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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秘恋与共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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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心意的两人，并未像普通情侣般迫不及待地宣告世界。相反，一种成熟的、带着些许苦涩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形成。他们比谁都清楚，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性别，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家族以及难以调和的期望。
段成鸣深知，若父亲段宏远得知此事，绝不会乐见其成。段宏远欣赏哈桑的才华，但这份欣赏是建立在哈桑能成为段氏一枚有价值的棋子，或是带来丰厚回报的合作者基础上的。一旦这层关系掺杂进私人情感，尤其是为世俗所不容的情感，段宏远首先看到的将是风险、丑闻以及对段氏利益的潜在威胁。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走上这条“歧路”，届时，等待哈桑的绝不会是祝福，而是毫不留情的打压和驱逐。段成鸣不能，也绝不敢用哈桑的前途和安危去冒险。
而哈桑同样清醒。草原虽然辽阔自由，但传统观念依旧根深蒂固。他的家族，他的部落，可以接纳一个来自遥远上海、身份尊贵的合作伙伴和朋友，却很难理解并接受他与一个男人产生超越友谊的感情。那可能会给深爱他的父母和崇拜他的妹妹带来难以想象的困扰和非议。他热爱他的根，不愿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家人承受压力。
于是，心照不宣地，他们选择了将这份汹涌的爱恋小心翼翼地藏匿起来。
在公众场合，在公司里，他们依旧是配合默契的商业伙伴。段成鸣依旧是那个冷峻严肃的段总，哈桑依旧是那个阳光干练的合作方代表。他们的交流严谨、高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只有偶尔交错时一个克制的眼神，文件传递时指尖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触碰，才能窥见一丝冰面下汹涌的暗流。
然而，一旦脱离了他人的视线，尤其是当他们在段成鸣的公寓，或者在某些绝对私密的空间里时，所有的克制便土崩瓦解。
哈桑将草原儿女对待爱人的方式展现得淋漓尽致——热烈、专注，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他会自然而然地揽住段成鸣的腰，将他带进怀里；会喜欢在段成鸣专注处理工作时，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颈窝，扰乱他的心神；会在每一个清晨和晚安，索取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
段成鸣从最初的僵硬不适，到后来的逐渐沉溺，甚至开始笨拙地回应。他冰冷的外壳在哈桑持之以恒的温暖和热情下一点点融化，露出内里从未示人的柔软和依赖。他享受着这种隐秘的亲密，像是偷尝禁果，每一分甜蜜都伴随着一丝不安，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而他们的合作项目，则在这种复杂情感的催化下，出乎意料地进展神速。或许是因为心意相通带来的极致默契，或许是因为都渴望通过事业的成功来为这份感情争取一丝未来的可能，两人投入了巨大的心血。
试点项目大获成功。喀纳斯湖畔的生态牧场成为了网红打卡地，高端定制的草原深度游路线一票难求，由哈桑家族牧场提供的、经过精致包装和认证的有机畜产品，通过段氏的渠道成功打入高端市场，供不应求。
合作的效应如同滚雪球般扩大。阿勒泰地区的旅游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潮，不仅带来了直接的经济收益，更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了年轻人回流。当地政府对此高度赞赏，给予了更多政策支持。
半年后，为了实地考察项目扩大规模的可能，并参加一个当地政府举办的合作表彰会，段成鸣和哈桑再次一同踏上了阿勒泰的土地。
这一次，心境已与初次来时截然不同。
飞机降落时，正值盛夏。草原仿佛一片无垠的绿色海洋，野花烂漫，牛羊成群，比他们离开时更加生机勃勃。更明显的变化是，机场的人流明显增多，到处可见背着登山包、拿着相板的游客，脸上洋溢着对这片天地的向往。
车辆行驶在通往牧场的公路上，不时能看到新的、设计得颇具特色的民宿和旅游指示牌。原本寂寥的公路上，车队也明显多了起来。
“变化真大。”段成鸣看着窗外，轻声感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成就感。这份繁荣，有他的一份力量，更是他与身边这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晶。
哈桑看着他侧脸，眼中满是笑意和骄傲：“是啊，大家都很高兴。阿塔说，今年冬天，打算组织传统的冬宰节和冰雪旅游项目，已经有好多人在打听了。”
表彰会上，聚光灯下，段成鸣作为投资方代表，哈桑作为本地合作方代表，分别发言。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言辞得体，逻辑清晰，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桌下，他们的腿紧紧靠在一起，哈桑的手指甚至悄悄勾了一下段成鸣的指尖，带来一阵隐秘的战栗。
会议结束后，他们没有立刻返回哈桑家的毡房聚集地。□□和古丽娜带着肯巴提去外地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了，需要几天后才回来。
这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的、完全独处的机会。
哈桑驱车，带着段成鸣来到了更深处的夏牧场。这里游客罕至，只有几顶属于他们家的、暂时空置的白色毡房，像珍珠一样散落在碧绿的山坡上，不远处就是清澈见底的溪流和茂密的云杉林。
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金红色，给草原、雪山和毡房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哈桑利落地生起篝火，架上早就准备好的羊肉，肉香很快弥漫开来。段成鸣就坐在一旁的地毯上，安静地看着他忙碌，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专注而英俊的侧脸，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填满。
这里没有上海的繁华与压抑，没有段家的勾心斗角，没有需要时刻警惕的目光。只有天地，草原，和他们彼此。
夜里，他们并肩躺在一顶毡房内的厚实毯子上，毡顶的天窗开着，可以看到丝绒般的天幕上璀璨的银河。风吹过草原，带来沙沙的声响和清冽的空气。
段成鸣侧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哈桑模糊的轮廓。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珍宝般，抚上哈桑的脸颊。
哈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掌心，那触感温热而柔软。
“喜欢这里吗？”哈桑低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段成鸣轻声回应。何止是喜欢。这里几乎成了他心灵的避难所，是他冰冷人生中唯一感受到温暖和自由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等以后，”哈桑的声音带着憧憬，“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小木屋，只属于我们两个。夏天来看星空，冬天来看雪。谁也找不到我们。”
段成鸣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未来的不确定性依旧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但此刻，在这片辽阔而自由的星空下，他允许自己暂时忘记一切，只沉溺于这份偷来的静谧与幸福。
他主动凑过去，吻上了哈桑的唇。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吻，缓慢、温柔，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交付与承诺。
星河无声流转，见证着草原深处，毡房之内，这份不能言说于日光之下的、深沉而炽热的爱恋。
