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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蜂蜜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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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年幼的今衿就跟在今徘的身边。
每过来一个人，他们就都会拍着今徘的肩，对他说的话都是同样的。
告诉他要往前看，生活还要继续，孩子还那么小。
今徘听到那些话耳朵都起茧子了。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懂他。
他的妻子变成了小小的盒子埋藏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她是那么的孤独，可是所有人都要他向前看。
为什么就没有人懂他呢。
他第一次喝的烂醉的时候，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他们的饭店已经很久都没有开门了，邻居们都能理解，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家温馨的饭店再也没有了重新营业的机会。
今衿放了学，他在幼儿园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接他。
五岁的他早就能够自己回家了，于是他向老师说明之后便自己回去了。
他刚到家，打开门就踢到了一个东西。
客厅里面连灯都没有打开，只有夕阳残存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等到今衿将灯打开之后，他便看到了满地的酒瓶。
而今徘就躺在酒瓶之中，他的双眼通红，眼神迷离。
今衿知道爸爸很难过，于是他便主动的将那一些瓶子给收起来，放到了空箱子里面。
以前爸爸喝多了的时候，妈妈都会给他冲一杯蜂蜜水，今衿也想这样做。
可是蜂蜜放在冰箱高处，他够不到，他便搬了个凳子。
他踩在凳子上，想要去拿，可是却脚一滑，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膝盖磕破了，他很疼，很想哭。
可是他却没有哭出声，这是任凭豆大的泪珠滚落。
妈妈走了爸爸很伤心，他也很伤心。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他们两个人一个喝的烂醉，一个在这如此艰难的拿东西。
将蜂蜜拿下之后，今衿便找了个勺子，挖出一勺，兑了点温水将其化开，他端着杯子慢跑到了今徘的身边。
他晃了晃今徘，“爸爸快起来，快起来，把这个水给喝了。”
今徘听了他的话，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他的声音沙哑，“这是什么？”
今衿自豪的说：“这是蜂蜜水，我跟妈妈学的。”
他的脸上还有着浅浅的笑，很腼腆的样子，他在等爸爸摸摸自己的头，夸一夸自己，这样他就能告诉爸爸自己的膝盖磕破了，很疼很疼。
今衿还沉浸在他的幻想中，今徘却将宽大的手掌扬起。
啪！
玻璃杯被今徘打飞了，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那清脆的声音扎着今衿的神经。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今衿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衿的眼中倒映着今徘的脸，昔日温柔和善的爸爸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就好像他读的童话书里的恶魔。
“谁让你做这种东西的！说啊！谁让你做的！”
今徘咆哮的话语一下子冲到了今衿的脸上，他柔软的刘海被气流带了起来，听到这话之后，今衿的鼻尖一酸，之前就被压抑的委屈在此刻瞬间爆发。
他跌坐在地上放声的大哭了起来，一张白净的小脸都皱在一起，双眼，两颊，鼻尖，下巴每一处都带着红。
黏腻的蜂蜜水在光滑的地板上流淌着，不知不觉间便流淌到了今徘的手底下。
原本正冷眼看着今衿哭泣的今徘感受到了手底下的湿度，就好像猛然回过神来了一般，连忙扑到今衿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手上还带着蜂蜜水，可是他就像没有注意到一般，连忙抬起手，抹去今衿脸上的泪水，将那粘稠的蜂蜜一起带到了他的脸上。
今衿觉得自己的脸上很黏，很不舒服，可是他看着今徘疯癫的模样，也不敢再说话。
今徘的脸上挂着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宝宝，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只是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别怪爸爸，好不好。”
今徘都对他道歉，今衿只能点点头，吸了吸鼻子，他轻轻的说：“爸爸，我饿。”
今徘听了这话之后，赶忙说：“你饿了，对吗？爸爸，爸爸给你做饭去，你等着。”
于是今徘便下厨给今衿做了简单的三鲜面。
今衿吃着热乎乎的面条，以为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可是他还是太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成年人为了逃避现实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事。
今徘开始夜不归宿了，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他还是在家里，只不过每次今衿回家的时候，他的身上都带着酒气，家里面的酒瓶也堆的很高。
直到今衿上了一年级之后，今徘就很少回家了，有几次都是凌晨的时候才会回来，每次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都拿着酒，在外面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今衿单薄的身躯就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早已浸湿他身下的床单。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馆也因为租金到期了没有续约而被老板给收回了，这下子今徘的生活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年幼的今衿已经可以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不至于让自己饿着，加上周围的邻居对他也很好，有时候会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今衿知道自己爸爸这样做是不对的，邻居也出面劝解过今徘。
可是今徘却冷冷的看着躲在邻居身后的今衿，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就好像是清醒着的。
他淡漠的听着邻居关心的话语。
邻居说他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今衿还这么小，他要为今衿的以后做打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让我照看这个小孩。
今衿长得跟今卉长得很像，今徘每每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想起今卉。
今衿是今卉和他的孩子，所以他会爱着他，可是今卉都不在了，有没有这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今徘的表情很冷，逐渐阴沉，谁知他直接摔了一个酒瓶，摔到了邻居的脚底，炸起的碧绿色碎片直接划过今衿的衣角。
邻居被吓到了，赶紧拉着今衿离开，“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于是今徘在众人的口中便成为了只会喝酒的酒鬼，而今衿也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今徘每天都喝酒，每次都会喝的烂醉，然后随便躺在街道上，很少的时候他才会回到家中。
一次两次大家都还能忍受，可是次数多了邻居也开始不耐反起来，于是他们对着今徘，当做没看见，彻彻底底的忽视了他。
今徘亲手将当年善良的自己抹杀。
今徘也并不是很有钱，他在酒馆赊的账已经快有1万了，那就酒馆老板看他又赊了一次账之后，便走到了他的身边，问他说：“我说今徘啊，你当年做生意难道就没存个那些钱吗？”
这些话落在今徘的耳中便是“……存……钱……。”
他嘴里轻轻的说：“钱不能动……今衿要上学……那是他的……”
“什么？你说什么？”
今徘的声音太小，老板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谁知今徘话都没有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
那老板无语的翻了一下白眼，他对着酒保说：“记账上记账上！摊上他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