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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法国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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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卢浮宫里几乎待了一整天,直到闭馆时分才随着人流走出来。夕阳给贝聿铭设计的玻璃金字塔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两人都有些疲惫,但精神上却很充实。何司睿收获了大量艺术知识,而沈斯昂……他似乎调整得很快,后半程完全恢复了常态,甚至还能就某些宗教画作的隐喻跟何司睿开玩笑。
晚餐他们选择了一家塞纳河上的游船餐厅,既能享用美食,也能欣赏两岸夜景。这次何司睿没有坚持AA,默许了沈斯昂买单的行为——他似乎开始接受,在某些方面,沈斯昂更擅长处理这些。
游船缓缓行驶,巴黎的夜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晚风轻柔,带着河水的气息。
“明天什么计划?”沈斯昂切着盘中的鸭肉,问道。
“上午去奥赛博物馆,下午可以去蒙马特高地,看看圣心堂。”何司睿回答,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有其他想法,也可以调整。”
沈斯昂有些意外地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位严谨的律师会主动提出调整计划。“我没什么意见,”他笑了笑,“跟着何律师的计划走,很安心。”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惯有的调侃,但何司睿这次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有点受用?
“不过,”沈斯昂话锋一转,眼中闪着光,“巴黎之后呢?还是按原计划去意大利?”
何司睿点头:“嗯,佛罗伦萨和罗马。”
“听说南法的阳光和海岸也很美,”沈斯昂状似无意地说,“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虽然还没到最盛的时候,但应该也别有风味。尼斯、戛纳……放松一下也不错。”
何司睿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他原定的计划里并没有南法,而是直接从巴黎前往意大利。但沈斯昂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向往。
他抬起头,看到沈斯昂正望着窗外的夜景,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不像平时那样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或许是因为今天在卢浮宫的小插曲,何司睿心里那点固有的计划性,忽然松动了一些。
“……如果你想去,”他听到自己说,“我们可以调整路线,先去阿□□翁或者尼斯,然后再从南部进入意大利。”
沈斯昂猛地转过头,蓝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惊喜:“真的?你愿意改计划?”
何司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继续切肉:“嗯。旅行……确实需要一些灵活性。”他像是在说服自己。
沈斯昂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像孩子得到了意外的糖果:“太好了!何律师,你真是太通情达理了!”他兴奋地拿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南法之旅干杯!”
何司睿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开心,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打破计划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按部就班地参观了奥赛博物馆和蒙马特高地。在蒙马特,他们遇到了一个街头画家,沈斯昂一时兴起,拉着何司睿坐下,让画家为他们画一张速写双人肖像。
何司睿浑身僵硬,很不习惯这种场合。画家笔下,沈斯昂笑得潇洒不羁,而他则坐得笔直,表情严肃,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沈斯昂拿着画笑了好久,小心地收好:“珍藏版何律师。”
何司睿无奈地摇头,却也没阻止他。
离开巴黎的前夜,他们再次来到塞纳河边散步。这次没有闪烁的铁塔,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玫瑰,只有平静的河水和不语的星空。
“巴黎怎么样?”沈斯昂问。
“和想象中不一样,”何司睿诚实地说,“更……复杂,也更生动。”他顿了顿,看向沈斯昂,“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斯昂好奇。
“很多。”何司睿没有细说。谢谢他的伞,谢谢他的可颂,谢谢他带他看闪灯的铁塔,谢谢他那支让他心乱的玫瑰,也谢谢他……让他看到了计划之外的风景。
沈斯昂笑了笑,没有追问。他懂得适可而止。
第二天,他们登上了前往普罗旺地区艾克斯的TGV高速列车。窗外的景色从都市逐渐变为广阔的田野和连绵的丘陵,阳光越发灿烂耀眼。
何司睿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南法之旅生出新的期待。他原本严谨的计划被打乱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焦虑。
沈斯昂坐在他对面,戴着墨镜,似乎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窗,在他金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晕。
何司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这个男人,像一阵无法预测的风,吹乱了他的行程,似乎也正悄悄吹动着一些别的什么。
列车疾驰,载着他们驶向阳光灿烂、薰衣草飘香的普罗旺斯。巴黎的浪漫与复杂被留在身后,前方是更慵懒、更热烈的地中海风情。
而何司睿没有意识到,他的人生轨道,也正随着这次计划的改变,驶向了一个完全未知却又充满诱惑的方向。意大利的旅程尚未开始,南法的阳光已提前照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