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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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验证码乌龙后”，两人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认识了
宋以辞登录连绍号帮他跑新地图探索度时，会习惯性地把截图或者探索进度发过去。有时是镜湖深处波光粼粼的水下宫殿，有时是某个来不及记的宝箱做标，有时只是一句简单的“地图探索100%完成”。
连绍的回复总是带着一种“神出鬼没”的特质。有时秒回一个赞或者撒花表情包，有时隔几个小时才冒出来一句“辛苦”，有时甚至隔天才回一句“刚落地/刚开完会，徒弟效率惊人！”。
头像旁边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在宋以辞的印象里几乎就没亮起过，仿佛连绍每次回复都是抽空匆匆敲几个字。
但宋以辞很快察觉到细节：无论他什么时候发消息，间隔多久，连绍一条都没有遗漏过回复。
没有石沉大海，没有已读不回。他的回复可能简洁得像电报，可能迟到得像跨洋信件，但一定会抵达。像一种无声的契约，让习惯性保持距离的宋以辞感到一种奇特的可靠感。至少，对方是在认真对待自己，或者说，这份线上的联系。
连绍工作不忙上线时，还真是说到做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以辞的“跑腿”服务。他熟练地挂上【风摇筝】，像个挂件一样悬浮，优哉游哉地指挥：“往那个发光的石碑跳”“嗯，前面悬崖边那个传送点”“风景不错，停一下，我截个图”
宋以辞则操控着角色，在地图上灵活穿梭。连绍偶尔指点两句轻功技巧，低沉的男声带着点慵懒随性的笑意，倒让枯燥的跑图多了几分趣味。
探索之余，连绍开始履行师傅的职责——帮宋以辞调号。他仔细看了宋以辞神相的装备和内功搭配，直接在微信甩了几条长语音过来：“你这套内功搭配思路是对的，词条不太行。‘XX’内功的主词条最好是‘XX’，你这条‘XX’收益太低了。还有首饰，别光看评分，那个加‘XX’属性的戒指对你神相用处不大，换成加‘XX’的紫装都比它强……”
他讲得深入浅出，连宋以辞这种对数值不太感冒的人都听得明白。按照连绍的建议调整后，虽然装评没涨多少，但搓木桩伤害确实提升了不少。
后来，连绍开始拉着宋以辞打3V3论武。宋以辞倒是无所谓，自己国标神相的操作也差不到哪里去。
连绍的九灵操作确实犀利，各种蛊灵诀衔接流畅，控场精准，爆发时机抓得极好。他总能及时用控制打断对方对宋以辞的集火，或者用精妙的走位把敌人引到宋以辞的绝技AOE范围内。连绍赢了会笑着夸一句“这波控得漂亮”；输了也只是轻松地说“没事，对面配置克制/配合好，下把注意点”，从没流露过半分不耐。
这种并肩作战、互相配合的感觉，让宋以辞在紧张刺激的竞技场中体验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带来一种纯粹的属于游戏本身的快乐。
这天下午，两人刚打完一场配合默契的3V3，成功反杀翻盘。宋以辞看着屏幕上并肩而立的角色，在语音里闲聊般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师傅，你是哪里人啊？”
耳机那边安静了一两秒，随即传来连绍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J市。怎么？想给我寄特产？”
宋以辞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有点意外：“J市？这么巧？我在J市上大学！”
“哦？” 连绍的语调明显上扬，“哪个大学？J大？还是……？”
“J大。金融学院” 宋以辞报上校名。
“J大？”连绍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惊讶和更大的笑意，“老校区？金融院在老校区吗？”
“对。”宋以辞点头，心里也升起一丝好奇。
“不错” 连绍浅笑声传了过来，“我住的地方离你们校区，就隔着两条马路，走路过去也就十五分钟”
J大周围都是大型的高档商场，平常人也少，楼房也就只有附近一个别墅区，听张时说住那里的都是超级有钱人。
宋以辞也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这么近？
”他每天去教学楼都能看到那几栋显眼的玻璃幕墙高楼，没想到游戏里认识的师傅就住在那里？这感觉有点奇妙。
连绍的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愉悦，“我们天天在游戏里组队，现实里就隔着两条街？这距离，比我去你们学校食堂吃饭还近点。”
“这……确实挺近的。”宋以辞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近就对了” 连绍自然而然地提议道，“改天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吗？我知道附近商场开了家日料，听说味道还不错。就当……犒劳一下我们这“跨马路”的师徒情谊？”
线上积累的信任和默契，加上这突如其来的距离，让宋以辞心中那点社恐的堡垒似乎松动了一角。线上是“师傅”，线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他轻轻在耳机里回应：
“行啊。等考完这周期中吧。”
突然——
一阵尖锐、急促、手机铃声，狠狠刺穿了耳机里的游戏背景音和打断连绍可能还未出口的回应。
宋以辞整个人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惊恐地看向放在桌旁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得刺眼，上面跳动的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瞬间扎进他的瞳孔：
父亲
刹那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刚才还因为游戏胜利和同城巧合而微热的脸颊，血色“唰”地褪尽，变得一片惨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几乎要破膛而出。握着平板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冰凉。
耳机里，连绍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动静，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先去接电话吧。”
宋以辞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像样的音节。他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点气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仓皇：“..师..师傅..我..我有急事..先..先下了！抱..抱歉！”
声音支离破碎，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与他平时清冷的声线判若两人。
他甚至来不及等连绍的回应，手指因为颤抖而笨拙地、用力地戳下熄屏键。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催命般的手机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尖叫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宋以辞像一只受惊过度、急于逃命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太急，膝盖砰地一声重重磕在桌腿上，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却恍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阳台！必须去阳台！不能在这里接！不能让别人听见！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向宿舍那狭小的阳台，反手哐当一声死死拉上了阳台门，隔绝了室内投来的、室友们担忧的目光。
冰冷的秋风瞬间包裹住他单薄的身体，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背靠着瓷砖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几乎 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然而，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字带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将冰凉的手机听筒颤抖地贴到耳边，他听到自己干涩、紧绷、带着无法抑制颤音的声音，艰难地挤了出来：
“……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