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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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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夏至的阳光撒下晴天霹雳。
工作日，还没到下班高峰时期的地铁车厢内，车位没有坐满。正在回家路上的叶焕明带着黑色口罩，一只耳朵塞着无线耳机，怏怏地靠在地铁扶杆上一动也不动。
他的眸子全程空洞无物，四周人来人往，一旁小孩哭闹声、路人八卦声、无素质人外放刷视频声，都不足以让他眼底恢复半分光芒。
他听着歌却也不知道在听什么，就这么塞着耳机将其当做怅然若失的背景音乐。
吵嚷的车厢，他好像就听到了自己面对未来的未知数轰然直跳的心脏，一时让叶焕明胸闷地喘不过气来，故而他终于动了一下，摘下了口罩大口喘着气却仍无法缓解。
他就这么半戴着口罩，又是僵了一路。
到站出了地铁，明明离家就几步路，他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幽魂，在大街上硬是晃了快半个小时。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沿街店铺，今日他愣是一家家挨个欣赏，他在街上转了几圈便看了几圈。
直到快要奔溃的内心己经麻木后，他才做足了心理准备，敢于站在别墅门前，拉上口罩，微颤的手推门而入。
“焕明回来啦…”忙碌中的叶妈——杨世珺转过头强颜欢笑道。
“嗯。”
家中就开了盏客厅正上方的水晶主灯，支撑着一层楼接近两百平米的照明需求，恰好照在客厅堆积的纸箱上方，让那堆搬家用纸箱成为主角。吊灯本来散发出3500k的微黄色温，温馨治愈，可如今却显得悲惨荒凉。
只见叶父——叶伍仁又抱着塞满了杂物的纸箱缓缓一步步迈着艰辛走下楼梯，那纸箱大的几乎遮住了叶伍仁的整张脸，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楼梯。
叶焕明连忙摘下口罩塞在口袋里，跑上去一把抱过纸箱：“爸，我来吧。”
叶伍仁看着儿子快速将纸箱搬下楼的眼底，是因破产的沧桑，是因对家人的亏欠，是因决策失误导致公司一夜间一损俱损的懊悔，却没有回头药。
随着无声的别墅回荡出一声哀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爸！”
“老叶！”
叶伍仁从楼梯上瞬间晕厥后，从楼梯滚落，在楼梯上留下缕缕断断续续的血迹。
110开往医院的遥遥路途，送父亲去抢救室的那条凉嗖嗖的路，走的他满头虚汗。
缴费时走过排队大道，他只听到了那颗还活着的心脏一下一下了无生气的跳动。支付宝“叮”一声响彻青年的世界，就刷掉了他为数不多那几次被逼跑龙套，还有一次被热情而强行拉入组客串，所赚的工资。
他和母亲被告知叶伍仁脑部梗死面积大于1/3，目前状态是植物人的真相。在他内心世界的某个角落忽地就碎裂崩塌，随之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叶焕明捂住心口，感受从未有过的痛心彻肺。
可事态不由得他扭捏作态，他虽然平时混账了点，却能够清醒的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父亲破产欠债数千万，和父亲高昂的医疗费用同时袭来，突然间就压地这本来出手阔绰的家庭毫无还手之力。
父亲卧病，生死未卜。母亲在家中当家庭主妇，已数年未踏足职场。
叶焕明手里攥着缴费单和医保卡，远远看着icu门口垂头丧气，已经生出银发的母亲，还有匆匆赶来的爷爷奶奶，他咬紧了牙关。
家庭变故无人能卜，却也只能咬牙面对。如今这个家里，就只有自己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他叶焕明虽然怠惰成性，但也不是丧尽天良到对家里的是坐视不管，只管安于享乐，不管亲人生死攸关的啃老族。
正在与制片方聊天才学生不愿努力的傅业，手机突然弹出叶焕明的语音通话，眼中惊喜地能溢出万里阳光，连忙说道：“那个天才居然主动打电话了，我先去接一下。”
一接通就听到对面叶焕明嬉皮笑脸的焦急：“傅爷～你之前推给我的那些客串角色现在还有没有啊？！！客…客串也行，客串也行，孩子什么都不挑，嘻嘻。”
傅业心花怒放地咧开了牙，却故意语气严肃回绝：“你说呢？以前机会来的时候拉你去你都不去，现在即使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用啦！谁家的机会天天能等着您18线叶明星恭候啊！！”
“傅老师～我错了～求求您帮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跑龙套的机会呗！小人真的知道错了，小人不该不求上进，不该面对良好的学习契机视而不见、卧床摆烂…傅老师！！！——”心情沉重的叶焕明几乎疯狂的奔出医院，在医院外角落强装笑脸打电话。
“没有！！还跑龙套呢，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好吧，谢谢傅老师…但如果后面有这种机会，您先找我呗，谢谢谢谢，万分感谢！”他一边正等着傅业主动气愤挂电话，一边又在脑子里疯狂想着傅爷业之前说过的，在哪里找群演机会。
不想对面电话并未挂断：“我可没说完呢，跑龙套和客串是没有，但我这儿可是在聊着大导演、大制作男三的人选呢哦！～”
“男三？”叶焕明激动后又冷静道，“这玩意儿跟我这个18线也没啥关系吧……”
“没关系我还告诉你干嘛？虽然说你是18线演员，可是这个导演正愁找不到这个角色的人选，pass掉了十几个一二线男星后准备全网海选，现在正好报名还没结束。
你要再晚个一会儿，这个机会就真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了。这样，我挂个电话先给你报名，等会儿微信跟你说角色要求。”
“好的好的，收到收到。太谢谢老师了！！恩师我爱你！！！”
叶焕明这才松了口气，关手机的手都在激动颤抖，切换回那副阴冷的状态，回到病房门口。
“焕明，刚刚你去干嘛了？出什么事了？”杨世珺关切道。
“没啥事，妈，就是后面可能要去剧组试镜…”沉默片刻后，他说出了平时难以启齿的话，“以后…我会努力养家，给爸交医药费…替爸还债。”
杨世珺显然没料到平时好吃懒做的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怆然涕下，抱住眼前高大的儿子，心中挤压的奔溃情绪和感动一齐释放：“儿子，你长大了……”
在icu门口一呆就呆了许久。
微信上傅业终于发来消息：
给你报到了明天上午第一场，也是最有利的一场，今天剩下的抓紧时间看我在导演那儿几番辛苦薅到的人物小传，琢磨角色，明天是临场发挥，场景现抽，我帮不了你更多。
于是叶焕明一边在医院守着夜，一边问护士没皮没脸的讨来点纸和笔，琢磨着这个叫池北南的男三角色。
仅仅眯了一两个小时，他就跟妈妈换班，理理发型，随便找了个澡堂子冲了把澡就去试镜现场。
傅业跟送孩子高考似的早早就在那儿等着了，担心道：“呐，大明星您的报名资料单，赶紧写。诶，昨天人物研究没啊，这角色可不简单，你别是一时兴起昂。”
“研究了研究了老师，试不试的上就不知道了，嘻嘻～”叶焕明趴在墙上填着单子。
“你还贫嘴啦！你要能试上，你这狗运就真的没谁了，你知道这次多少个人面试吗？光试镜就排了5天，15场。就因为出自这个导演之手的作品优质，无一例外的爆火，导致一至十八线男明星争夺这一个角色，人才云集哦！”
叶焕明闻之愁起脸色：“那很完蛋了！！人家能看上我？？”
“没事没事，压力不要太大，大不了就当一次锻炼机会。”
……
在没有傅业的等待区，叶焕明看着四周帅哥积聚的盛况，心慌起来。
“下一位，叶焕明。”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刻，他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来了来了。”他拿着资料单，脑中使用起了独特的屏蔽焦虑法：这群人都是萝卜白菜！！就进去了。
试镜场内，一排长桌坐着制片组、导演、选角组、原著作者还有傅业和另一个知名演员，傅业旁边还空了个位置。
背后仅有一块简易幕布，四周对着正中间打着闪光灯，一阵大佬点兵的恐怖感袭来，叶焕明递上资料，然后走到中间面对众评委，欺骗着自己就是学校考试一点都不慌。
而后大方自如地开始自我介绍，自信熟练地做着正侧背面展示。
评委们认真的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明朗率真的阳光小伙，各个已经准备低头等着他表演完打叉。
制片组此时从大箱子中抽取纸条，利索的开口：“可以了，接下来请你表演这个片段，助演还没有来，所以请你无实物表演。”
叶焕明接过递上来的剧本，看了几眼后就放下，退回中央开始演绎。
从他面朝评委蹲下的那一刻，意气风发、自信张扬的青年已然入戏，那双明亮有神的眸子刹那间消失不见。顿时，眼底阴了下来。
他眉头微皱，心疼的神情汹涌地注视评委的方向，眸中仅忽而闪过一丝激动的暗喜瞬间藏了起来，又能够从他眼里看到掩饰着不可告人的柔情和阴险：“司命主，他如此负您，不配您为此在这宫门口死守一夜，回去吧，神位等着您继承……”
而后狡诈的眼色肆意流露，嘴角耐不住心底汹涌澎湃，微微勾起。那切换自如的状态就好像一个争夺所爱的绿茶，对面真的是他爱慕的主人，正在饱受爱情折磨。他作为主人的心腹，想要让主人放下让他伤心的人，鼓励主人振奋，暗暗促使主人黑化，又不能将私心洋溢的太明显，心中汹涌不显于色又显于色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
所有评委被这个谁也不认识的18线跑龙套大学生牢牢吸引住了目光，站在对手戏的角度，他们无不沉醉于这段沉浸式表演中，好像自己就是那个被哄的脆弱主人。
原著作者看的更是欣慰不已，眼里放光，感觉眼前这人简直是为他这个极其复杂的角色量身定制的一般。
沉浸到他们想继续看下去，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一时没有喊“卡”，叶焕明却已经演完了剧本为数不多的几段台词，评委不说话，让他渐入佳境表演的内心慌了一下。
凭着昨天对角色经历的研究理解，他将呆滞一瞬的表情带了过去，转头看向另一边，继续表演着剧情中下一段，男三从青楼老板娘手里抢男主的戏码。
他切换到了一副盛气临人的状态，起身现编台词压制面前的空气老板娘。
这时候评委才意识到他的试镜桥段其实已经结束了。
“好，卡。”选角组这才喊停，“可以了，回去等通知，下一位！”
叶焕明一秒出戏，感谢评委后赶紧溜了出去，心想这啥评价都没有，肯定完蛋了。
试镜场的后门开着一条小缝，带着口罩的男人一直暗暗看着场内的试镜情况。叶焕明走后，他将门开的更大，朝叶焕明的方向投去满满赞赏的目光
而后轻声笑了一下，正大光明从后门走进了试镜场。
评委不顾台上试镜，纷纷看去。
导演率先起身：“谢老师，您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