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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孟希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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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从前的陈青,还是现在孟希,我都无法容忍有人套着我的壳活得如此卑贱。
傍晚雨越下越猛,像是从未停歇。
我收到了沈向的消息,他求我到公寓陪他。我扶着方向盘,凹凸不平的纹路硌得我掌心发疼。我到底还是驱车前往沈向的公寓,这次他的的公寓房门未关,大抵是知道我要来提前留门。
我推开门,刚步入玄关,一团黑乎乎的人影朝我倾轧过来,我被撞得后退两步,下意识扶住沈向的腰腹。他小声呜咽着,抽噎着,蜷缩在我颈窝哭泣。
像一只刚学会舔舐盘中牛奶的猫咪,遭到主人无情的遗弃。
他声声泪下控诉着陈青的薄情和冷淡,我不反驳,静静听着。
直到沈向哭累了,渐渐平息下来,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撒娇,一如他朝陈青撒娇那样。
他声音含糊,带着微颤的哭音:“希哥,你说陈青是不是不爱我?我这么爱他……他哪怕朝我随口说句话,我都能帮他摆脱王二妮……”
听到沈向哭泣,我还是止不住心软。我捧着他的双颊,大拇指擦干净他的泪水,小声哄道:“他爱你的。”
“不,根本不是!”沈向执拗地驳斥,别过泛红的脸颊。
我悠悠叹了口气,我对沈向依旧没有脾气,就好像他亲手杀了我,我也会因为曾经我对他的深爱而动容。
猝不及防,我唇角贴上微凉的唇瓣,沈向搂着我的脖子,细密的吻落在我的唇上。他拼命吮吸着,似乎在我这里汲取他在陈青身上得不到的热情。
我宠溺地摸着他的发旋,如同记忆里的那般柔顺异常。我乖乖站着不动,掐着他的腰窝,承受着他带着赌气和讨好成分的吻。
我想我可以放下这段情了。
热吻后,沈向羞红了脸看着我,嘴巴微张喘着热气。我亲昵地蹭着他绯红的脸蛋说:“我同意婚约解除。”
沈向僵住身体,睁大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如同丢失了拥有自己署名的玩偶惊慌失措。他甚至换不择路拦着我的腰,担心我逃跑。
他语无伦次认错,讨好,承诺,甚至作势要给陈青发消息分手。
我摇了摇头,擦干净少年滚烫的泪水,抽身离去。
我开着奔驰徘徊在暴雨夜,沈向给我发了许多消息挽留我对他的偏爱,甚至在朋友圈公开宣布他与陈青分手来挽回我。
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将失去我的结果归咎于陈青,也因为陈青对他的‘冷漠’。
不少人私信我,祝贺我‘抱得美人归’,我一概没理。
鬼使神差,我驱车来到暮色,沉默地坐在奔驰车内一口口抽着烟,尼古丁刺激着神经纤维,我开始思考重生起始的逻辑是否完整。
忽然,一群人簇拥着某人从暮色挤出来,我远远看到为首的是王二妮,眉心跳了跳。他们朝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来,我看清楚原来是陈青被他们裹挟着向前。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腿似乎支撑不住地面,被他们架着胳膊抬着手臂拖着往前走。
我一言不发推开车门,他们看到我亲切地朝我打招呼。我扯过一抹笑,单手松了松领带,一脚踢中他们胸口。
三分钟后,我双手抱起泛着潮热的青年,护住他的头放在后车座,转身坐到驾驶位,导航附近的医院。
就在高德地图语音播报时,我的肩膀搭上条起青紫的手臂,手臂上交叠着新旧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陈青小声重复着:“谢谢。”
我暴躁地顺了把额前垂落的碎发,骂道:“谢尼玛。”
别人坏得不成人样,还谢,谢个屁。
医院倒是没去成,陈青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白色衬衫被堆在胸膛前,脚踝勾着内裤,浅蓝色的牛仔裤丢在副驾驶位。
他弓着泛着粉色的脊背,难耐地喘着,嘶哑哭叫着。
他含着哭腔求我,不要把他送医院,他说他命中该有这劫数。
我把奔驰停在最近的宾馆,脱下高定西装裹住几近赤裸的陈青,幸好西装能遮住他白腻的腿根。
我把他抱出奔驰,雨后的冷风灌进西装,他惊恐地揪住我的衬衫。我哄着他放松,这里没有吃人的大灰狼,也没有恶毒的皇后。
慢慢地,他安静下来,任由我抱着。
房门前,我刚站定准备松开陈青,掏出房卡刷门。谁料陈青飞快探出头,快速摸索下口袋,贴了下房门,滴滴一声解锁成功,他又钻进我怀抱深处,往里面拱了拱。
好乖。
我甩上房门,慢慢放下陈青,虚环住他的后腰。电源卡还未插进凹槽,我的命脉就被陈青握在掌心,他的手掌很软,但力道大得我几近崩溃。
我诱哄着他松开手掌,他哼哼唧唧嘴里嘟囔着什么,我没听清楚,等他彻底送开后推他进入浴室。
浴室水流声不断,我恍惚坐在松软的床垫上,熟悉的虚无感笼络住我的心我,我漫无目的地想着,直到浴室的水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六月的暴雨冲刷着屋顶。
我愣住了片刻,飞奔冲过去推开浴室门,巨大的玻璃裂成蜘蛛网状,如同梵高的星空扭曲着狭窄的浴室,扭曲着陈青惨白的脸颊,扭曲着浴缸里弥散着猩甜的血红。
我小心翼翼轻声唤了声:“阿青。”
陈青站起身,转过来朝向我。他身上时密密麻麻交错的细小血痕,就像是被数不尽的金叶子擦过全身,留下的血痕。
他双手交叠护在胸前,似乎认不出我是谁,却格外依赖我。
他朝我哭喊着:“疼,我疼。”
我捞起浴巾,疾步过去裹住他全身。他任由我搂着,戳着他的胸口喊疼。
我的下巴抵住他的发旋,放任他的手掌在我身上为所欲为。他的皮肉滚烫,像是灼热夏日渗着花蜜的栀子花,他滚烫的身体贴着我的,攀爬着,勾引着。
我抚摸着陈青的皮肉,似乎是在触摸自己的,温热而又细腻,肆意而又迷离。
交叠血痕竟然有些炫目,它们拆分重组像是古老的繁文,让我血脉喷张,战栗不已。
炽热的手在我身上摸索着祈求着,掌心贴合的骨骼颤动发热。
我们像是被迷情药支配了意识,被房间困住了手脚。
毫无意义,却是支撑我们活下去的支柱。
我们在缠绵中追求着探索信仰,却终究是场梦,一无所获。
不知这样糜烂的日子过了多久,在某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日子,夏日燥热的晨风被防盗窗割裂,又重新汇聚在飞扬的白色窗帘上,吹散了满床的栀子花香。
陈青走了。
我迎着明媚的日光,下床,刷牙,洗脸,推门,开车,踩油门。
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