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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旧事恩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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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城还想劝解辞雁,却被她决绝地堵了回来:“够了!我不想听!”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目光投向七许紧闭的房门,这些年,那孩子过得该有多煎熬。
深埋在辞雁心底的怨恨,早已盘根错节十年之久,岂是几句轻飘飘的放下就能化解的?当年若非七衍生横插一脚,她和韩城本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拥有一个温暖完满的家。
他们的初遇在一个猝不及防的雨天。那时,七衍生和辞雁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高三某个放学的午后,辞雁与朋友道别,独自踏上归途。
天色骤变,暴雨倾盆,瞬间淹没了街道,紧接着冰雹又噼啪砸下。
她慌忙退避,躲进一处屋檐,却撞进了一个刚走出来的温暖怀抱——是韩城。
她慌忙道歉,抬头瞬间,四目相对,辞雁的眼中瞬间亮起了星光。
他递过自己的伞:“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那时雨势已渐小。
“那你怎么办?”她犹豫着没有接。他身后的朋友适时探出头:“我们可以撑一把。”她这才接过伞,心里默默期许着下一次见面,归还原主。
第二次相见却是在一个尴尬的场景。课堂上,七衍生摆弄泡泡泥,不小心粘到了辞雁的头发上。
他手忙脚乱地想弄下来,却越弄越糟,泡泡泥糊住了她半边头发。辞雁感觉发丝被拉扯,猛地回头:“你又搞什么鬼?”“没…没有,你误会了。”“最好没有!”她转回去。
七衍生瞥见她头发上的狼藉,想到一个极端的想法,竟直接向邻座借了手工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被黏住的那绺长发。
他满意地将断发扔进垃圾袋,然而辞雁浑然未觉自己形象已变。
直到和朋友在食堂吃饭时,朋友惊讶道:“咦,你剪短发了?挺适合你的。”
辞雁一愣:“我喜欢长发。”
“那你怎么剪了?”朋友的话音未落,辞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筷子间的米粒掉落。
她猛地想起七衍生课上的小动作!怒火瞬间点燃,她冲到七衍生的餐桌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坏痞子!谁让你剪我头发的?”
七衍生疼得龇牙咧嘴:“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我留了那么久的长发,凭什么让你随意剪掉。”
这激烈的争执惊动了前桌的韩城。
他循声抬头,目光恰好与辞雁愤怒的眼神撞上,是她,那个雨中的女孩。
辞雁也认出了他,瞬间僵在原地。
七衍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韩城专注地看着辞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回教室的路上,辞雁还在为短发懊恼不已。
韩城主动上前:“其实……一点也不丑,很酷。”
正在气头上的辞雁以为是七衍生,头也不回地怼回去:“酷个鬼!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等她看清来人竟是韩城,立刻收敛了怒气,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巧。”
“好巧。”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七衍生尽收眼底,他紧盯着两人之间流转的微妙气氛,眼神复杂。
后来辞雁才知道,他是明德中学校长的儿子。毕业后,两人顺理成章地相恋,很快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命运弄人。
七衍生对辞雁痴心一片,趁她不在时,百般讨好她的父母,只为争取一个与她相守的机会。他的策略成功了。
辞雁父母坚决拒绝了韩城,甚至以性命相逼,声称七衍生才是他们唯一认可的女婿人选。
辞雁万般无奈,最终顺从了父母的心愿,嫁给了七衍生。
婚后的日子冰冷如霜。
辞雁拒绝同房,七衍生也未曾勉强,甚至主动提出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可去了几天没找到自己心意的孩子,所以这个想法暂隔几天。
他天真地以为时间能融化坚冰,能培养出感情。
可惜,辞雁的心从未动摇,对他只有日积月累的恨意。七衍生最终也绝望了,想过放她自由,奈何世事纠缠,两人又这样不情不愿地捱过了许多年。
讽刺的是,辞雁早已在婚内出轨韩城,不仅将初次给了他,还为他怀上了女儿。
为了顺利生下孩子,她谎称工作繁忙长期不归家,在一个飘雪的日子,秘密生下了女儿,取名韩雪。几天后,毫不知情的七衍生从孤儿院领回了七许。
在七衍生在世的日子里,他将所有的关爱都倾注给了七许。
而辞雁,只是尽着敷衍的义务,该给的物质不会少,但那些关乎温度与细节的偏爱,全都留给了远方的亲生女儿韩雪。
直到七衍生因病离世,七许的世界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源。
直至临终,他也未对辞雁提任何要求,只殷切叮嘱七许要坚强:“别人如何对你,别太在意。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强大起来,强大了,什么都会有。”
她仿佛成了这个家里一件碍眼的、需要处理的“脏东西”。
七许并未奢求过辞雁的温情。
养父在她马上要上初一临终前的嘱托是她唯一的支撑:要自立,不要依赖任何人。从前有父亲兜底,她可以偶尔脆弱;如今,她必须独自在荆棘中趟出一条路。
然而,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逃不过辞雁的挑剔。
沉默,被斥为“没主见,活该受欺负”;稍有反驳,则被扣上“目无尊长,败坏名声”的大帽子。
“七许,洗衣服。”
“七许,做饭去。”
“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白养的,总得回报我的血汗钱吧?”
七许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
炎夏的一个深夜,突然停电。
闷热将熟睡中的七许被热醒,汗水浸透了衣衫。
她推开窗,夜风带来的凉意扑面而来。热得实在受不了,她忘了自己刚打不久的耳洞,匆匆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才惊觉耳洞不能沾水!她慌忙用手机搜索补救方法,看到有人说用吹风机吹干,立刻照做。
房间里依旧闷热难当,她下楼吹自然风,心里仍惴惴不安。
想起初中同学打完耳钉后很快换了养耳棒,她决定试试,起身去店里买了一盒塑料的养耳棒。
回到家,对着镜子小心拆卸耳钉,不慎扯到耳垂,痛得她倒吸冷气。
好不容易将两个耳洞都换上养耳棒,这时电也来了。她坐到书桌前,试图用勾勒漫画人物来分散注意力。
上次考试的成绩下来了。
教室里弥漫着紧张与期待,有人迫不及待地互相询问、比较。
七许的卷子发下来,看着刚好及格的分数,她还算满意。
同桌皖小伊探头问:“考得怎么样?”“刚及格。”
“那也不错啦,还有时间努力。”前排,几个同学围着班长看成绩,惊叹声此起彼伏。
坐在后桌的郝南,自然的坐在七许后排空位,用笔轻轻戳了戳七许的后背:“你呢?多少分?”
“刚及格。”听到这个分数,再想想自己卷子上那惨不忍睹的二十几分,郝南顿时感到一阵难堪的卑微。
他默默缩回座位,从抽屉里拿出卷子,对着几乎空白的课本开始艰难地订正。
没改几道,挫败感便汹涌而来,题目像天书一样,跟本看不懂一点。
他正想放弃,七许恰好路过他的座位,看到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停下脚步:“需要帮忙吗?”
郝南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那张写着耻辱分数的卷子藏起来,生怕被她嫌弃:“不用不用!我会改,就是…有点累了,待会儿再弄。”
七许显然不信:“可我好像看到你很无力的样子?感觉你现在非常需要帮助,真不用?”
“真不用!”郝南的声音带着窘迫。
七许没再坚持:“好吧。”
回到座位,她回头瞥见郝南还在那本几乎空白的课本里徒劳地翻找,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辅导书和笔记本递过去:“用我的吧,笔记全一点。”
郝南尴尬地笑了笑,把她的书推到一边,继续和那本天书较劲。
他不敢动,因为那本天书底下,正压着写满红叉和可怜分数的试卷,一旦拿开,那刺眼的分数就会暴露无遗。
他不想在她面前丢脸,暗暗发誓:这次之后,一定要开始好好学习!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七许的耳垂上,瞬间忘了分数的事,她的耳钉不见了,两个耳垂肿得像发面的小馒头!
他下意识拽住七许的校服袖子,往自己旁边的空位挪了挪:“你坐这儿,转过去,我看看你耳朵。”
七许顺从地转过身。
耳洞周围红肿的惨不忍睹,甚至有地方被廉价的塑料养耳棒挤压得陷进了肉里。
郝南看得又急又气,强压着火问:“谁让你这么早就换耳钉的?不是说至少一个月?你看看肿成什么样子了!”
“我听人说一周就能换啊……”
“那你换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好歹换个银的啊!”
“这是养耳棒……”郝南简直无语:“塑料的能有什么用!你看这里,都嵌进肉里了!”
七许下意识想用手去摸,被郝南一把拦住:“别碰!都发炎了!”
“那怎么办?”七许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郝南赶紧喊来不远处的皖小伊。
皖小伊正和同学讨论题目,闻声过来:“怎么了?”
郝南指着七许的耳朵:“你看她这耳洞!”
皖小伊轻轻拨开七许耳边的碎发,眉头立刻皱紧了:“我的天,你怎么这么早就换?这肿得太厉害了!都成球了!”
“就……想快点戴上漂亮耳钉嘛。”
皖小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点耐心行不行?下午放学我带你去我姐店里,让她看看。”
剩下的几节课,郝南的心一直悬着。
一放学,他就催促着两人快走,把上次买好的消毒药水和消炎药膏塞给七许。
皖小伊看着药,揶揄道:“哟,消毒消炎都备齐了,够周到啊。”郝南脸上微热,辩解道:“这不是怕发炎更严重嘛!”
快到皖小伊姐姐的店时,郝南让她们先过去,自己借口上厕所拐进了旁边一家饰品店。
他掏出手机查看微信钱包,里面躺着攒了好久、原本打算今晚十二点前用来买限量游戏皮肤的两百块钱。
目光在各种银耳钉间来回巡视,最终定格在一对精致的蝴蝶样式上。
他想起七许发圈上常出现的蝴蝶结,不再犹豫,果断付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