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个人展示墙还是这么显眼。”
“江江啊！你终于来了！”李秉张开双手朝江行冲了过去，“兄弟抱一下！嘶……这几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带调。”
江行没有躲，只是表情有点嫌弃。
“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的称呼。”
“节目都录一个月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叫你来！你现在才来！”李秉自然搭在江行的肩上，揽着人站在成员的照片展示墙前介绍着，“每次走过这面墙，很难不让人追忆往昔。这个女孩是今年的主题曲大C。”
“现在的顺序还是按照投票排名来的吗？”江行看着李秉指向的那个名字“杨様”，只在第三排一个算不上高的位置。
“那当然，竞综就是要把竞技精神贯彻到每一个细枝末节。”
“但她排名有点低，你选的实力派？”江行把李秉压在他肩上的手拿了下来，余光中瞥见走进门的陈淮和沈炆。
“江行，好久不见。”陈淮先打的招呼，两个人握着手撞了下肩。
“如果按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间进度来算的话，确实好久了。”江行和陈淮认识太久，虽然实打实相处时间算不得多长，但有些惺惺相惜。他很高兴见到陈淮。
“上一季冠军想好待会儿说些什么没？”沈炆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递给了江行一份参赛人员详细名单。
接过资料的江行随便翻了翻，指着其中一张的练习时长一栏，笑着问道：“今年还有空降兵吗？一个月……比他当年还要短。”
陈淮和李秉的脸色一变，除了沈炆还算正常。不过，他也正背着摄像头朝江行使眼色，示意现在全程录像。
不过江行倒是觉得没什么，神色如常地回答起沈炆的前一个问题。
“写了个大纲。只是分享而已，我不想把氛围弄得太严肃。”江行说着不严肃，穿得却正经得不得了。
淡蓝色的细条纹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正面看着文气又显禁欲。过细的腰身又用一条异形环扣皮带，规整地将暗色西装裤扎紧。不过发型的舒适感，极大降低了他今天这一套严肃克制的穿着氛围。
“待会儿要先和她们一起看第一期的播出，今天紧张的可不是我们了。”陈淮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小测会紧张的永远只有等待成绩的考生，而不是老师。
“我都快忘了当年自己长啥样的了。根本不敢回头看，怕那些古早的回忆狂扇我大嘴巴子。”李秉看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回忆，音调都拔高了不少。
“各位好！”
突然响起的女声，江行瞬间收了笑容，尽量不带任何表情地看向来人。
田佳熹穿着一身极具设计感的牛仔套装，正面交叉绑带的抹胸大胆又性感，泡泡袖在小臂处开始收紧，为整套装扮杂糅了些干练的气质。脖子上系着同材质的立领装饰，用丝带在锁骨上方系了个规整的蝴蝶结。下身是喇叭裤型，侧面有大片金色不规则花纹，减弱了些全身牛仔材质的单调。
一头齐肩短发顺滑有光泽，耳朵上挂着的耳环夸张到几乎赶上她半张脸大了。但乍一看，视线还是全被她张扬冷冽的五官吸引。确实是个有魅力的女性。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行强扯着嘴角，笑出了个极其标准的礼貌弧度。
“你好。”
“你好，久仰大名。”田佳熹用类似的表情点头示意。
这个久仰不知道是从谁嘴里久仰的，江行下意识加深嘴角的弧度，笑得更客气了。
“几位老师……练习生们都坐着等好久了，还有十分钟开播，现在可以进去了。”工作人员推门探出了个头，见人都到齐了，边说边把演播厅的门拉开了半扇。
他们五个按照李秉、田佳熹、沈炆、陈淮、江行的顺序依次往里走。前四个固定出现的导师已经不算惊喜，在江行出现的那一刻，二十四个女孩子的声音吵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
“啊！江行！”
“好帅！”
“我不帅吗？”李秉在听到女生们的呐喊后第一时间反问。他今天穿得是很简单的黑色印花短袖，裤子也是修身牛仔裤，因为他的腿型很漂亮，短袖全扎进裤子里，整个人比例非常好。为了打破黑色的沉闷，在腰间挂了金属裤链和一个小狗玩偶做装饰。
“帅！”
“那还有其他师哥们呢？”还不满足于这个答案的李秉继续追问。
“都帅！”
“还有田老师呢？”
“帅！”
“这还差不多！”满意地点头，李秉也收回了放在耳边的手。
江行环视了一圈，说是演播厅，其实也只有一个教室的大小。装修比18年那会儿好了不少，投影都换得更为高档，桌椅也明显都是新的。就连刚才上台那几步，从前有块会响的地板都变得安静了。
“再过……”李秉看了眼自己的机械表，“七分钟。第一期节目就要播出了，紧不紧张？”
“紧张！”
“期待！”
“我刚刚听到有人喊期待了对吗？是谁？可以举个手吗？”沈炆突然来了兴致，此时他倒是显得更为期待。
“我。”杨様举手起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为什么期待？”沈炆问。
“因为终于站到了镜头前。虽然会紧张，但我更期待！”杨様目光灼灼，回答问题虽然有腼腆，但更多的是野心勃勃。
看吧，圈子里从来不缺这样的眼神。
“我喜欢这个回答。”沈炆笑着朝江行挑眉，又看回了台下的各位练习生，“当初我们参加这个出道赛的时候，有人也是这样说的。期待总要比紧张或者害怕更多些才好。紧张可以让你保持敬畏，期待可以让你继续前进。走上舞台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希望你们不要丢了期待。”
“女孩子们加油吧！”田佳熹认真看向台下的每一张青春洋溢的脸，握着拳头简短而有力地说了这一句。
“享受过程就好。”陈淮举着话筒，默默地把背挺直，十分诚挚地说着，“在开花的时候不要过分纠结于结果，只要努力，总会有属于你的那颗苹果。”
还没说一句话的江行看着场外工作人员的提醒，笑了笑，举着话筒说：“晚上六点整了，我们先看正片。”
节目里出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站位、每一个镜头都是预演计算过的，这种隐性的排序分级在每一次出场都必须遵守。
江行按照指示坐在了沈炆和田佳熹之间，目不斜视，直直盯着熟悉又陌生的《新星梦工厂》片头，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2018年——从春天走到夏天的那三个月。
“Hello，hello！大家好呀！今天是我们录制第二天。我的名字叫周梦鹤。”周梦鹤指着自己的名牌和镜头里为数不多的观众打着招呼，“为什么第二天才直播？因为第一天录制录到了凌晨，大家随便眯了一觉就爬起来练习了，现在才有空。”
“吃饭了吗？我还没吃，等李一星出来就去。”
“现在在哪儿？寝室。”
“看看寝室！这个估计现在不太方便，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很乱。”
“室友是谁？四人寝，除了李一星还有江行和燕归。不是抽签的，是早就分好的。呐，给你们看现在正在收拾行李的江行。”
周梦鹤将镜头翻转，对准了半蹲在地上，正往行李箱外拿衣服，又一件件放进柜子里的江行。
江行抬眼，半仰着脸看向对准自己的手机，不咸不淡地开口问：“你现在是在拍我？”
“对啊。”周梦鹤点头，手机也跟着点头。
“那你过来，现场拍一下翻箱vlog吧。”
周梦鹤听话地朝前走了两步，蹲在了江行面前，镜头始终对着江行的脸。
“你站过来，把镜头翻转过来。今天是你值班，你要出镜啊。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翻自己的箱子？”江行歪头看了周梦鹤一眼，明知故问。
周梦鹤的箱子里、衣服下都是零食和藏好的游戏机，这东西如果当着镜头的面翻开，下一秒就会被工作人员冲进来没收。这些明令禁止的东西，好不容易从昨天的搜查下存活，现在更加不可能自投罗网。
“这不是你正好在整理吗？”周梦鹤避开镜头冲着江行狂使眼色，而后才重新调整镜头，把手机架在了江行拖到一边的椅子上，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燕归出镜了半个背影。
“这半箱是简单的日用品和换洗衣服，我就随便带了几件基础的短袖，黑白灰简单舒适好穿。”江行悄悄避开放在短袖下的内衣，往上又叠了几条裤子。
“你怎么还带辅导书啊！”周梦鹤苦着脸，连碰都不想碰。
“小高考是考完了，但是还有最后的终极大考。你一本都没带？”江行斜眼问他。
“到时候捡你剩下的也可以。”周梦鹤甜笑着，语气十分狗腿。
“周梦鹤走！干饭！”李一星站在洗手间门口高喊，在看到周梦鹤和江行蹲成一团，还有架在面前的手机，突然想起了直播的事情，表情一顿。
这一幕清清楚楚被拍了个正着。
“走！”周梦鹤拿起手机，也是中气十足地回了句，和江行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往外跑。
聊学习？谁会喜欢这样的话题啊！
宿舍瞬间减员一半。
确定两个人都走了后，江行悄悄抬眼，盯着正站在衣柜前叠衣服的燕归开口，问：“你要和我一起吃饭去吗？”
“刚刚他们去吃饭，你为什么不去？”燕归叠着衣服，扭头半侧着身朝下看了眼。
“因为他今天直播啊，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明天轮到你，不是正好熟悉一下吗？”
江行听着燕归的话有些呛人，也只是好脾气地继续邀请。“休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待会儿还要录制，你陪我去吃点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燕归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了江行面前。
即使穿着统一的练习服装，燕归却总是搭配得不寻常。脱了外套，把腰带扎起的纤细腰身袒露，腰身之下又是被紧包的臀，圆而翘。
江行半蹲着，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眸色暗了暗，只是一秒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要去便利店吗？食堂其实也可以。”
“便利店吧。食堂人应该会很多。”燕归把衣柜关上，转身，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江行把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原模原样平移进了柜子里，以最快的速度把箱子推到了墙边，走前把饭卡揣进了口袋。
“我之前到网上看到了，很多便利店冰杯自调，要试一下吗？”江行站在冰柜前，扶着门，看向揣着兜什么也没拿的燕归，还没等回答，已经主动拿上了两个冰杯。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便当。热量会不会超标？”燕归看向边上一排花花绿绿的便当盒，随便拿了个黑椒牛柳的，又看了看边上的麻辣小龙虾。
“就这两个吧，我不挑食。”江行把冰柜合上，又从饮料区拿了瓶西柚汁和雪碧，想了想又加了两瓶养乐多。
燕归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手里是刚才想吃的两个口味，还加了两个冰皮蛋糕。
“你还不挑食？内脏什么的一口都不吃。”
“因为不好吃，有味道。”江行愣了愣，开始轻声为自己辩护。
“太清淡的食物你也只吃一点点，这还不挑食吗？”燕归语气调侃，觉得江行对自己的认知存在着严重的偏差。
“其实还好。”江行压着蹦跳的心脏，回答得很平静。
他和燕归一起吃饭的时间，其实算不上多。大家总是会跟更为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而江行认识所有人。燕归就是独行侠，大家随口的邀请他总是拒绝，久而久之连面上的客套也没了。比起大家孤立他，更像是他孤立所有人。
起初江行邀请过燕归很多次，都被拒绝了。
他们第一次吃饭，是在公司周围的夜宵摊。两个人刚练完舞，江行说他饿了，被拒绝太多次，也总会答应一次的。
江行点了份爆辣的炒粉，燕归则是一份常规的炒面。
第一次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顺理成章。不过他们还要控制饮食和体重，这样的夜宵并不会太多，一个月内也就去了三次。他从没觉得燕归会在意他爱吃什么。
“今天很热吗？你的脸好像红了。”燕归探头到江行面前，问。
“有点。”
“我们在这吃，待会儿直接去练习室。”
“嗯。”
店员把便当用微波炉加热后递了过来。
江行已经提前把饮料放到了窗边的位置，和燕归一人端着一份烫手的便当靠窗坐下。
“你的黑椒牛柳。”燕归把他的那份便当，推到了江行面前。
他也自然地把自己手里那份，放到了燕归面前。
在燕归已经拆开筷子准备动嘴的时候，江行却没有急着开动。
两个冰杯都放在他面前，准备将买来的饮料按照心情配比。他不记得教程有说什么比例，所有人也都是这样胡乱配着，多一点少一点也影响不了什么。本都是好喝的饮料，这几种加在一起也难喝不到哪里去。
至少卖相是好的，还有点小渐变。
他把配好的其中一杯推到燕归面前，才开始拆自己的筷子。
“待会儿就要开始练主题曲了，刚刚一起看的那一遍，舞蹈好碎，拍子很难踩。”燕归端起饮料喝了口，被冰得一激灵。
“你发烧的药吃了吗？”江行今天一整天都高度紧绷，燕归这边的动向他来不及关心，听着他说话还带着些鼻音，突然想起这件事。
燕归朝江行伸手，想要他边上放着的餐巾纸。
江行顺手抽了两张递给了他，又抽了一张擦了擦手，把手贴上了燕归的额头。
摸过冰杯的手是凉的，手下的额头滚烫。
燕归没动，转着眼珠看向江行，表情有些哀怨。
“小事就没什么好小题大做的。”
“竞争是很激烈的。健康是基本。”江行跟着喝了口饮料，雪碧的气泡直冲鼻腔，表情管理难得失去了控制，五官迅速皱起。
“熬夜熬到两三点的人，可没什么好和我谈健康的。”燕归咬着杯口，看着江行的眼睛里都带笑，但这份笑意也是转瞬即逝。“而且我们是竞争关系。”
“但也可能会变成团体。那样就是共生关系。”
“你就这么自信会出道？”
“每个人都该有这个自信。毕竟每个人都是冲着那个结果去的，你自己都不信，别人又凭什么信呢？”江行吃了一大口面。
他吃饭总是大口大口，很急很快，以前是为了比别人多抓住些时间，到现在成了习惯就改不了了。
燕归像是被暂停了般，又在瞬间找回自己，跟着埋头吃面，大口大口，要吃掉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能带来欲望的一切。
练习的生活是枯燥且痛苦的。这部分内容很难去描述，只是在回想时总有些隐隐作痛，而痛苦之外的成长与收获又总被怀念。
第一天的正式训练结束，江行趴在桌子上写日记，回想过去的三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痛苦他向来迟钝。现在也只是无比期待，后面会发生的故事。
日记本是公司发的，这上面出现的内容，是需要公开展示的。
这是一个即使写日记也要撒谎的地方。
“梦！你写了什么？”李一星翘着椅子腿，向后倒去，伸手去够周梦鹤的椅背。
“你的日记会给别人看？”下意识把日记合拢的他，略带戒备地回头看向李一星，反问着。
“你要看可以啊。”
“滚。”周梦鹤轻声说着不客气的话。
“你好凶啊！”李一星开始装委屈。
“想都别想。”周梦鹤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江行把本子合上，随手就放在了柜子上，毫不在意。
“不过公司现在为什么，反而这么自由啊？以前练习生的时候抓考勤可严了，迟到一次就要写千字检讨反省，内容不深刻的就回家反省。现在好像都不管我们了，除了把手机收了上去，其他好像过分自由了。门口都不站人抓迟到了。”李一星抓着床板来了几个引体向上，除了身体活动，脑袋也开始久违的活动。
“你忘了周老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吗？”江行起身忍不住地打哈欠，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要睡觉了。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周梦鹤和李一星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话是周爱每次开会的结束语，无论前面在讲什么，总会落到这句话结束。
周梦鹤和李一星两个人对视一眼，捧着肚子笑了半天。江行看了眼燕归的床铺，忙伸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谁啊！凌晨两点了还不睡！”曹旭植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听起来是压不住的火气。
闯祸了的周梦鹤和李一星一对视，同步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大家把台灯按灭，各自转身摸黑朝床上爬去。
终于安静下来的寝室。江行用余光，悄悄观察着对面燕归的动静，从刚才聊日记开始，他就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燕归吃过药，早早上床休息，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作响。
在黑暗中偷窥着的江行，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跟着轻轻闭起了眼睛，企图无意识地入睡罢了。
靠近燕归对江行而言，算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情，对方的心墙肉眼可见之高，主动也从来不是江行的行事风格。
如果说燕归是社交差生，江行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行不会处理亲密关系，更不知道如何发展亲密关系。他只是在模仿，模仿正常人的相处可以手到擒来，但不对旁人展示的亲密关系该如何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也就无法模仿。
所以，他开始滑稽地尝试，学些互联网上的恋爱花招，但只是最初级的调情就让他恶寒。
两个人的关系忽远又忽近，前一秒的友好同步，下一秒就可能落回沉默无言。
燕归像是野猫。想要你靠近，又不想你靠得太近。
默默叹了口气的江行，转了个身朝天躺着。
关于□□的那一部分，在现在这个阶段并不是最主要的。
出道和高考，两场人生大考同时进行，即使是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部分的解决办法，只能蒙上被子，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毕竟今天已经结束，明天即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