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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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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座后,程思远将菜单递给沈妤。沈妤接过菜单边翻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挺久没吃法餐了。”她点完之后,又把菜单递给了程思远,眨着眼睛笑着说:“不用客气,随便点。”
程思远被她的俏皮逗得心头一松,这几天来的阴郁缓解不少,唇角不自觉地漾开浅淡的弧度,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那真是谢谢你了。”
“嘿嘿,太客气了。你这餐厅订的,我都要以为我们俩在约会了呢,这景色也太美了”
“那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和女生吃饭订这种餐厅总不会出错。”
“我很丑吗,好像承认和我约会会要了你的命。”沈妤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白皙娇俏的小脸。
“不是,我只是想讲清楚。”
“算了,说点别的。你刚刚说你自己创业,那沈宁就是在你的公司当顾问咯。”沈妤用一边手撑着头,眼睛直直的看向程思远。
“对,沈教授是我们公司的特聘顾问。”
“呵,听起来还挺高级。”沈妤嗤笑了一声,又问到:“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还行吧。”
“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劝你,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他这个人从小就冷心冷情,自私的要死。”
程思远缓缓抬起头,睫毛微颤着掀开一层阴影,他望着对面的沈妤,目光算不上锐利,却带着点探究的轻挑。他没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
“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沈妤放下撑着脸的手,把手臂交叠的放在桌子上,身体向程思远的方向靠近了些。
“不是,只是我眼里的沈教授不是这样的人。”程思远淡淡的回答道,语气里听不出波澜,却藏着一丝冷意。而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心底早已腾起一簇隐忍的火苗,在程思远心里,沈宁一直是特别的。是那种放在心上、连提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存在,干净又温和,让他下意识地想去维护。
方才沈妤那几句随口的调侃,听在他耳里却格外不舒服,像小石子硌在心里,轻轻一碰就泛起莫名的烦躁。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抿紧了唇,眼神淡了下来。
“也是,沈宁最会装了。” 她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的轻嗤,伸手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你看他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永远温和,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标准的谦谦君子?”
沈妤突然一顿,抬眼瞥了程思远一眼,语气添了几分笃定:“但是,他的心就像被蛀空的朽木,内里已经烂透了。整个人裹在层层叠叠的虚伪里,眼底的冷漠那更是藏都藏不住。从来没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不管旁人如何掏心掏肺对他好,换来的永远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疏离模样,仿佛所有人的热忱都与他无关,只肯远远地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别人的真心都挡在门外。”
“你知道沈宁还有一个姐姐吗?”
程思远摇了摇头,沈宁既然还有一个姐姐,确实挺令人意外的。
“你是独生子吧?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知道为什么沈宁会有两个姐姐吗?”沈妤说到这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冷冽的恨意。
也没等程思远回答,沈妤又自顾地接上了话:“因为我们都是女孩,没想到吧,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重男轻女。”说完这句话,沈妤低下头看着盘中的意面,好像是在思考该怎样把这些面优雅的放进嘴里。“如果要是第一个就是沈宁,这个世界上或许就没有我们了。”
程思远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安慰,他不明白,就算是重男轻女,那也是他们父母的错,和沈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妤叹了一口气,把那碗没有动过的意面重新放到了桌子中间,又端了一碗浓汤放在桌前,用汤勺轻轻的搅了又搅就是不喝。她再次开口道:“跟你说说我的爸爸吧。”
沈妤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被晚风拂过的琴弦骤然收了声。她指尖无意识地抵着温热的瓷碗边缘,目光却定定落在碗里的浓汤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眼睫,而思绪早已像断线的纸鸢,悠悠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连汤勺沉在碗底的轻响都没能将它拉回半分。
过了一会,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那点恍惚已被妥帖收了起来,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又是那份娇俏明媚的模样。她举起刚刚的红酒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道:“我的爸爸要怎么说呢,你要说他厉害吧,他确实有过人之处,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好爸爸,或者说是好丈夫。”
沈妤眯着眼睛看着程思远,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不知是醉意还是什么别的。
“我们家以前不是厦安人,老家在平山。” 沈妤望着窗外的海岸线,语气里带着点遥远的怅然,“你去过平山吗?那地方啊,放眼望去全是连绵不绝的山,一层叠着一层,把天挤得只剩下窄窄一条。”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些:“是我爷爷,当年总说在山里困着没有出路。改革开放的风刚吹起来时,他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揣着全部家当,带着我妈妈和奶奶坐上了去厦安的长途车,一门心思要在这闯出条活路来。”
“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是我妈妈,而不是我爸爸?”沈妤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等程思远的反应。
程思远抿着唇没有开口。
“因为我爸爸他啊,是赘婿”说完这句话,她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杯子,示意程思远给她倒酒。
程思远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给她倒酒,。
直到程思远再次回到座位上,沈妤才开口:“你是不是以为后面就是我爷爷一路开挂,最终成为暴发户的故事。”说着又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欸,这酒还真不错,你不来一点?”
程思远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还要开车就不喝了。”
沈妤倒没再说什么,又开口道:“我那爷爷从山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满腔抱负,但是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农民工,就算来了厦安又能做什么呢,无非是以前在老家种种地,现在在这里搬搬砖。但你别说,我爷爷也算运气好的了,没有遇到过那种拖欠工资的包工头,而且包工头看我爷爷年轻肯干还让他去学了技术做了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