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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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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没说话，似乎丝毫不意外庄岩的回答。
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点燃了。
“不要在这抽烟。”庄岩皱着眉说。
何止没说话，但是把烟拿掉了，他知道庄岩很讨厌烟味，所以从来不在他面前抽。
他几步走到小阳台，拉上玻璃门对着窗户重新点燃了那支烟。
陈对有点无奈了，何止一离开，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庄岩。
“药擦了吗。”好半天陈对终于挤出来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庄岩“嗯”了一声，指了指桌上何止带来的药膏。
“你要是跟何止说话也这样就好了，”陈双端出洗干净的青提放在桌上，“有问有答，也不至于这样。”
说的是很轻巧，但庄岩要是真的可以向他说的那样就好了。
“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也解决不了。”
家里欠钱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不想说出去徒增别人的烦恼。
他爸葬礼那天奶奶硬是要请老家的亲戚来，说是习俗，结果为了招呼那群亲戚本来不多的钱更是所剩无几，更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谁找了混社会的借钱，欠条打得还是庄岩的名字。
借钱理由是给他爸办葬礼。
第一次被那群人找到的时候庄岩才十五岁，刚上初三，看见借款人是个学生那群人也很意外，但他们一向道德底线低，何况钱已经借出去了，地址姓名留得都是这个小孩的，不可能看在对方年纪小就收手不要钱了。
被找到那天是他第一次打工发工资那天，三千块，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
那时候庄岩年纪不算大，用的手机又旧又卡，打个电话都要等半天，老板人好，知道他不方便才给他换了现金。
那件事过去后，第二个月的工资他给自己换个了便宜的手机，后来的工资都走线上转账。
“你这样，”陈对思索了半天，开口道，“会让何止觉得你没把他当朋友吧。”
闻言，庄岩呆滞了一瞬，但没反驳。
他当然知道何止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们从小玩到大，自己再了解他不过。
可是正是因为自己把他当作朋友，所以才什么也不说。
不管是何止，还是陈双陈对，他们都是这件事之外的人，没有牵扯进来的必要。
“你不要不说话，不说出来我们怎么解决？”一直沉默着，陈对也有点烦了，“还是你觉得一直瞒着我们事情就会自己解决？”
庄岩很矛盾，一边觉得他说的在理，一边觉得自己已经麻烦了他们很多。
他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何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完了烟，他抽烟很快，但身上依旧残留着些烟草的味道。
“庄岩，”他站在庄岩背后开口，“我不去理科班，就是因为你的嘴太硬了。”
“你难过了不说，生气了也不说，你这样别人根本摸不清你。”
小的时候庄岩就嘴硬，他家里有点特殊，导致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很多小朋友不愿意和他一起玩，何止是唯一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
但那时候他年纪小，嘴硬还要强，何止被他小朋友拉走时他说不出挽留的话，反而倔强地表示只有小小孩才需要朋友。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何止和别人玩，心里有点后悔，但更多的是自我安慰要走的人留不住。
直到很久之后庄岩开始避着他走何止才知道原来庄岩是在说反话。
“如果你可以敞开自己，我根本不会为你操那么多心，”何止自顾自说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捏着根烟。“你不说，我不知道，我就只能待在你身边才可以了解你的情况。”
“可是如果你敞开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什么都告诉我。”
“你觉得你很独立，很为别人省事吗？”
何止说到最后，语气愈发冰冷：“庄岩，你真是麻烦透了。”
他说完，空气都安静下来，一边吃着青提的陈双也停下咀嚼。
“你说的有点过了，何止。”
“过了？”何止转头看向陈双，“那不然一辈子都像以前一样由着他，随他便？”
“哪有这么多人会像我们一样让着他？”
说完，何止推开一边的陈对，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庄岩”便离开。
陈队犹豫了一下，追着何止出去。
屋里只剩下庄岩和陈双，陈双叹出一口气：“庄岩，我和陈对不如何止了解你，但我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你太憋着了，让自己多了很多不必要的负担。”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是说出来，就会让自己好很多。”
陈双思考着说了半天有的没的，庄岩只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算了，”陈双道，“你自己想想吧，我也走了。”
他说完把装着青提的碗往庄岩手边推了推，然后轻手轻脚离开。
掩上门之前，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哦，我们买水果的时候遇到了沈春玉。他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了。”
“你自己...看着要不要加吧。”
等人都走光了，庄岩终于动了动，他站起身，把青提放进了冰箱，准备去小公园接奶奶回家。
庄岩到了公园时远远地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王香菊看起来特别兴奋，和别人说话都手舞足蹈的。
一瞬间庄岩都不忍心再过去叫她回家。
她不喜欢庄岩，在他面前很少笑，总是板着张脸，跟自己说话时语气也总是很冲。
庄岩收回了思绪，几步走到王香菊面前：“奶奶，该回家了。”
闻声，王香菊停下话头，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似乎是有些不满，但最还是憨笑着和其他人再见：“我回去啦老姐妹们，有空还来啊。”
庄岩垂着眉眼，不自在地跟几位奶奶道别。
他不太会和自己年龄差很多的人相处。
等走出了段距离，王香菊开始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有些埋怨庄岩：“你脸这样就不要出来了，被别人看见要怎么说？打架去了？说多少次了，家里穷，供着你上学就很不容易了。”
“你别学你妈，玩什么艺术。”
“白吃白住在家里，也没见弄出什么名堂！”
“还害得你爸......”
“好了。”庄岩听不下去，打断道，“我没打架，不小心摔的。”
每次都这样，不管什么话题最后都会绕回到爸妈身上。
被打断后王香菊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只是低低念叨着不满的话。
回到家庄岩随便做了顿饭，祖孙俩默默无言地吃完。
洗完了碗庄岩又把青提分装了一点送进王香菊的屋里，刚从里面出来，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是一条好友验证。
他这才想起来陈双跟他说的话。
犹豫了一秒后，他点了同意。
对面很快就发来了消息，简简单单但是又让人会产生幻听的一句“庄岩”。
庄岩不知道回复什么，发了一个嗯过去。
那边没在发消息了，庄岩放下手机，拿起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出来时碰巧看见手机屏幕亮起，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发现发消息的还是沈春玉。
发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表情包，庄岩眉毛微动，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点进了他的聊天框。
沈春玉：庄岩！
沈春玉：听陈双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沈春玉：【小猫咪很担心你】
沈春玉：我给你做了草莓大福，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沈春玉：【图片】
沈春玉：【拜托拜托】
一堆消息，庄岩不知道要先回复哪一个，手指悬空在键盘半天没有摁下去。
好半天，他才回复过去一个“不用”。
沈春玉：啊【哭哭】
z：别哭
沈春玉：没有真的哭！是表情包！
沈春玉：我都做好啦！你不要的话多浪费
最后两个字舒适是抓住了庄岩的心，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半晌才纠结地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庄岩先把便利店的地址发给了沈春玉，告诉他自己要上班，可以中午再来，会有半小时午休。
店里一直不太忙，时间过得挺漫长，庄岩心里有点怪怪的，有些期待，但是又很烦躁，只好起身把货架上的东西都重新排了一遍。
干完这些，他又把收银台里不多的现金也从大到小放了一遍。
沈春玉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拎着个纸袋子，半个身体探进来，眼睛睁得溜圆，一脸好奇地问：“庄岩，你在干什么啊？”
听见沈春玉的声音，庄岩上身颤动了一下，头不小心磕到，他闷哼一声，惹得沈春玉又问他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他直起身子回答，“你来了。”
沈春玉点点头，迫不及待把袋子递给他：“嗯！你快尝尝！隔了一晚上，不知道还好不好吃。”
闻言，庄岩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下移，停留在包装可爱的纸袋子上。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往自己身后的衣服上蹭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过袋子，在对方热切期待的目光下打开。
里面的大福是单独包装，外表粉嫩圆润，有着不输纸袋子的可爱。
他咬下去一口，很软糯，甜甜的草莓味，尾调有一点点酸。
“很好吃。”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