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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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鸷始终盯着孙雅的一举一动，这让想要端起纸杯喝水来缓解压抑紧张气氛的孙雅，顿时便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孙雅那被修得精美的指甲触碰到了纸杯的边缘，却不知道该不该拿起纸杯喝上一口。魏鸷那疲倦空洞的目光根本就不见任何的目的或深长的意味，只是那样毫无缘由的紧紧盯着自己，仿佛没有时间的尽头一般。孙雅陷入到了无止境的时空炼狱，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坐在自己对面的魏鸷就可以无休止的默默等下去。
孙雅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的指尖在触碰到纸杯的瞬间甚至发出轻微“噗”的声响，虽说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不会被觉察到，但是在孙雅的耳边简直如被敲响的洪钟般震耳欲聋。
孙雅还是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纸杯，在嘴边轻轻碰了一下，仅仅是把嘴唇给润湿便鼓足了气，抬起脸来对魏鸷说：“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也早点让我回家！我可没有熬夜的习惯！”
听到孙雅终于表态，魏鸷仿佛脱终于离休止状态重新运作的机器，这才动了动嘴唇，毫无预兆的朝着自己的目标继续询问道：“除了死者罗昊渺之外，你在健身会所还跟谁比较熟悉？”
孙雅放下水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张麒，因为他是罗昊渺的私人教练，因为我几乎每天都陪着他健身，所以跟张麒比较熟悉。”
魏鸷已经看出来，孙雅早就已经为这个问题做好准备，也就在他理解的点头之际，孙雅白了他一眼，并用略显挑衅的口气继续说道：“怎么样警官？我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吧？”
魏鸷面不改色，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直奔主题：“不过，根据我们刚才的调查发现，你跟健身会所内的其他人也非常熟悉，并且关系可是不一般的密切。”
见孙雅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魏鸷并没有等待她的反应：“我就直说吧，我们调查到你和另一位健身教练李济楚的关系非常密切……”
“是李济楚自己说的么？”
“你和李济楚的关系，罗昊渺知道么？”魏鸷并没有回答孙雅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是……李济楚他是不是有毛病啊？罗昊渺不知道……这个事不是那个意思！我和李济楚之间……”
同时，司琳与陈思微之间的问话，也陷入到了某种胶着状态。当提及“孤儿”这个身份的时候，陈思微那一抹夹杂着惊讶和慌张的忧伤，早已被司琳尽收眼底。
“是啊，孤儿，这都是‘命’。”陈思微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就像我和罗昊渺结婚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有一条线在牵扯着，看似走到了某个人生重要转折点的路口，可实际上无论走到哪条道路上，最终都会转到同一个目的地上。”
“所以，你认为罗昊渺婚后的不检点，实际上也是因为你没有娘家人为你撑腰么？”
面对司琳看似与案情并无关联的问题，早已在炼狱般婚姻生活中被摧残的破碎不堪的陈思微回答说：“看来，你还是没能明白我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你年纪还小，对于婚姻和情感中的渣滓没有任何经验。当然，出于好心，我真不希望你有这种经验。”
见司琳并未继续问话，陈思微继续说道：“就算我有娘家人为我撑腰，但是有些人的本性就是那么肮脏龌龊，你们当警察的就没有处理过那些所谓的家庭矛盾么？那些因为出轨被妻子娘家人揍进医院的渣滓还少么？还不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么？挨顿揍，写保证书，再发现外面那些破事之后，又闹到派出所，没完没了……”
陈思微的话里，透露着绝望气息，让司琳不由得背后散发着阵阵凉意，她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本就是作为切入口的话题上继续花费时间。
“那你是如何成为孤儿的？”
陈思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表情略有些僵硬，像是被触碰到了不愿回忆的痛苦往事，然后回答说：“我也记不得了……我是小时候在火车的车厢里被人发现的，就在沿东隔壁的县级市，川港。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铁路警察告诉我的，因为我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陈思微的说法跟之前在福利院调查到的情况基本一致，陈思微被发现之后已经失忆了，至于她是如何出现在火车的货运车厢内的，她完全想不起来。
“这样说的话，你其实也算不上是‘孤儿’。”司琳理解的说道，“只是你和家人都失联了而已，并不能确定你的亲人是不是还在人世。”
陈思微无奈的笑了，“当年我才七岁，警察在发现我之后也拍了照片，顺便也做成启事张贴在了火车站沿线和一些地方报纸上，都已经石沉大海了。如果我真的像小时候他们说的那样，只是离家出走，然后发生了意外失忆，那么我的家人也不可能不寻找我吧？”
“那你有没有可能，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我不知道。”陈思微低垂着脑袋，然后突然皱眉抬起脸来，双眸里满是泪水，“是不是你们查到了跟我有关的身世？找到了我的兄弟姐妹？家人么？你们是不是去了福利院……”
司琳点头道：“是的，之前我们根据你的工作单位提供的情况，去了一趟你之前生活过的福利院，了解了一下你在那里生活的情况。”
见陈思微只是默默点头，司琳便适时的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调查情况，“听说，自从你离开福利院之后，就很少再回去过，是不太愿意见到之前相处过的人么？”
司琳正在一步一步的试探陈思微的情绪失控点，此时的陈思微也只是死者罗昊渺的家属，并且她也是打开整个案件谜团的关键环节。可是，陈思微的身上却没有像其他人在某个问题上被反复询问之后出现的那种不耐烦，哪怕是愤恨也只是针对她那被谋杀的丈夫罗昊渺那些荒唐的往事而产生的，却并不没有因为警方的反复询问而出现抵抗情绪。简直就像是早有准备，一切的应对都在陈思微早已划定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我的确没有再回去过，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从来都是把人生的经历缩短七年的，那没有记忆的七年。我的人生起点就是从福利院开始的，我能有后来的人生，也多亏在那里生活的十几年。”陈思微陷入沉思，“但是我的人生，你们也都看到了，在福利院长大的女孩子，并没有获得新的人生和幸福，而是嫁给一个渣滓，这个渣滓在外面招惹的事情，竟然还要让我的女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面对残酷的现实，我真不舍得让她也背负上……”
如果不是亲自前去市福利院调查过，司琳也许也会被陈思微此时的状态蒙蔽，只是将她单纯的当成是遭遇人生悲剧的被害者家属。
“之前已经向你确认过，除了你的丈夫罗昊渺之外，你表示并不认识其他在案发现场的任何人？对吧？”
陈思微不假思索道：“是的。我之前也只是知道他痴迷健身，家里的衣柜里也全都是他那些健身紧身衣，但是我从来也不过问他健身的事情，我也没有精力去理会他那些个爱好！”
“你在6月10日晚上，有没有约见什么人？”
“6月10日？”
“6月10日，也就是刚刚过完端午节的第三天，五月初八。”
听到司琳对于提问的补充，陈思微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司琳却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她继续给对方施压——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6月10日，正好赶上你值班。并且，在晚上的时候，你离开了社区办公室，在社区所在的住宅区内与一位男子见面。那个男子是谁？”
与此同时，裴禹桥问起了张麒为何会怀疑孙雅，“你刚才不是已经认定，罗昊渺是在浴室里意外身亡的么？为什么我一询问‘怀疑对象’，你就认为是孙雅呢？”
“警官同志啊！我又不是傻子！如果昊哥的死，真的就只是意外的话，还需要把我带到这里询问这么久么？反正，我就是第一印象吧，觉得昊哥是发生了意外，但是现在我也能猜出他的死不简单……但是……我能问问他是怎么被害死的么？是……中毒么？啊？”
见自己的推测并没有得到裴禹桥的正面回复，张麒便怀有深意的不再追问，而是继续回答裴禹桥的问题：“那个孙雅天天黏在昊哥身边，大家都以为俩人是恋人关系呢……”
“大家？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认为死者和孙雅是恋人关系？”
“对啊！昊哥一直对外宣称未婚，那这个孙雅跟他这么亲密，不是恋人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张麒继续补充道，“我们这几个教练私底下，也会聊起自己的会员，其他人也肯定这么认为啊！后来才知道，昊哥有老婆……而且你看啊，哪个女的遇到了昊哥这种帅气多金的爷们儿能不动心？刚才走廊里，那个和老太太吵吵闹闹的女人，不就是昊哥的老婆么？那个女的嘛，看起来也很一般，先不说昊哥是不是怕分财产，所以没法跟老婆离婚，或者那个孙雅可能以前就不知道昊哥有老婆，被骗了……”
“你认为，孙雅杀人的动机，就是因为与死者罗昊渺的感情纠纷？被骗？或者原本承诺可以与她结婚，但是无法履行承诺？因此因爱生恨？”
“对头！”张麒高声赞同道，“就是这个意思！”
见时机成熟，裴禹桥也没有继续围绕着关键问题试探，直接问道：“对了，前一周的星期二晚上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张麒皱了一下眉头，张了张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裴禹桥见状，倒也没有继续上压力，而是给了他思考的时间。大约两分钟后，张麒这才苦着脸说道：“警官同志，那天……下午吧？应该我是给昊哥上了节私教课，但是晚上下班之后，我大概是……回家了吧？跟昊哥这个事儿有关系么？”
裴禹桥点点头，用颇为自信的回答道：“确定么？那晚你下班之后就回家了？”
被这么一问，原本就犹豫、怀疑的张麒不由得慌张起来，“这……我真是记不住了……不过，警官同志，一般人谁也不会记得住之前某天的事情吧？你也记不住前一周周二晚上的事情吧？”
裴禹桥又赞同的点点头，脸上挂着不像是审问时会出现的笑意，回答道：“你说得没错，不仅是前一周的周二，就连五月初八、也就是6月10日那晚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也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