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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暗夜交锋与心墙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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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卿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离开了靖王府。
秋日的凉风拂面，却吹不散他脸上和心头的燥热。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赵天翊掌心的温度，以及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而过时，引起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战栗感。耳畔更是反复回响着那句低沉而直白的“若我说…我图的就是沈大人你呢？”
荒唐！荒谬！不成体统！
他试图用一贯的冰冷和理智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将它们归类为权谋手段、另一种形式的试探和利用。可那双灼热的、带着毫不掩饰占有欲的桃花眼，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如此具有侵略性的靠近。那种感觉，不同于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更像是一种…对他固若金汤的内心世界的、蛮横而精准的撬动。
回到御史台值房，沈墨卿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卷宗之中。那些冰冷的数字、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是他熟悉的领域，才是安全的堡垒。
然而，夜深人静时，白日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近距离对峙，那温热的气息，那带着挑逗意味的摩挲，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搅得他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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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靖王府澄心院。
赵天翊并未入睡。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黑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三皇子府那边有动静了。今日朝会之后，三皇子密会了兵部尚书高崇焕，随后，高府有几名亲卫暗中离京，方向似是…北境。”
赵天翊眸光一凛：“北境？看来我这位三皇兄，是狗急跳墙，想要动用边军的关系来抹平漕运案的痕迹了。”他沉吟片刻，“让我们在北境的人盯紧点，尤其是与高崇焕有旧的那些将领。另外，漕运线上那几个关键证人，加派人手保护，绝不能让他们被灭口。”
“是。”
“还有，”赵天翊转过身，烛光在他俊美的脸上跳跃，“派人盯着点沈御史府邸周围。我那位三皇兄接连受挫，保不齐会用什么下作手段。记住，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不必现身。”
黑影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主子，您对沈御史…似乎格外不同。”
赵天翊挑眉，看向黑影，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怎么？你觉得本世子不该对他感兴趣？”
“属下不敢。只是沈御史此人，心思深沉，原则性极强，恐怕…”
“恐怕什么？”赵天翊轻笑一声，走到书案前，指尖拂过白日沈墨卿曾坐过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冷冽气息，“越是难以靠近的冰山，融化起来才越有成就感，不是吗？”
他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他有他的原则，我有我的手段。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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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朝堂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的较量却愈发激烈。
沈墨卿凭借着赵天翊提供的线索和自己的追查，果然找到了几处漕运账册上的关键破绽，甚至顺藤摸瓜，查到了两个户部中层官员与三皇子门人之间隐秘的资金往来。他雷厉风行，直接上奏弹劾，将那两名官员下了狱。
此举无疑是在三皇子的势力范围内又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赵天翊则仿佛真的只是个看客，每日依旧招摇过市，听曲赏花，偶尔遇到沈墨卿，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言语撩拨的模样，仿佛那日书房中侵略性十足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但沈墨卿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在某些关键时刻，一些对他不利的证据总会“恰好”出现，一些试图阻挠他查案的人总会“意外”地遇到麻烦。他知道，这背后少不了赵天翊那双无形之手的推动。
这种被人在暗中保护、甚至可以说是“豢养”般的感觉，让沈墨卿心情复杂。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却又不得不承认，赵天翊的帮助确实让他推进案情的阻力小了许多。
这晚，沈墨卿在御史台值房处理公务直至深夜。窗外月色清冷，万籁俱寂。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正准备起身回府，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
并非风吹落叶，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沈墨卿眼神一凝，瞬间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身形悄无声息地隐入墙壁的阴影之中，手已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值房的门栓，被一种极其巧妙的手法，从外面轻轻拨开。
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泥鳅般滑了进来，动作轻捷，直接扑向沈墨卿存放卷宗和证物的柜子！
就在那黑影的手即将触碰到柜门锁头的瞬间，一道更快的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从房梁上落下，手中短刃寒光一闪，直取那窃贼的后心！
是赵天翊派来保护他的人！
沈墨卿心中一动。
那窃贼显然也是高手，察觉到背后风声，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反手掷出几枚淬毒的飞镖！
黑暗中，两道黑影瞬间缠斗在一起，兵刃相接发出沉闷的声响，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沈墨卿屏住呼吸，在阴影中冷静观察。他看得出，赵天翊的人武功明显更高一筹，意在擒拿而非击杀。而那窃贼，招式狠辣，完全是亡命之徒的打法。
就在保护者即将制服窃贼的刹那，那窃贼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顾刺向肩头的短刃，拼着受伤，猛地将一个小巧的竹管塞入口中，用力一吹！
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带着微不可闻的破空声，直射向阴影中的沈墨卿！他竟早已发现了沈墨卿的藏身之处！
这一下变生肘腋，保护者救援已然不及！
沈墨卿瞳孔骤缩，剑已出鞘半寸！
然而，一道火红的身影比他更快！
仿佛早就潜伏在侧，赵天翊如同凭空出现，绯色袍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沈墨卿身前，同时玉骨扇“唰”地展开！
“叮！”
那枚毒针精准地被玉骨扇挡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赵天翊的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那窃贼吹毒针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窃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赵天翊看也未看那贼人，随手将其扔给一旁愣住的黑影护卫，转身，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墨卿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没事吧？”
沈墨卿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他。月光从窗户缝隙透入，勾勒出赵天翊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担忧和未散的厉色。
他再一次…在危急关头护住了他。
值房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沈墨卿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天翊，看着他因为急速动作而微微凌乱的发丝，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关切，一直紧绷的、冰冷的心防，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他第一次，没有立刻避开赵天翊的靠近，也没有说出任何冷硬的话语。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冰封的眸子里，映着对方的影子，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赵天翊也看着他，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动摇。他缓缓收起玉骨扇，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
他知道，他敲开的，不仅仅是今夜的危险，更是沈墨卿心门上，那最坚硬的一块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