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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早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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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派下去调查的人员迟迟没有进展,而松山县疫情的消息却是每隔几天便会快马送入朝中。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疫情已有了进一步扩散的趋势。民间有疫情,朝堂之上又有各方势力角逐气氛胶着,楚帝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近日来除了那些言官御史们,几乎所有身上担着实职的官员个个谨小慎微,生怕身上的差事出了一星半点的岔子而被楚帝责罚。便是连京中的这些王侯世家们对于家中子弟也是多有束缚,生怕留下什么小辫子被政敌拿住了借机生事。一时之间,连带着往常生意火得不得了的许多青楼楚馆生意也都萧条了不少。
这一日政事议完之后,照例又进入了关于松山县之事的讨论当中。
御史台一名成姓御史出例道,“启禀陛下,松山县疫情连日扩大恐成不可控之势,臣请派病封锁松山县,以防疫情扩散。”
随即便有人出言反驳道,“启禀陛下,臣不同意成御史所言,派兵封锁松山县恐会引起松山县及其周边县镇的恐慌。”
又有一位胡子都有些灰白的刘姓老臣颤巍巍出例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极应派御医前往江南,协助当地官员进行救治。”
旁边另一位胡姓老臣附和道,“刘大人所言极是,松山县疫情至今已半月有余,当地草药消耗极大,臣以为除了派御医前往,还应及时赈济各类疫病所需药材。”
胡姓老臣所言的赈济药材之事涉及生药库,因此这两日因为松山县疫情而临时上朝听政的太医院院史阮经文出例道,“启禀陛下,目前生药库中所存药物除去京都备用药材之外,剩余数量不足以支撑松山县所需,尤其藿香,升麻,木香,白头翁等常用药材均需大量补充。”
一听补充二字,众人便知需用到银钱,于是目光纷纷朝户部尚书张若仪投去,张若仪见状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出例道,“启禀陛下,上月刚发了边境守军的饷银,这个月还需筹集下半年的粮草,工部那边兵器局的差事也不能停,万寿殿的建造也不能停,户部眼下可动用银钱不足十万两,这其中还包含众臣的薪俸。眼下,实在是拿不出再多的银子了。”
新吏部尚书不久的方从文则是状似不解道,“据本官所知这几年蒙陛下龙恩庇佑我大楚风调雨顺,粮税每年几可足额收取,如何到了关键时候需用钱之时国库就没银子了呢?”
户部右侍郎李清当即出列道,“方大人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只知国库收入虽多,却不知这用钱的地方同样也多。”
吏部侍郎见自家尚书被户部的人怼了,当即也出例道,“即便用钱的地方多,可事也有轻重缓急,如今疫情蔓延民不聊生,户部此时难道不应该急陛下所及想办法尽快凑集银钱吗?”
另有官员出便道,“确实,李侍郎此言难免有推诿之嫌!”
眼看殿下又有了战火纷飞之势,楚帝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九全当即高声道,“肃静!”
楚帝待众人安静下来才道,“太医署,先估一下药草的用量,估算个金额上来。”
太医院院史阮经文忙再度出例,躬身应下领命。
楚帝开口,众人自然偃旗息鼓,不再似先前一般口水横飞,各自归例。楚帝见状揉揉眉心,声音略带疲惫,“众臣可还有事要奏?”
大殿之上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兵部尚书常征忽然出例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楚帝揉着眉心的手一顿,继而放下手来,向朝下看去。见是兵部尚书,淡淡道,“讲!”
常征禀道,“禀陛下,镇国大将军云烁自去年离疆返京至今已近一年,主将不在军中如此长时间从无先例,如今他逗留京城身上又无差事,依例当尽早返回军中。”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早有心思玲珑之人察觉到了异样,兵部尚书大殿之上参镇国大将军?怎么回事?难道是兵部内斗?
先前众人因松山县之事激烈争论时一直归然不动闭目养神的大理寺正郭青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
刑部与大理寺,一个负责重案要案的彻查,一个负责重案要案的审核复查,可以说大部分的时候两部的目标与工作内容都是一致的。也正因如此,对于自去年的云中军军粮案起至前不久的铁矿案,涉及到逆党方面的相关案件的内情他比别人了解的要多上一些,对其棘手程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深知若非云烁等人深入探查,幽州与江南两处的铁矿或许也不会大白于人前。而今铁矿之事虽了,然而逆党之事却尚未有进一步的突破,从私心讲他并不希望云烁此刻离京。
再者他向来同云老将军交好,常征所言故意模糊视听,对于云烁先前功劳只字不提只提及其违反常例,明显是对云烁有所不满,因此他扫视了一眼众人,见无人辩驳便出例道,“常大人所言差矣!云大将军虽逗留京城,但也并非事出无因。再者如今边关并无战事,又有云老将军坐镇,依本官看还是让其处理完手头事物再行返程不迟。”
楚帝端坐龙椅之上并未表态,只微微皱着眉似是若有所思。
又听常征道,“郭大人所言常某不敢苟同,国有法军有规,如今云大将军身上并无差事,何来处理事物一说?再者他虽在京城,然素日里又并不上朝,行为散漫实属藐视君威,如此仍然逗留京城属实不妥。”
藐视君威可是重罪,此言从兵部尚书口中而出,说的还是与兵部荣休一体的镇国大将军,此时扰是再蠢笨的人也能察觉到,兵部尚书今日还真是冲着云大将军来的。
众人交头接耳的边小声议论边扫视一圈,今日乃是大朝会,依例云烁乃是一品大将军确实应该参与朝会,但他确实今日并无到场。事实上也不单是今日,云大将军自打去年回京,倒也的确是未曾上过早朝。是以常征这样说确实也是让人无法反驳。
然而大部分人还是没闹明白。云烁本是武将,按说与兵部乃是一体,缘何今日兵部尚书会跳出来弹劾自己人。这即便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该是私下里同陛下禀报吗?
郭青闻言神情也是一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随即又有一名御史站出来出言附和常征的话,再随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与兵部尚书交好的朝臣纷纷附和。
人群中户部尚书张若仪见状眉头也是越蹙越紧。同郭青一样,他也不希望云烁在此时离开京城。上一次云烁出京就是打着回西北军中的旗号中途转路去了幽州继而连端了他们两座铁矿。原本以为萧山县铁矿之事暴露必会引发楚帝的雷霆震怒株连一片,结果到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仅轻飘飘的办成了只诛首恶,并且连“首恶”的家人都没有牵连,实在是枉费他们费心筹谋了那么久。
这一次姓顾的尚在府里装病,云烁若能逗留京中一直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再好不过了。
张若仪心中正在思量,只听刑部尚书冯道远出列道,“启禀陛下,萧山县铁矿一案虽已近尾声,但尚有许多细节仍需核实,臣以为做为办案当事人,云大将军此刻暂不宜离京。”
常征冷笑一声道,“本官若未记错,查案之事当是刑部与大理寸职责之内,云大将军乃是武官,什么时候也要身肩查案之职呢?冯大人莫不是想要推卸责任吧!”
朝堂之上关系本就错综复杂,明面上看起来是兵部尚书怒怼刑部与大理寺,实则却是几方势力的暗中较量,常征此言一出,大殿之中再一次陷入纷乱的争执当中。
楚帝听的头疼,大喝一声,“够了!”
随着楚帝暴怒,大殿之中迅速安静了下来。楚帝看着殿下众臣,怒道,“一个个的,让你们议个政事出个主意,个个都跟锯了嘴的呼噜一般,怎么此刻倒是觉的自己有理了!议事就议事,整日里如同泼妇吵架一般,孤要你们用何用!”
楚帝边说边站了一起来,一甩袖子,“一群废物!”
殿中众人闻言立时呼啦啦跪倒一片,纷纷口称,“陛下息怒!”
楚帝并不理理众人,抬脚向后殿走去,边走还边道,“让云烁滚过来见孤!”
待楚帝离开,众人才又纷纷起身,三五相熟之人凑在一起,边小声嘀咕边往殿外走。兵部尚书常征隔空与刑部尚书冯道远对视一眼随即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也向殿外走去。
冯道远与右侍郎李修言同样对视一眼简短的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即便同走过来的左侍郎张明远一同也向殿外走去。
尚且还在殿中未走的户部右侍郎李清凑到尚书张若仪的身边,想要开口问些什么,被张若仪以眼神制止,随即二人也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