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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023-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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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冰岛,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黑沙滩。李瑞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粗眉拧成一团:
“操,什么鬼地方。”
吴烨从背后抱住他,毛线帽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极光季刚开始,再等等。”
他们站在维克教堂前的山坡上,脚下是咆哮的大西洋。李瑞渊摸出烟盒,被吴烨轻轻按住:
“回去再抽,嗯?”
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李瑞渊啧了一声,把烟塞回口袋。这些年他被管得越来越紧,偏偏每次想发火,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没了脾气。
“阿渊,你看……”吴烨突然指向天空,“来了。”
第一缕极光像幽灵般出现在夜幕上,淡绿色的光带缓缓摇曳,继而铺满整个天空。流光倾泻而下,将黑沙滩照得如同异星地表。
李瑞渊怔怔望着,直到吴烨单膝跪在雪地里。
“搞什么......”他话音戛然而止。
绒布盒里躺着两枚素圈戒指,内圈刻着法语的“永恒”。吴烨仰着头,呵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
“李瑞渊,我们结婚吧。”
远处传来其他游客的惊呼,极光正在最盛的时刻翻涌。李瑞渊盯着那枚戒指,抿嘴拍了拍对方肩膀:
“起来,像什么样子。”
吴烨固执地举着戒指,眼眶慢慢红了。这个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年轻总裁,此刻仍是当年那个怕被抛弃的流浪狗。
“......烦死了。”李瑞渊别开脸,伸出手,“赶紧的。”
戒指套上无名指时,极光恰好爆发出最绚烂的光芒。吴烨跳起来紧紧抱住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李瑞渊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嘴角却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第二天在雷克雅未克市政厅,工作人员微笑着递来表格。吴烨认真填写每一栏,写到“配偶姓名”时笔尖顿了顿,偷偷瞄向身旁的人。
李瑞渊正在看窗外积雪的街道,侧脸在北极光线下显得格外安静。三十三岁的男人褪去了年少时的张扬,眉眼间多了沉稳,只有那对粗眉依然带着几分不耐。
“看什么看?”他头也不回地说。
吴烨低头偷笑,在表格上郑重写下:Li Ruiyuan。
公证仪式很简单,只有他们两个人。当冰岛官员用蹩脚的中文说出“合法配偶”时,吴烨的手在发抖。李瑞渊嗤笑一声,反手扣住他的手指。
走出市政厅时,暴风雪刚刚停歇。阳光穿透云层,照着结婚证书上交叠的名字。
“发个朋友圈。”吴烨兴奋地掏手机。
李瑞渊一把抢过:“哎,停停停……”
话是这么说,当晚林莉馨还是打来了越洋电话:
“李瑞渊你行啊!结婚都不说一声,礼金要不要了?”
背景音里李萱在尖叫:“我要看结婚证!现在就要看!”
李妈妈抢过电话,声音带着哽咽:“渊仔......小烨......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吴烨凑在话筒边说:“阿姨,我们很好。”
“还叫阿姨?”李妈妈嗔怪道。
吴烨愣了愣,随即一脸害羞的笑,小声改口:“妈。”
电话那头传来擤鼻涕的声音。
挂断后,吴烨把结婚证拍了又拍,各个角度都不满意。李瑞渊瘫在酒店沙发上玩手游,被他晃得头晕:
“有完没完?”
“阿渊,”吴烨趴在他膝头,“我们真的结婚了。”
李瑞渊低头看他。二十八岁的吴烨早已褪去青涩,此刻却笑得像个孩子。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傻狗。”
在冰岛的最后一晚,他们住在蓝湖旁的玻璃屋。夜空澄澈,极光再次降临,这次是绚丽的紫红色。
吴烨从浴室出来时,李瑞渊正站在玻璃窗前接电话。睡袍松垮地系着,露出锁骨处的吻痕。
“......店里就让他们盯着点......萱萱要钱就打,别惯着......妈那边你周末去看看......”
吴烨从背后抱住他,吻了吻那道吻痕。电话那头的林莉馨还在嚷嚷:
“结婚礼物要什么?别墅还是游艇?”
李瑞渊还没说几句就被吴烨直接挂了电话,李瑞渊转身把吴烨按在玻璃上:“你他妈又发情?”
玻璃映着漫天极光,也映出吴烨温柔的笑:“合法配偶,不能碰?”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李瑞渊被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睡袍带子散开,极光在皮肤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轻点......”他仰起脖颈,声音发颤,“明天......还要赶飞机......”
吴烨吻住他,把呻吟都吞进肚里。这次比以往都要温柔,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结束时李瑞渊浑身酥软,被抱去清理时还在骂人:
“王八蛋......”
吴烨低笑,替他吹干头发。镜子里,两枚同款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回国的飞机上,吴烨一直握着李瑞渊的手。空乘经过时多看了两眼,他立刻十指相扣,像是在宣示主权。
“至于吗?”李瑞渊闭着眼假寐。
吴烨凑近他耳边:“至于。”
回到北京正是黄昏。别墅里静悄悄的,玄关柜上却多了个相框。那是冰岛结婚证的扫描件,被吴烨精心裱了起来。
“操。”李瑞渊骂了句,眼睛却红了。
便利店的分店已经装修完毕,货架整齐,灯光明亮。李瑞渊巡视一圈,突然在收银台后面发现个小相框。
黑沙滩上的极光,两个模糊的身影并肩而立。
“吴烨!”他咬牙。
年轻的总裁从货架后探出头,笑容无辜:“怎么了?”
日子仿佛没什么不同,又仿佛什么都变了。吴烨开始正大光明地把“配偶栏:李瑞渊”填在各种表格上,李瑞渊则把结婚证锁进保险箱里。
直到某个周末,李妈妈来北京小住。打扫卫生时,她无意间打开了那个从不让人碰的抽屉。
里面除了房产证和存折,还有一本冰岛语的结婚证书。证书边缘已经微微起毛,像是被人反复摩挲。
她站在抽屉前良久,轻轻合上了它。
晚饭时,她给两人各盛了碗汤,突然说:“你们什么时候......办个酒席?”
吴烨筷子掉在桌上。李瑞渊皱眉:“办什么办,麻烦。”
“总要请亲戚朋友吃个饭。”李妈妈语气平静,“陈阿姨昨天还问,你们在国外那个证,国内算数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算。”吴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在我这里,永远都算。”
李妈妈点点头,不再说话。饭后她坚持要洗碗,在水声哗哗中轻声哼起歌,是粤语童谣。
夜深了,主卧室的灯还亮着。李瑞渊靠在床头看便利店账本,吴烨枕在他腿上玩手机。
“阿渊……”
“嗯?”
“我们真的结婚了。”
“......嗯。”
账本被抽走,吴烨翻身压住他,眼睛在夜色里发亮: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窗外,北京城灯火通明。而在某个普通的住宅区里,两个不再年轻的爱人相拥而眠,无名指上戴着同款的戒指。
极光会消散,冰雪会融化,但有些东西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