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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到底在努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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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级考试如约而至，胡云希揣着准考证走进了考场。
心里空落落的没半点往日备考的劲儿，握笔的手都带着股提不起精神的懒意，那些背了又背的单词、刷了又刷的真题，忽然失去了意义。
可毕竟准备了那么久，身体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完形填空的上下文顺得自然，听力选项也凭着反复练习的语感勾得果断，等交卷铃响时，居然也顺顺当当做完了。
出了考场没像往常一样在网上对答案，只闷头走回宿舍，把笔袋和耳机往椅子上一扔就爬上床，被铺天盖地的疲惫包裹着。
天花板上的吊扇转了又转，风徐徐吹到她的面颊上。
什么都懒得想了。
胡云希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床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床帘顶发呆。
闭着眼睛数数字数到四位数，才能在凌晨两三点迷迷糊糊睡过去。
白天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上课盯着黑板上的板书就发起愣，连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都没听见，直到旁边的陶也拍了拍她，才红着脸站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坐下时心绪还在微微颤抖，看着笔记本上从前写的满满的笔记，忽然猛地回神——不能再这样丧下去了。
既然没可能，那就应该勇于尝试新人。
比如...
一个微信弹了出来，是赵邱源发来的，带着一个傻乎乎的表情包，配文【今天食堂的糖醋里脊超好吃，下次可以帮你带一份】
她忽然失笑，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
曾经那些追过她的男生，面对她的委婉拒绝，纷纷快速换了追求对象。
在大学里就是这样，他们觉得那个女生长得还行就试着追追，追不到就换下一个，他们只是想有一个拿得出手对象而已。
但赵邱源是个例外。
胡云希跟他发消息他从来都是秒回，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会第一时间分享，胡云希能感觉到他跟自己说话的时都有点紧张，像是生怕说了什么话惹她不开心，赵邱源说他觉得她很好很好。
从大一到二，他让胡云希觉得自己是可以被人捧在手心里认真对待的。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他们班的思修课是一起上的，那天胡云希站起来找陶也的时候看见了他，两人视线汇聚时，赵邱源的目光就马上移向了别处。
晚上他还是照例跟胡云希分享他的日常，胡云希说【我要去睡觉了】
他急切的说【今天你看了我一眼，我回去就照了半个小时镜子，我也不知道看什么，就是想着你当时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样子】
胡云希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那是一份沉重的温暖。
【哈哈，是吗】，她也只能这样尴尬地回复。
有一次思修课赵邱源拉着他朋友坐到了胡云希旁边，胡云希被咬了好几个包，跟旁边的陶也抱怨，“这都十月份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蚊子呢？”，下课了赵邱源突然跑出去。
五分钟之后，他还没回来，胡云希以为他去上厕所了，上课了三分钟赵邱源才进来，递给胡云希一瓶风油精，他喘着气说，“涂上吧。”
胡云希惊呆了，“你哪里来的？”
“去二超市买的。”
“超市离教学楼那么远呢。”
他还在喘气，“骑了个共享单车。”
胡云希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忍心。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女孩子会因为感动选择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但胡云希不会，她只有一个一生，不能轻易赠予不爱的人。
但现在，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他了？
寒假胡云希坐亲戚的车回家，很堵。
赵邱源九点过发来消息，胡云希说她还在车上。
赵邱源一般十一点就睡了，但是那天堵车堵得胡云希半夜三点才回家，赵邱源一直陪她聊到三点过确定她到家了才睡。
胡云希突然觉得很温暖，其实这样也很好，与其一直喜欢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不如抓住当下实实在在的幸福。
有时候看着赵邱源那股笨拙的认真劲儿，胡云希心里总会软一下，带着点不忍心。
那次在食堂吃饭，邻桌同学闲聊时说 “赵邱源可真难约，天天窝在寝室里不出来”，她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脱口而出 “啊？他不爱出门吗？”
明明每次她只要发一句祈使句，他总能很快回复答应，从没有过半点推脱。
看着他着急地跑过来，却总先问她 “找我有事吗？” 的乖乖模样，她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像小时候路过宠物商店，看见橱窗里那条温顺的小白狗。
心里软乎乎的，却从没想过要说出 “我想带你走” 这样的话。
她只是在看到他脆弱的眼神时会觉得很不忍心，但是看不见的时候，她就会忘记他。
陶也后来又劝过她好几次，戳着她的教科书说， “赵邱源多好啊，长得不错对你又上心，赶紧从了他吧。”
胡云希自己也忍不住琢磨，他长得不差，性格又温柔，明明可以找个不错的女生，却偏偏在她这里耗了这么久，应该不是大学里那些 ‘觉得妹子还行就试试，追不到就换’ 的随便心思，是真的喜欢她吧？
这样想着，她开始试着放开心防，和他慢慢相处。
寒假里，两人的聊天变得频繁起来。他会跟她讲家里的小猫又闯了什么祸，她会分享自己看的小说，偶尔聊到深夜，对话框里还留着 【晚安】后面跟着的月亮表情。
胡云希渐渐觉得，和他聊天其实挺舒服的，日常的琐碎里夹杂着他对她的上心，连冗长的假期都因为这些消息变得轻快起来。
寒假很快过去，她对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敲出一行字发了过去【出来散步吧】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两人沿着操场的塑胶跑道慢慢走着，晚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吹得路灯的光晕都晃了晃。
忽然聊到陶也，赵邱源说，“刚开学那阵，我们班好几个男生都觉得陶也很好看，还特意跑到学院群里翻她的□□号加好友，结果都被她冷冰冰地拒绝了。”
胡云希忍不住笑了，点头附和，“陶也长得好看，性格又飒，追她的人从来就没断过。”
话音刚落，赵邱源突然停下脚步，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耳朵有点红。
他看着胡云希的眼睛，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很认真，“我觉得你也挺好看的… 其实，我觉得你比她更好看。”
胡云希猛地愣住了，脚步顿在原地，语气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错愕，“怎么可能？陶也是大家公认的超级大美女，我… ”
“我觉得你更好看。”，他眼中的认真一览无余，胡云希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赵邱源向胡云希走近了一步，他的手指慢慢的就碰到了她的手背，顺着手指的方向往下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微微的颤抖，那震颤轻得像蝴蝶振翅，却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进心里。
他没敢全握住，只轻轻牵住了她手背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
胡云希没有把手抽出来，并不是被感动想答应他，更不是突然喜欢上了赵邱源。
她不是一个因为别人对她好就会喜欢上他的人，只是看着他的付出，有些不忍心，仿佛如果胡云希能多看他一眼他都会开心好久，只是牵个手他都能紧张成这样，胡云希忽然很想满足一下他。
如果赵邱源牵了她的手就会很开心的话，那就让他牵一下吧。
胡云希把目光移往别处，晚上除了一起散步的情侣，还有很多跑步的，一个男生从她们身边跑过。
胡云希忽然想起高三体测那天。
女生跑完 800 米后，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棉花，等呼吸终于平顺些，抬头时恰好看见郑予正跑在男生 1000 米的队伍里，校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白皙的皮肤，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拔，带着干净又温润的帅气，看得她心里一跳，像有只小蝴蝶轻轻扑在了心口上。
那时候她总以为，是那天的阳光太好才让心跳乱了节拍，直到此刻掌心传来赵邱源的温度，才突然恍然大悟。
明明那天老师还念叨着 “这天色怕是要下雨，得抓紧测。”
可她看见郑予的瞬间，便觉得她此刻正站在夏天，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所谓心动，从来都是人赋予场景的意义，是因为某个人的出现，才让普通的日子变得不普通。
他很好，真的很好，要是和他在一起他会很照顾自己的，自己也差不多二十岁了不能永远不谈恋爱，郑予是没有一丝希望了，人得向前看...
胡云希在心里给自己列了无数条应该和赵邱源谈恋爱的理由，而不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条。
他不是郑予。
可这一条就够了。
“你呢？”，他说。
“嗯？”，胡云希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味来。
“我说你以前...”
赵邱源还没说完她就开口了，“我...”，胡云希脚步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你吗？”，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他不认识我。”
两人沉默的走着，没再说话。
算了吧。胡云希。
就算没有郑予，你也不会喜欢他的。
不要因为想忘记他而急切的抓住一个男人。
饿肚子的人逛超市是看到什么都会想丢进购物车里，等到回家了才发现根本吃不下。
饥不择食，慌不择路，都是会让人会后悔的。
遵从本心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胡云希往宿舍里的方向走，碰见了上学期的两个和她一起当助教的女生，她们和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胡云希转身便要走，其中一个女生忽地开口，“胡云希，听说你要考电子科大？”
胡云希有些错愕，“你们怎么知道的？”
另一个女生解释，“上次改完卷子，发现你没出来，我们就回去找你，在门口听到的。”
“哦。”，胡云希的羞耻心开始通货膨胀起来，她们一定觉得她是痴心妄想吧。
没想到她们说，“我们觉得你好厉害。”
啊？
“这么早就确定了自己想要干什么，我们还特别迷茫呢，你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考研了，加油！你一定考得上的！”
看着眼前两个女生认真为她打气的模样，胡云希感谢地点了点头，“嗯嗯，谢谢你们 。”
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胡云希一个人闭着眼睛坐在黑暗里发呆，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月光只找到一点缝隙透进来，映照在胡云希身上，她被大自然的光暗分割的半明半暗。
突然睁开眼睛，只看得见月光照亮的那一只眼睛，四周黑洞洞的，独独瞳孔里有流光溢彩。
就这样了吗？
他有女朋友，我就要放弃了吗？
放弃吗？
放弃吧。
...
不！
她不要！
她可以甘心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但是不甘心她不能和他一样优秀。
前者是主观的，是不由她决定的，可后者是客观的，是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去改变的。
胡云希站起来，右手中指触碰到墙上的白色开关。
啪！
屋子瞬间亮堂堂的，她的眼睛因为突然的刺激而有些睁不开，眼睛仿佛罩了一张白纸，平时不注意的眼睫毛此时变成了锋利的黑色弯刀，明晃晃地插在眼前。
她定定地缓了几秒，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亮度，模糊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晰，她的心如墨般平静。
她抽起书柜上的《张宇考研数学真题大全解（数学一）》摊在面前，再拿出一旁有着‘西华大学’抬头的草稿纸垫在下面，黑色中性笔被几根手指牵扯着在纸上渐渐显出字迹真身。
她不要放弃朝他走去。
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至少她努力过了。
努力过了，就不会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