当电灯泡。”
夏驰闻到醋味心里美翻了，掐了把程砚舟：“我要真跟人跑了，你会怎么办？”
程砚舟立刻松了夏驰的手，白了他一眼：“两条腿的帅哥还不好找么？”
夏驰一把拉过他，美滋滋地亲了一口：“你敢！”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程砚舟抿着嘴笑吟吟的，心底却残留点冷色的忧伤，他早知道人和人之间总会分开，更何况只是fwb的同性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哪怕如此，此时此刻有人能情绪饱满地承诺他，他也不想扫兴地拒绝。
他好像越来越会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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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驰聚会那天，程砚舟还在办公室加班，周游的海边别墅图纸已经敲定了，他分身乏术，准备交给手下另一个设计师跟进，正这么想着思路又七拐八绕到了夏驰身上，程砚舟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夏驰这时候大概已经见到他那些朋友了吧。
——读书的时候我们中间有个朋友想追我，他其实是个好人，但我没有答应，这次他也来了……
程砚舟的脑海里不由自主跳出来这句话，不禁想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夏驰那么帅，出身又那么光鲜，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的人一定也是旗鼓相当的，他有优越的外貌条件，会被人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只能说明那孩子很有眼光。
程砚舟翻开夏驰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可第一条也是发于去年，往上翻，照片不多，除了行业情报就是音乐链接，多半发在晚上，每首歌都有点emo。
以夏驰的性格，只要对方但凡有一点越界，他都会把人拉黑了，对面既然还能跟他分享日常，可见为人确实很有分寸，说明有很好的家教。程砚舟手撑着下巴胡乱想着，他猜那个人长得应该也不差的，不然夏驰说到他的时候不会没有嫌恶甚至还留有情面，程砚舟想，对方一定是个体面、温柔又很善良的人，也比自己年轻，这么一对比，确实是比他和夏驰般配得多。
今朝一见，就怕对方是会旧情复燃，夏驰也很难把持得住吧。
他手指机械地刷着朋友圈，屏幕上方的七彩圆圈一直在转，夏驰和那男生一直萦绕不去。程砚舟摇了摇头，不该去想这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工作上，然而打开抽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夏驰送的那枚戒指。以前他不肯戴是因为里面刻着“belongs to Ethan”，现在不肯戴，是因为那是和李叙指节上的同款，程砚舟觉得自己被圈在原地鬼打墙，一切都荒诞至极。
他关上抽屉，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桌上的手机震动一声，是周游发来消息，跟他说夏驰喝醉了，他还要送其他人回去，实在走不开，所以让程砚舟把夏驰送回去。
【拜托了】周游这样写。
程砚舟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满屏的图纸，事情还有一个尾巴。算了，一个尾巴而已，明天再做吧，二话不说揣上车钥匙走了。
循着周游共享的位置，程砚舟开车驶向市区，他们定位的地方是江城一座室内夜店乐园，一共7层楼的大厦是程砚舟的朋友设计的，刚开业的时候他来过一次，此后就再没去过。和李叙在一起后，他就把这些深夜活动都戒了，到现在工作榨干了他的所有精力，那份享乐的心情也没了，和夏驰恋爱未满的关系，算是他唯一的放纵，这样看自己大概也算未老先衰。
车在停车场停稳，程砚舟拨通周游的电话，确认他们的方位，很快就到了Lafin的门口。吧台和舞池水泄不通，喊麦声不绝于耳，年轻的血液疯狂跳动，震得人脚底发麻。程砚舟穿过人群走到中央卡座，夏驰坐在中间即便醉得歪在周游身上，依然让人一眼认出。
“程老师！麻烦你了！”周游醉醺醺地朝程砚舟鞠了一躬，鞠得很深，反而让他变得好笑，围着的年轻人学周游的口气叫他程老师，其实是有点戏谑的，并不好听，程砚舟在这刺耳中间也不曾计较。
沙发上夏驰听见程砚舟的声音，半抬着眼，没心没肺地冲他咧嘴笑着，一点没有平时的冷峻，只是像只等主人接回家的小狗。
“小舟老师！”夏驰声很大，所幸环境嘈杂，光怪陆离，没人看出程砚舟脸红了一阵。
“小舟老师！给你介绍我朋友！”夏驰舌头有点大了，拉着一个个朋友给程砚舟引荐，等拉过一个很清隽的男生时，程砚舟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直觉这就是夏驰口中那个追过他的男孩。
程砚舟的目光不由在他身上落得久了些，他端详着，对方和他想象中相差无几，站在他们中间，像株修长的君子兰。他想对方大概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交换着微笑，只可惜夜店不是能聊天的地方，转头在安保的帮助下把夏驰扶了出去。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那男孩追了过来。
“程老师，等等！”他摊开掌心，是一台手机：“他的电话，刚才忘在沙发上。”
程砚舟才听见他的声音，是很清爽的音色，语气也很柔和，显示出没有被烟酒浸染过的纯粹，他接过了手机，道了谢，电梯快到的时候，程砚舟转身问：“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眨了眨眼，大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一两秒才说：“叫我家永好了，或者Lance，他们都这么叫我。”
夏驰紧了紧搂住程砚舟的手，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程砚舟闻到一股酒气，皱了皱眉头，电梯门开了，客人涌了出来，程砚舟朝家永道别，抬脚进了电梯。
家永，有点像香港人的名字，有种乖巧和文气。程砚舟从电梯的反光里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夏驰，他和夏驰故事的重启也是在电梯，不知道夏驰和家永的故事又是从哪儿开始的。
“砚舟……”夏驰只是重复着喃喃地叫他的名字。
程砚舟看了眼家永交给他的手机，他知道夏驰的开机密码，只要他打开就能知道他们俩的故事。手机还带着冷气的温度，捏在手里像半块冷砖。程砚舟将它翻了个面，打消了窥探夏驰的念头。
不需要，他没有必要去涉足夏驰的隐私。
把人搬上了车，程砚舟一身汗，他点开导航，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夏驰在江城的家在哪儿，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夏驰常来他家报到，甚至是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件事，好像连他自己都默认了他和夏驰有着近似配偶的关系，虽然彼此都没有正面的承认过。
一切都有悖于他的原则。
程砚舟把着方向盘思考一会儿，最后还是发动了朝家的方向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