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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别往难走的路上走 ...

  •   周一诺恢复了部分自由,被允许在家里自由走动,但还是不许出门,更不许去见蒋颂天,为此唐琳和周海城还会在出门上班时把家门从外面锁上,以防他偷跑出去。
      其实这么做挺多此一举的,自从那天从蒋颂天家里出来后,周一诺彻底萎靡不振了,莫说出门,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
      周一诺不知道怎么面对沈珂茹,也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会招致更大的厌恶,连累了蒋颂天。
      周一诺发消息问过蒋颂天,沈珂茹是什么反应。
      蒋颂天只回,我妈妈不想谈这件事,她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说是学校里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让我不要打扰她。
      周一诺看着那条消息陷入深思,心里难过得发胀。
      沈珂茹一定吓坏了吧,那么谨慎细致的人坐在床边默默哭泣,一夜未眠,放任房间乱成那样,更别说还在厨房失手打碎茶杯,留了一地碎片夺门而出了。
      只是,沈珂茹这个人太要强了,不管家里出了大多的事,就算心里已经天崩地裂了,她也要维持着面上的泰然,不给外人看出破绽的机会。
      这也是周一诺最无计可施的地方。
      唐琳和周海城的愤怒是外化的,骂几句打几下,把事情摆在面上,把情绪毫不保留地宣泄出来,总能翻篇过去。
      可沈珂茹是不表达的,这就致使事情卡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往下走了。
      沈珂茹是怎么看待他和蒋颂天的呢,一定把他们当做撒旦了吧,满身罪孽的同性恋,该在死后钉在十字架上堕入地狱的恶魔。
      周一诺不知道,只能凭空猜测,他对沈珂茹没把握。
      唐琳和周海城这几天还在生气,但明显没有前几天刚知道的时候那么生气了,这是周一诺多年来被爱的底气,他知道他在这个家里无论犯了多大的错,终有被赦免的一天。
      可在沈珂茹那里,他没有这样的底气。
      蒋颂天要怎么办呢?沈珂茹又要怎么办呢?
      周一诺越想越头疼,胃里一阵痉挛,口腔里又酸又涩,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辗转难安。
      房门外,唐琳和周海城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琳琳,叫孩子吃饭吧。”
      “你少管他,都是你惯的,你还敢惯。”唐琳的语气还是压不住的气愤。
      “不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气,也不能不让孩子吃饭吧。”
      “谁不让他吃啦?!”唐琳不耐烦地反驳道:“是他自己不吃,成天躺在床上,不知道还以为受了大多委屈呢。”
      周海城叹了一口气,不落忍地说道:“一诺今儿一天早上没吃,中午刚吃了两口米饭就被你骂回房间了,晚上还不吃,真的会饿坏身体的。”
      “我…”唐琳明显动摇了,哼了一声,冷冷地丢了一句,“那你去叫啊,跟我嚷嚷有什么用。”
      “哎,那我去叫一诺出来。”
      周海城授意之后,急忙跑到周一诺这边来。
      房门没关,周海城推门进来,“一诺啊,起来吃点饭吧。”
      周一诺背着周海城侧躺着,语气怏怏的,“爸,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周海城走到床边,轻声轻语地哄着:“乖,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这样下去胃要坏了,起来稍微吃点。你放心,老爸在,你妈妈不会再在吃饭的时候骂你了。”
      周一诺慢慢地翻过身,看向周海城问道:“爸,沈阿姨还没说什么吗?”
      周海城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你妈妈这几天一直找她,想谈谈,她都说学校有急事,等抽出时间再谈。你沈阿姨你是知道的,工作上恪尽职守,一点不肯松懈。”
      周一诺耷拉着眼皮,沉默着不说话。
      周海城耐心劝着:“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跟颂天你们两个也该从中吸取教训了,你沈阿姨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跟你妈妈也一样。等我和你妈妈找个时间和沈阿姨谈谈,这事就过去了。你也早点死心,赶紧起来吃饭吧。”
      周一诺听得胃里翻江倒海,翻过身,逃避似的说道:“我不饿,也不想吃。爸,你和妈你们吃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一诺…”周海城还劝几句。
      周一诺一把扯过被子,蒙在脑袋上,带着鼻音回道:“我睡一会儿再吃,你给我留着。”
      “…好吧。”周海城只好先出去了。
      门外很快又响起唐琳的声音,明显是刻意拔高的,大喊着“不吃就饿着,有种永远别吃!”
      “琳琳,别这样……”周海城的声音小很多,好声好气地安抚着。
      周一诺躲在被子里,目光涣散地望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闪闪烁烁地全是蒋颂天的模样,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进来。
      周一诺呆了几秒,反应过来不是幻听,蹭的一下从床上起来。
      周一诺这边从房间里出来,周海城正在大门口开门,餐桌边的唐琳向周一诺投掷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准出门。
      周一诺悻悻地收回眼神,朝门口看去。
      来的是沈珂茹,手上还提着包,看样子是刚下班回来。
      “沈老师来了啊。”周海城招呼沈珂茹进来。
      唐琳听到是沈珂茹来了,赶忙起身迎接,“珂茹来了,吃饭了吗?”
      沈珂茹神色如常,语气也平平的,“吃过了。”
      “这样啊。”周海城和唐琳对视了一眼,托辞道:“那你们先聊,我正好去收拾一下阳台的花。”
      唐琳顺理成章地接话,“珂茹,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聊聊一诺和颂天的事吧。”
      沈珂茹没说话,忽的将目光转移周一诺身上,眼神变得很复杂,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琳姐,这件事和你聊是没用的。一诺,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闻言,唐琳和周海城也齐刷刷地看向周一诺。
      周海城一脸忐忑,紧张地转圜道:“沈老师,这事…还是我们大人之间聊吧,孩子们,他们不…”
      “对啊。”唐琳也不放心让周一诺单独面对这么大的难题,眉头紧蹙,急哄哄地打断道:“珂茹,我们做家长的之间谈吧。”
      沈珂茹没理会唐琳和周海城的意见,又对周一诺说道:“一诺,你怎么想?你也想你爸爸妈妈跟我谈吗?”
      周一诺双手紧攥着,眼里沉着一腔孤勇,嘴唇绷直了一下后松开,决绝地开口道:“不要,我爸妈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和沈阿姨谈吧。”
      “好。”
      沈珂茹似乎早料到周一诺的答案,没给唐琳和周海城再插话的机会,径直地略过唐琳,朝周一诺这边走过来。
      周一诺带着沈珂茹进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沈珂茹端坐在周一诺的书桌前,周一诺坐在床上,两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抱歉。”沈珂茹先开口,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前几天学校有事要处理,没腾出时间,让你久等了”
      周一诺面对沈珂茹本就拘束难放开,何况马上还是要聊他和蒋颂天的事,眼下再加上沈珂茹礼貌的道歉,三重压力让周一诺一颗心狂跳。
      “没事。”周一诺故作镇定地摇摇头,生硬地客套道:“学校的事情还好吧?”
      本是一句用来打破僵持气氛随口敷衍的话语,到沈珂茹这里反而成了重要的讲述话题。
      沈珂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抬起头,语气很郑重的回答周一诺:“不好,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准确来说是我二十年教学生涯里最差劲的一次纠纷处理。”
      周一诺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珂茹会这么说,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周一诺呆呆地点了点头,本能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沈珂茹看着周一诺,眼神很像是在看那种犯了错误但没有意识到错误严重性的学生,沉声回道:“去年夏天,我们班里转来了一个从其他初中升上来的女孩子,学习很好,品行也很不错,我和其他科的几个老师都很看好她,觉得她最后大概率会以百名的成绩考入你和颂天读的那所高中。
      她本人也够努力,早读晚修总比人多半小时,午饭是家里做的便当,只为了节省去食堂的时间。照理说这样刻苦的学生应该会被周围的同学视作榜样才对,可她又有点不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种颜色很深的胎记…”
      周一诺的表情很迷茫,一方面是为沈珂茹忽然说起这个女孩子的事,另一方面是对她口中的胎记。
      沈珂茹为了让周一诺更好理解一点,四下看了看他的房间,最后视线落在他桌子上的黑色皮质的笔筒上,说道:“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手掌心大,长在右眼眶到太阳穴的位置,看着有点吓人,其实也就是一块皮肤而已。见到她的第一天,我特地找我认识的医生朋友问了一下,她说是先天性的黑色素胎记,如果没有癌变的风险,建议保守治疗。
      后来,我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她家里做家访,和他家里人提过这件事,女孩子嘛,又在青春期难免注重外貌,这样一块胎记在脸上很影响她的性格发展,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帮忙。可她家里人说,去好多医院看过了,医生都只建议保守治疗,他们也无计可施。”
      沈珂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满是遗憾。
      周一诺不说话,乖乖地坐在床边,只等沈珂茹继续说下去。
      “也怪我想的太简单了。”沈珂茹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胎记没法去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交代她的家长平日多注意她的心理状况,没事多开导和鼓励。家访后的两个月,我发现这个女孩子开始不大对劲,早自习频繁犯困,课间从外面回到教室后总神色慌张,晚自习结束后躲在教务处的门口,不到敲钟不回寝室。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一开始她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后来在我的追问下才说,寝室里的几个同学不喜欢她,觉得她脸上的胎记吓人,威胁她晚上不要睡在宿舍。她家离学校很远,家里又没条件每天接送她上学,住寝是唯一的选择,她没办法只好尽量躲着室友。”
      周一诺心里的正义感被点燃,替这个女生打抱不平,“她的室友太过分了。”
      沈珂茹点点头,“是啊,所以之后我给那个女孩子换了寝室,也约谈了这几个同学,惩罚她们写检讨请家长,并向这个女生当面道歉,我以为这是好的处理方式,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她。这次的道歉的确起到了部分震慑作用,但也间接让这个女孩子成了众矢之的,被同年级的各班同学暗中议论。
      一开始大家只说胎记,可后来三人成虎,流言越来越夸张,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再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流言外还有行动。
      枕头里的刀片,文具袋里的毛毛虫,水杯里的鼻涕,便当里的蟑螂,凳子里的图钉等等,变本加厉,太多了,也太多人了,我想抓也抓不完。而且这个女孩子也害怕了,遇到谁欺负她,也不敢跟我说了。”
      “报警呢?”周一诺愤愤地问,“报警不能解决吗?”
      沈珂茹遗憾地摇摇头,“我问过,这些事情都算作同学间的摩擦和纠纷,主张口头教育。想来真可笑,整个学校都在霸凌她,而我也成了最大的帮凶。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精神出了问题,一度难以握笔写字,我带着她到医院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脱离学校环境。我和她还有她的家长谈了谈,他们都不想休学,马上要中考了,他们都想忍到考完试。
      为了不让那个小女孩继续遭受霸凌,我就提议我陪她住宿舍,反正颂天也不在家,我除了工作也没什么事可忙的了。我向学校申请和她单独住教师宿舍,平时在学校也尽可能地陪着她出入,就这样,总算是捱到了考完试。”
      听到这,周一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想着总算是熬去了。
      可沈珂茹又很难过地说道:“上个月中考成绩出来了,她的成绩很不理想,只能去一所很一般的高中。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找我帮忙。我几番打听,找到了一个在那所高中教书的老师说起这个女孩子的情况,想问问看能不能调她去一个氛围比较好的班级,可那个老师听到这个女孩的情况立刻表示拒绝,一是怕麻烦,二是忌惮会出什么问题,强烈建议她不要去他们学校读。
      我又一次好心办了坏事,好像我不管是对她特殊照顾,还是一视同仁,都不能解决她的困境,反而给她制造更大的麻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到处求人,一直到前几天我才托一个朋友结识了一个在那所学校教书又比较胆大负责的老师,他愿意接收那个女孩子到班里读书,还说会对她多关心留意的,到此这件事才勉强告一段落。”
      “那就好。”周一诺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愿吧。”沈珂茹苦笑了一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事还得她自己面对。”
      突然间,沈珂茹安静地看着周一诺不说话,周一诺也沉默地和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周一诺在沈珂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内容,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可有一点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就是沈珂茹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个看似和他们毫不相关的女孩的事。
      周一诺的胃部突然生绞着疼,后背和手心决堤一般的全是湿汗。
      果然,大概两分钟后,沈珂茹缓缓地开口了。
      “一诺,你和颂天的事就像那黑色的块胎记一样,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一块和普通皮肤不一样的皮肤而已,甚至于它不是长在脸上,而是长在胸口、脖子、或者大腿、手臂,都不会招来别人的侧目。可它偏偏长在脸面上,你和颂天就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你可能会觉得无所谓,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一诺,我也曾被人指指点点过的,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你和颂天要在一起,迟早就会暴露在无数双眼睛里,哪些是善意的哪些是恶意的,你们分得清吗?每一双眼睛后面都藏着一颗心,不是每一颗心都是善良的、包容的,很多瞳孔里都孕藏着难以察觉的恶意。这些恶意没有来由,还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难以控制。”
      听完沈珂茹的话,周一诺的脑袋里不自觉浮现出蒋颂天被恶语和恶意中伤的画面,一颗心疼得透骨,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呜咽声。
      “可能你会觉得我夸张,那我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你和颂天你们毕了业要工作吧,你们的领导或者同事,很可能会因为你们性向的问题,在工作上刁难你们,打压你们。或者你们的邻居,觉得你们怪异,在小区里暗中取笑你们,为难你们,或者擦肩的路人,无缘无故地朝你们吐口水。
      这些都是霸凌的火苗,一旦燃起来,就很难再熄灭了。你可能觉得没关系,我承受的住,可问题是…你们明明本不用承受这些的。”
      周一诺直愣愣地看着沈珂茹,眼眶里不停地有滚烫的泪水钻出来,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沈珂茹始终平稳的语气也在此时慢慢起了波澜,她哽咽地吸了一口气,轻吐出来后,继续道:“我承认我一直在对颂天的教育中映射自己的私心,我希望他优秀,希望他独当一面,希望他无可指摘,可这不并不是为了让我自己面上有光,而是我清楚地知道,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在人生这条路上走得更轻松。你妈妈和你爸爸一定也是这样期望你的,所以一诺,阿姨求你,阿姨也替你妈妈和爸爸求你,别和颂天一起往难走的那条路上走,好吗?”
      难走…
      会很难走吗?和他在一起,蒋颂天的路会很难走吗?是这样吗?
      周一诺很努力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幅他和蒋颂天未来美好生活的画面,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全,画面里不是少了蒋颂天,就是只有蒋颂天。
      为什么会这样?
      周一诺一意孤行地把全部的注意力腾出去想象,可潜意识像是和他作对一样,越来越难集中,脑海里走马观灯一样地浮现出过往他和蒋颂天在一起的画面。
      周一诺忽然神经质地想到,他和蒋颂天看的那部名为《红苹果爱恋》的电影,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看似开放式的结局,其实是个悲剧。
      男女主角不会再在一起了,他们甚至不会再相见,因为他们早就不相爱了。
      那些数不清的、歇斯底里的争吵背后的原因,并不是对方不肯迁就自己,而是对方没那么爱自己,还有,就是他们发现自己实际上也没那么爱对方。
      真正爱一个人,是决不会忍心看到对方为难受伤的。
      周一诺的胃痛得麻木了,血和眼泪似是流干了,低着头,神色恍惚地看着地板上的泪渍。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关上,又打开关上。
      “一诺,忠言逆耳,你以后会明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苦心的。”
      “废什么话,周一诺,你沈阿姨的话你听到了,该死心了吧。”
      是唐琳和周海城在说话,周一诺在一阵耳鸣声中,勉勉强强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一诺,老爸知道你难受,但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少说好听的,周一诺,赶紧滚出来吃饭,洗洗睡觉,这事全当没发生过……”
      周一诺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晦暗地看着明明站在面前,却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的唐琳和周海城,沙哑地问道:“没…发生过吗?”
      没发生过?怎么可能?心里烂了这么大一块,怎么当没发生过?
      有谁能来教教他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蒋颂天不要像他这么痛苦?
      没有。
      好想带着蒋颂天一起逃走啊,可能逃去哪呢?
      逃回他们的小公寓吧,哪怕只有一秒。
      周一诺哀默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黑暗。
      “好烫,周海城,快,快送一诺医院!”
      “一诺,醒醒,儿子啊,你别吓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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