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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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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焱被迟煦抱下船的时候意识还十分清醒，他能听见迟煦急促的呼吸，听见他在大声吩咐人去放热水、请医生过来。四周一片喧哗，中文、英语、当地语言交杂在一起，整个别墅的工作人员全都忙作一团。
程子焱很想告诉迟煦，他没事不用担心。可严重的体力透支却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更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迟煦一路小跑着把程子焱抱进浴室，此时浴缸的进水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注着水。迟煦连衣服都顾不上脱，就抱着程子焱一起躺了进去。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和迟煦紧张的喘息声，没人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他原本在床上睡得正熟，忽然不知为何在梦中听见程子焱在叫他，那声音急迫中带着绝望，让他猛然间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疯狂涌上心头。他腾地一下起身跑去卫生间，确定程子焱不在里面后立刻冲出房门叫醒所有人帮他找人。程子焱在离开客厅时恍惚间忘记了关上那扇通向海滩的门，迟煦看着那扇洞开的门整颗心瞬间坠入谷底。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但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程子焱出事了。他疯了一样地怒吼着召集所有人展开搜索，那种剧烈的紧迫感几乎要让他的心脏炸裂。一直到这一刻，他把程子焱牢牢抱在怀里，身体还在因恐惧而不停战栗。
温暖的水漫过两个人的身体，迟煦从背后托着程子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防止他呛到水。
“子焱，医生已经在路上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迟煦双眼通红，轻吻着程子焱冰冷的肩膀。
程子焱躺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感觉到迟煦的颤抖，身体失温的明明是他，可迟煦却抖得比他还要厉害。
程子焱轻轻握住迟煦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别怕，我没事……”
只这一句，就让迟煦再次眼泪决堤，他把脸埋在程子焱的肩头，泣不成声。刚刚在心急如焚地搜索时，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爱这个人已经很深很深，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算你不在乎我，可是你连你的家人也不在乎了吗？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放弃生命……我刚才真的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子焱，我知道我不够好，我没法和那个人比，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陪着你……就算你不想要我，也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迟煦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心疼。
程子焱声音虚弱地说道：“我没有……我没想死……”
迟煦抽泣着问道：“那你大半夜跑海里去干什么？”
程子焱含糊其辞地答道：“我睡不着，到海边走走，不小心被浪给卷进去了，越漂越远，怎么都游不回来……”他没办法跟迟煦解释那些心头的困惑，更不会告诉他，他确实曾在那么一瞬间想到过死亡。
迟煦听了他的话，崩溃的情绪稍稍和缓了些，疼惜地抱紧他：“原来是这样……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你刚才应该是遇上离岸流了，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真的会出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迟煦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程子焱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迟煦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没事，只要你平安就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子焱感觉着自己逐渐回升的体温，轻声说道：“我好多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迟煦疼惜地轻吻着他的脸颊：“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好好活下去。”
医生赶到后给程子焱做了全面检查，确认他肺部没有呛水，体温也基本恢复正常，只是由于体力严重透支而变得十分虚弱，只要充分休息即可。但迟煦仍然不放心，坚持请医院调了心电监护仪并派了一名护士过来，对程子焱进行二十四小时观察。
除此之外，迟煦还派了人轮流把守别墅的各个出口。他对程子焱的说辞并不十分信服，为了保险起见，他要严密看守着程子焱，以防他再次找机会“去海边走走”。
程子焱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因为他连续两天连房门都没迈出过。那晚医生来过之后，他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后全身酸痛到起不来床。他浸泡在海水里时，身体由于挣扎和寒冷而肌肉不断紧缩，不仅产生了大量乳酸，也造成了多处肌纤维受损，让他一觉醒来后感觉像是被压路机反复碾压过一般。
迟煦这些天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这份体贴依然建立在全部以迟煦的想法为中心的前提下。迟煦认为程子焱需要被人喂饭，那不管程子焱多么不情愿，他都要坚持给他喂这个饭。迟煦认为程子焱不可以喝凉的，那不管程子焱多么讨厌喝热水，都不可能尝到一口凉白开。
迟煦在这样做的时候，心里充斥的是满满的爱意，他在乎这个人，才会强迫对方去做那些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选择全都是正确的，而对方的拒绝不过是任性撒娇而已。他从不认为程子焱的意愿在正确的选择面前是件值得考虑的事。
程子焱终于在迟煦强大的“自我为中心”精神中完败下来，再懒得去争取半分，反正事情到最后总会按照迟煦的想法走。而且在两次救命之恩面前，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只能混过一天算一天。
原定回隽州的行程因为程子焱的这场意外而耽搁了一个多星期，直到程子焱再三保证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后，迟煦才恋恋不舍地带他离开这座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月的海岛。
临行前，程子焱在迟煦的陪同下站在沙滩上，和那片差点夺走他生命的海默默告别。海风依旧温柔，白色浪花开在碧波之上，阳光在水面洒下一片碎金，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程子焱转头看向迟煦，迟煦立刻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程子焱微微笑了下，把目光转回到那无尽的蔚蓝。
他们之间就像是这片海，表面和谐美好，实际暗流汹涌，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整个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