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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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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从不是第一次与谢竟唇齿交缠。
在那个夏夜林间的潭涧里,他压在谢竟的唇上向他渡气,虽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顾不得有什么旖旎心思,但事后也曾在夜里睡不着数羊的时候,偶尔闪过那须臾间的触感。
可说到底那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吻,至少谢竟没有主动回应也没有乐在其中,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吻过一下,唤过哥哥,再吻一下,严丝合缝贴上他的唇瓣,再偏一偏头,用凉丝丝的鼻尖厮磨着他的颧骨,停一下,打量片刻被自己啄在他唇边的一小片脂红,似乎非常满意,露出有点稚气的笑来,用舌尖舔了舔那一块肌肤,大略拭净,又迎上来,亲亲他的嘴角。
陆令从记得他母妃的那只猫有时候会用嫩粉色的鼻子来回应主人的宠爱,凑近了人的手蜻蜓点水般贴一下,一触即分,留下芝麻大点凉凉的湿意。
谢竟那一声跟在他表字后面的“哥哥”,甚至比这一连串的亲吻更让陆令从气息不稳。原因无他,只因陆令从真的是个哥哥,而谢竟真的有个哥哥。
他们往一段比兄弟更狎昵的关系里引入了不妥当的称谓,刻意地要彼此联想到“兄友弟恭”这四个字,联想到平日各自为兄为弟的种种情形,然后加倍为此刻悖伦般的奇异快感而羞赧。
陆令从心知谢竟是故意的,他们本不是兄弟,更无亲缘,原不必经受这样怪诞的道德折磨,但谢竟就是清楚在这个场合唤“哥哥”甚至要比唤“夫君”来得更加勾魂摄魄。
他有一种无师自通的风情。
……
陆令从正对着他半跪下来,肩头差不多与他的膝盖平齐,以彻彻底底的仰视角度望着他,一手轻轻顺着他的小腿内侧的肌肤捋了捋,沉声开口:“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了。”
谢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停留在唇齿、拥抱和爱抚的地步,事情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但倘若越了雷池,发生更深、更亲密的关系,所有一切的性质都会发生变化。
谢竟将脸侧到一边,半垂着,被烛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没有回答。方才亲吻时的主动和放肆这会儿都没了踪迹,到底年少,许多事没办法立刻一五一十全都想得周全。
原来风情也是外强中干的风情。陆令从定定望了他半晌,淡笑了笑:“那你这是叶公好龙?”
谢竟蹙眉,没转过视线来,却咬着唇摇了摇头。
陆令从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用堪称耐心、也绝对诚恳的语气道:“至少在昭王府里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什么。若你想要将这件事留到以后,等有朝一日遇见心上人再与那个人一起做,现在就可以换上寝衣,回房睡去。”
谢竟闻言忍不住转回了目光,眉尖锁得更紧,似乎有些困惑:“你意思是若我哪日有了心上人,便撒手跟他私奔去?”
陆令从耸了耸肩,一板一眼地分析:“若那时这桩婚事能解,你自然另觅佳婿;若解不得,你又想与人日日夜夜厮守,那说不得要以身试险。当然,若你不想冒这个险,我也完全没有意见,不会干涉你更不会管你,若有人疑心,自然也会帮你打打掩护。”
谢竟反倒舒开了眉,面无表情继续问:“那若来日是你有了心上人呢?怎么打算?倘这桩婚事解不了该如何?私奔?还是抬进王府做小?货真价实的侧妃?”
陆令从被谢竟声音中的冷意唬了一下,哪怕面上波澜不惊,他也能听出那底下的风雨欲来。只是他确实没料到谢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琢磨须臾,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解不了便罢了。娶过门又扶不了正,为姬为妾更糟蹋人,我打小在宫墙里见惯了,不想造那个孽。”
谢竟直视着他:“解得了呢?”
陆令从愣一瞬:“你若答应……便解。”
谢竟顿了良久,忽寒生生笑了笑:“我为何不答应?”
陆令从扬眉:“嗯?”
“今夜答应,”谢竟避开了双眸,“来日也会答应。”
陆令从怔了一下才咂摸出他的意思,是许了他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谢竟不再多言,只显出几分不耐:“没什么清不清楚,来罢。”
……
谢竟在枕被间嘟囔了一声,想来是在骂他。陆令从笑得更欢,又问:“你方才打算问什么?谁教我什么?”
这一回能听清楚话了:“谁教你……那么做的?”
陆令从明知故问:“怎么做?”
谢竟的音量又恢复了耳语嗫嚅:“……用嘴。”
陆令从还以为他无论如何说不出这两个字,正想再调侃一句,就见谢竟扭过头来,抬眸望着他,小声道:“你以前试过?你在摘星楼留宿过吗?还是……宫里送过通房的?”
他那点好奇、惊愕、回味与酸涩并存的心思全缠裹在眼底,陆令从没办法全看得透,只是觉得他的眼神雾蒙蒙的,惹人心软。
“都没有,”他哭笑不得道,“好我的状元郎,小谢公子,宝贝心肝,到军中待三个月你也什么都懂了,用不着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