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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万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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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导演是一部片子的‘魂’，这话真不假。他们将电影里的每一帧都拍成了时代的温度，而最难得的是，把那些藏在角落的人、鲜有人知的事轻轻托到光亮里来。今年有部片子，没请流量明星，没编狗血桥段，拍的是大山深处的少年。生活虽贫穷，但他们也是青春靓丽的孩子！他们无法选择生在何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出这座大山，踩着自己的脚印，去拥抱属于自己的梦想！”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
台下静了静，几秒后有细碎的议论声响起，她笑了笑：“好了，不吊大家胃口了。接下来要颁的，是今晚的最佳导演奖！”
她抬眼，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获得本届最佳导演奖的是——”
顶光在席间晃了半圈，落在第三排穿深灰西装的身影上。
“万琢！《黑窗》！有请万导！”
少年看着电视里的颁奖典礼，眼神直勾勾看着领奖台上的人物，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亮得发烫。男人正抬手接过奖杯，在聚光灯下那人是如此耀眼，像无法触及到的太阳，偏他又挪不开眼。明明是遥不可及的人，是电视里才看得见的人物，可他望着那人站在台上的模样时，心里疯长着念想：总有一天，要站到他身边去。
数月后的片场，拍摄任务刚收工，片场的大灯还亮着大半，暖白的光线把钢架、电缆和散落的道具照得清清楚楚。
空气里还飘着盒饭残留的烟火气，混着器材上防锈油的味道。道具组的师傅们正弓着腰挪轨道，金属轮子在地面碾过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几个场务先凑到器材旁嘀咕，手里的抹布往铁架上一搭就不肯动了。
“那人是今天新来的？”
几个人闻言，视线都往角落处飘，其中一位场务说道：“毫不夸张的说，他长得有点夸张了。”
众人翻了个白眼。
有人问道：“你们谁去跟他打过招呼了？自个儿靠那儿快俩小时了，看着怪安静的，会不会不好接触？”
“拉倒吧，他刚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冷飕飕的，眉头也没松过，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凶神恶煞的，你敢上去搭话？”旁边立刻有人摆手。
“有一说一，刚才打光组调灯，光往他脸上落的那会儿，可把我给惊艳到了，比某些明星的高P图还要能打。”
正说着，场务组长背着手走过来，听他们七嘴八舌，也顺着视线往角落瞥了眼，随即清了清嗓子：“瞎说什么？轨道还没归位呢，那堆电缆线都理完了？全部干正事去！”
有人不服气，凑过去问：“组长，您说句实在的，这模样要是被万导看着，能入眼不？这么好的苗子，按说万导早该盯上了吧？”
组长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啥？万导选演员哪是看脸的？上次那个演少年犯的小子，长得还没我周正呢，不照样被万导选中，最后还拿了新人奖？他要的是感觉，看那眼神里有没有戏，站那能不能立住角色，可比脸重要一百倍。”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之前那些人的脸，压根没到他心里的及格线呢？”有人小声抬杠。
“你这小子。” 组长敲了敲他的脑袋，“还是在这剧组待的时间不够久，太不了解万导了，他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脸能撑一时，演技才能撑一辈子，这点道理，万导比谁都懂。”
“那组长，您认识他不？” 忽然有个女生挤过来，眼里闪着光，“看着年纪不大，有没有女朋友啊？”
组长瞪了她一眼：“不熟，你别动歪心思啊，看着就不是好追的性子。再说了，小姑娘家家的，多琢磨工作，少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确实。” 旁边有人接话，“长这样，还能缺女朋友？说不定早名草有主了。”
“那可不一定，你上次还说万导绝对不是单身呢。”
“不过他今天来了一天，除了‘嗯’‘好’，没说过别的话，是不是……有点孤僻啊？” 有人小声嘀咕，声音越来越低。
“你们是越说越没谱了！” 组长呵斥道，“人家话少，也犯不着编这些。万导最恨背后议论别人，这话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我可护不住你们！”
“是是是！” 刚才嘀咕的人赶紧打了打自己的嘴巴，“说错了说错了，确实过了。”
几人都闭了嘴，又忍不住往角落瞧，只想着但愿能被万导看中吧，不然真可惜了这张脸。
片场休息室内，空调吹着微凉的风，桌上的茶水剩了小半杯，万琢托着下巴听对面的男人侃侃而谈。
“万导，您现在可是影坛最受瞩目的人物！” 张制片又将桌上的剧本往万琢面前推了推，脸上堆着笑，“32岁就拿到了含金量最高的导演奖，这圈子里谁不眼热？我这剧本里的人物够现实，够扎心，江亦川也是当下为数不多的‘反派’男主，如果是您来拍这部家庭伦理剧，强强联合，那一定会是影史上最棒的现实题材作品。”
最近三个月，这已经是第六个拿着相似剧本登门的人。
清一色的狗血剧情，要么是婆媳大战闹到鸡飞狗跳，要么是夫妻双方各怀鬼胎出轨不断，无论过程有再多的撕扯与纠葛，最后的结局永远是强行团圆美满。
上周来的那个制片人更离谱，剧本里写丈夫出轨三年，不仅把私生子带回了家，还要求妻子接纳“一家人”，结果妻子不仅没闹，反倒熬了锅汤劝他“回家就好”。当时他看得直皱眉，当时他看得直皱眉，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拒绝了，连客套的场面话都懒得讲。
“张先生。”等张制片说完，万琢才缓缓合上剧本，“剧本我先留下，等读完再约时间细谈。”
“好的好的！明白！”张制片慌忙起身，“万导您慢慢看，不着急！我这剧本耐读，越读越有味道，尤其是江亦川这个角色，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却想两头抓，这种反差感绝对能火！”
万琢没接话，看着他点头哈腰退出门，门关上的瞬间，他才松了松眉心。
没多久，门又被轻轻敲响，他应了声“请进”后，一个清瘦的身影抱着笔记本电脑推门走了进来。
是助理小严。
小严刚进门就注意到桌上那杯凉透的茶水，二话不说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从抽屉里翻出万琢常喝的茶叶，重新沏了杯热茶，他把杯子轻放在万琢手边：“万哥，给你换杯热的，我看你脸色沉得很，是不是昨晚又熬大夜没休息好？”
万琢端起茶杯，吹了吹：“没事，几年下来都习惯了。”
小严没再多说，打开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这是摄影组刚传过来的今日拍摄素材汇总，按你之前说的分镜顺序标好了时间轴，有三个镜头的光影衔接可能需要微调，我标了重点，你过会儿看看？”
等万琢点头，小严又问道：“晚饭你想吃点什么？我点外卖吧。”
“我没什么胃口。”
“万哥，别怪我多嘴。”小严皱了皱眉，“你这胃本来就经不起折腾，再饿出毛病来，回头老太太打电话来，又该训我没照顾好你了。”
万琢失笑：“行吧，那就点清淡的粥，少放些香菜。”
“行。”小严合上电脑，“那你忙，有事叫我。”
“不用，你工作完了就下班吧，我待一会就走。”
“好，外卖到了我再走。”
“嗯。”
小严走后，他重新将剧本翻开，大致翻阅了一下剧本，翻到最后笑道：“呵，这都能圆成阖家欢乐，也挺厉害。”
不过这部被吹嘘成“现实题材力作”的小制作，倒也值得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