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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井水的清甜与饥饿营销 ...

  •   天光熹微。

      第一缕苍白的光,艰难地挤过糊满灰尘的窗纸,驱散了社务所内浓重的黑暗。

      林柚醒了。

      脖子和肩膀像是被水泥浇筑过,又酸又硬,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痛。趴在桌上睡了一夜的后果,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她龇牙咧嘴地慢慢直起身,揉着僵痛的脖颈。

      意识回笼。

      昨晚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诡异的声响。

      自己会动的扫帚。

      以及最后那小心翼翼、试探般的沙沙声……

      她下意识地立刻扭头,看向屏风后的地面。

      那把旧扫帚,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

      和昨晚她最后看见的位置一模一样。

      竹条散开着,一副彻底“报废”的模样。

      仿佛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林柚盯着它看了几秒,眼神复杂。

      是梦吗?

      感觉……太真实了。

      她收回目光,懒得深究。无论是梦是真,眼下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饿。

      胃里像是藏了一只贪婪的小兽,经过一夜的消化,那点过期泡面早已尸骨无存。此刻正疯狂地啃噬着她的胃壁,发出空洞而强烈的抗议。

      比昨晚更甚。

      必须立刻、马上找到吃的!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决定进行一次更彻底的大搜查。目标明确:一切可食用物品。

      社务所就这么大点地方。

      桌子抽屉,文件柜,角落的箱子……她甚至把那个垫桌角的旧书都抽出来抖了抖,生怕里面夹着半块压缩饼干。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灰,还是灰。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后那个小小的厨房区域。

      水槽,燃气灶,矮橱柜。

      昨晚只检查了橱柜。

      她走过去,不死心地再次打开橱柜门,恨不得把头伸进去。

      依旧只有几块硬得像化石的不知名干燥物。

      绝望开始重新蔓延。

      难道今天要靠喝自来水度日?

      她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咔咔咔——

      一阵嘶哑的管道呻吟后,水流断断续续地流出。带着淡淡的铁锈色,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属于老旧管道的沉闷气味。

      这水……能直接喝吗?

      林柚犹豫了。

      在城里她都是喝烧开的水或者瓶装水。这看着就不太靠谱的山里自来水,她实在不敢贸然下口。

      拉肚子怎么办?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简直是雪上加霜。

      怎么办?

      她焦躁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窗外。

      后院。

      对了,后院!昨晚好像瞥见那里有口井!

      古老的水井,听起来就比这老旧的管道可靠一点!

      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升起。

      她立刻起身,推开社务所那扇吱呀乱响的后门,走了出去。

      后院比前庭更加荒芜。

      杂草长得几乎有半人高,几乎淹没了一条碎石小径。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瓦罐和朽木。

      正中央,果然有一口石砌的老井。

      井口边缘布满青苔,看起来有些湿滑。古老的木质辘轳架在上方,缠着粗麻绳,绳端挂着一个同样古老的木桶。

      带着一丝虔诚的希望,林柚走到井边。

      她探出头,朝井下望去。

      深幽。

      一股沁凉的、带着水汽的风从井底拂面而来,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点睡意。

      井水似乎不深,借着晨光,能隐约看到幽暗平静的水面,映出一小片天空和她模糊的倒影。

      看起来……很干净。

      至少比那带着铁锈的自来水看起来靠谱。

      她尝试着摇动辘轳。

      吱嘎——吱嘎——

      声音沉重而古老,但机构似乎还能运作。

      费了点力气,她把那只沉甸甸的木桶摇了下来,扑通一声砸进水里。等它灌满了水,又更加费力地、一圈一圈地把它摇上来。

      清冽的井水盛在古旧的木桶里,微微晃荡着。

      水面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杂质。散发着一股纯粹的、冰凉的水汽。

      她用手捧起一捧。

      冷得刺骨。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

      入口冰凉清甜!

      完全没有自来水的那股铁锈和管道味!反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山泉般的甘洌,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口腔和喉咙。

      好喝!

      林柚眼睛一亮,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冰凉的井水下肚,暂时压下了那灼烧般的饥饿感,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井水……是个宝贝!

      至少短期内,饮水问题解决了。

      她看着桶里清亮的井水,又看看社务所的方向。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有水。

      有那个老旧的单口燃气灶。

      还有最后一包……过期泡面。

      虽然面饼和调料包都令人担忧,但如果用这清甜的井水来煮,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至少心理上能有点安慰。

      说干就干。

      她提着小半桶水回到社务所,找出那个掉瓷的搪瓷碗,小心地倒了些水进去,然后放在那个老式燃气灶上。

      啪嗒。

      扭动开关。

      预想中的爆燃没有出现。只有一小簇微弱得可怜的蓝色火苗,颤巍巍地冒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舔着碗底。

      这火苗……能烧开东西吗?

      林柚有点怀疑。

      但她别无选择。

      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饥饿感在井水带来的短暂缓解后,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她盯着那簇微弱的小火苗,和碗里几乎看不出变化的水,感觉自己就像等待戈多一样绝望。

      终于。

      碗底开始冒出细小的、珍珠般的气泡。

      慢慢变大。

      越来越多。

      水,终于开了。

      她赶紧把那块饱经风霜的面饼放进去,拆开那包化石级别的调料,一股脑倒了进去。

      滚烫的井水冲散了调料,那股混合着陈旧油脂和强烈味精的气味再次弥漫开来。

      但似乎……隐约间,真的掺杂了一丝极微弱的、井水带来的清甜气息?

      也许是心理作用。

      但她愿意相信是。

      她端着这碗用古董井水煮的古董泡面,再次坐回桌边。

      饥饿已经战胜了一切对食品安全的顾虑。

      她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也许是太饿了。

      也许是那清甜的井水真的起了作用。

      她竟然觉得……这碗面,好像比昨晚那碗好吃了一点?

      面条似乎没那么软塌了,汤底那股齁咸和味精的尖锐感也被微妙地中和了一些,虽然依旧称不上美味,但至少更容易下咽了。

      她吃得比昨晚更香。

      甚至把每一根面条都捞得干干净净,碗底最后一点汤也喝完了。

      肚子里有了热乎乎的食物,身体的寒冷和僵硬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活着的感觉,又回来了一点。

      她放下碗,满足地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包过期泡面。

      但在这清晨的破败神社里,却成了支撑她继续下去的重要能量。

      她看向窗外。

      阳光又明亮了一些,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后院的杂草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那口老井静默地立在那里。

      井水清甜。

      至少,她暂时不会被渴死了。

      至于饿死……

      她的目光落在那空了的泡面袋上。

      危机只是暂时缓解。

      食物的来源,依旧是个迫在眉睫、需要立刻解决的巨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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