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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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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那是程思远吧，就高中天天跟你屁股后面的那个。”林杰抬手指了指酒店的大门，“之前十年校友会的时候我还和他见了一面，听说他现在自己创业当老板了。”
沈宁抬眼看去，正好看见程思远和一个男的并肩而行，程思远叫了出租车。男人抬手摸了摸程思远的头发，低头和他讲话，举止之间透着亲密。
沈宁觉得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闷闷的。他下意识皱了眉，视线却像被钉住般无法挪开。
“大中午的，不会是昨晚运动太激烈才起吧。”林杰看着他们玩笑的说，程思远的头发明显是刚起床没经过打理的样子。
“我当初就和你说他喜欢男的，你还不信，怎么样，现在信了吧。”林杰看了眼沈宁，沈宁只是看着程思远的方向，没有说话。
“你别说，他男朋友还挺帅。而且你看穿卫衣都挡不住那大块的肌肉，身材肯定也不错。”林杰啧啧的感叹到。
“诶，他男朋友怎么不上车。”
“我靠，不会不是男朋友吧？”也没等沈宁回答他就自己一副反应过来的样子，“也是，是男朋友也没必要来酒店过夜。”林杰用手摸着自己下巴，“应该是一夜情吧，我靠，怎么说着还亲上了。”
林杰用肩膀顶了顶沈宁，“你看到了吗？现在都这么包容的吗？在酒店门口俩男的亲上了？”
沈宁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程思远微微仰头接受那个吻的模样，像一把生锈的刀，在他的心口反复绞动。
“啧，真是没眼看。”林杰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不过说真的，程思远现在看起来挺不一样的，高中那会儿多乖啊，现在都玩这么开了……”
“闭嘴。”沈宁的声音低哑得吓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厉。
林杰吓了一跳，终于收声，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好友。他看见沈宁下颌线绷得极紧，侧脸像结了层寒霜，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一种沉郁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什么东西。
出租车载着程思远离开了。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目送，随后转身返回酒店。
“喂，你没事吧？”林杰拍了拍沈宁的肩，“你脸色很难看。”
“没事。”沈宁收回目光，转身走进餐厅大门。
他们原本今天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刚好定了这个酒店的餐厅。
林杰快步跟上沈宁，“没想到今天还没开饭就能看场戏，我记得程思远开的好像是家科技公司，在厦安算数一数二的了，你回来这么久没听说过？”
沈宁还在想刚刚程思远接吻的样子。那个画面似乎定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程思远微微闭着眼，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仰起的脖颈线条脆弱又顺从。陌生男人的手掌扣着他的后脑，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
和他记忆里那个青涩、害羞、连看他眼睛都会脸红的少年，判若两人。
这种颠覆感让沈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越收越紧，窒息般的闷痛沿着神经蔓延开。
他想起了上次他们在西湖边上的夜晚，他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当初放在程思远唇间那温润的触感好像再次出现。
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下唇，那触感却冰凉干燥。
他猛的停下脚步，对身边的林杰说：“我有点事，你先进去。”
沈宁走到过道尽头，推开安全通道门，找到程思远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里的等待音冗长而枯燥，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沈宁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挂断时，听筒里终于被接通，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明显嘶哑的声音：“沈教授？”
这嗓音……像是被过度使用后的疲惫，带着某种暧昧的磨损感。沈宁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一时失语，安全通道内很安静，耳边只有自己骤然加剧的心跳声。
“沈教授，你在吗？”程思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那份疏离的礼貌依旧还在。
沈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将嗓音压得极低，“是我。”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程思远的语气程思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记得你答应过不叫我沈教授的？”沈宁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未预料到的、近乎幼稚的执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程思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简单地顺应：“好，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我现在不在公司。”
“我知道。”沈宁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刚巧在附近看到你了，想起好久没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沈宁能听到电话那头极轻微的呼吸声。
然后，程思远开口了：“你，在哪里看见我？”
“盛华酒店门口，”沈宁几乎是立刻回答，目光盯着脚下冰冷的台阶，一字一顿地，“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他无法控制地补充了细节，像在逼迫对方，也像在凌迟自己。
“他……”程思远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吐出一个字就停住了。
沈宁却没有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他是你男朋友？”
问出这句话后，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了。就在这时，楼梯间的感应灯骤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沈宁，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显示着通话仍在继续。
这片绝对的寂静和黑暗放大了所有不安和焦灼。沈宁看着那点微光，再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异常冰冷：“很难回答吗？”
他听到了程思远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般的呼气声。随后，程思远的声音传来，比之前更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不是。”
沈宁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黑暗让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听觉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那你和他？”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程思远似乎也因他这步步紧逼而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一声极轻的、几乎像是自嘲的嗤笑过后，程思远的声音传来，褪去了所有颤抖，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坦率：“炮友。”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沈宁的耳膜，顺着神经一路冻结到心底。
炮友。如此直白，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他本就是如此随便的人。
电话那头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隔着无线电波无声地对峙着。
半晌，沈宁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我以为程总是正经人。”话一出口，沈宁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
电话那头，程思远呼吸一滞，随即，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正经人？”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刺人，“沈教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沈宁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了，我的私生活，好像不需要向您汇报，也更轮不到您来评判。”程思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如果没别的事，我挂了。”说完，不等沈宁再有任何回应，通话□□脆利落地切断。
“嘟—嘟—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